“前尘如烟灭,我如今所爱的,只有其一人。”被药力所煎磨,男子喘著气,偏生还要说些烂熟到不知应好气还是好笑的话,真令对头的人有就此一剑了结掉他的冲动。
萧君无忍下怒气,走前两步,伸指挑起男子下颔,浅笑柔声:“你家美人,我杀了。”
“你……比以前狠了。”侧头皱眉,没有多少的惊愕,没有多少的仇恨,只有一两分唏嘘,
“她死去,那麽在她的记忆中,就只有被你深爱的画面了。不需要等待你的背叛,你的抛弃,这样对你对她都很好,不是麽?”萧君无伸指,在男子身上啪地点下几处穴道,止住男子剧痛,同时亦禁了男子行动。
“你还想怎样?……就算你杀了我家美人,我也不可能再喜欢你了。”男子闭目,无奈苦笑。
“不记得了麽,你也允过我一个婚誓。”萧君无凑到男子耳畔,像方才大婚上男子凑到新娘耳畔吹气般,柔柔轻笑。
那年,你言君当作磐石,我亦如蒲苇。只惜,蒲苇一时韧,便作旦夕间。这世间,古今多薄情,遗恨长千年。
“对了,忘记告诉你,刚刚那颗丹除了化功外,还有……春药的成分。我亲爱的悯儿,好好享受此夜春宵吧。”
“你……”
◇ ◇ ◇
再醒来时,身上大红喜服凌乱,下身阵阵酸痛难忍,只一稍动,白浊的液体便又从後庭处缓缓流出。模糊记忆里,肉体纷缠,疯狂靡乱。无力躺在地上睁眼而望,灰蒙蒙的天,初日已出,湛蓝,不太均匀地渲染著。竟然,是片不知名的野外,野草不适地刺扎著裸露在外的身体。
“果然还是在下的位置适合你。”两步开外的地方坐著人,满足地一舔唇,身上仍穿著新娘的霞帔,本就不是粗犷形的人更显几分妖媚。
“我和你,结束了,过去了,再也没有什麽了。”男子强撑著坐起,揉了揉被做得散架的身体,淡漠道。
“嗯,我知道。”萧君无诚恳点头。
略顿,复又睁了睁澄澈的眸,喃喃道:“不过……你自己昨夜说的,此生最爱怜美人。而我替你想过了,如果你活著,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她而且又找到新欢的呢。这样子很伤人,是不是?如果……你现在死了,那麽你就可以实现此生最爱怜美人的理想了。你说这样多好,多好啊……”
萧君无蹒跚著起身,眼神空洞,右手五指凌厉成爪,黑气凝球,步步逼近。
男子身体一震,然功力早已被废,逃脱不得。再没有可退的路,长叹闭目,最後一声幽幽低语:“或许……你说得没错,只有死亡,才能终止一切。”
◇ ◇ ◇ 传说中正常与变态的分割线 ◇ ◇ ◇
素指狠下,借著风势生生穿颅而过,似乎插入的只是一块豆腐般简单。
血,顿时从指下人颅里七窍流出。红了琉璃双珠,红了绯唇皓齿,红了粉颊玉颜。半坐的躯壳无力倒在乱草丛生的地上。
任绯红溅满同样大红的嫁衣,萧君无抽回五指,黑甲上红白纵横。甩掉粘稠,又复挑了那人的血涂在自己唇上,轻舔,果是鲜甜得很。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那时的你杀了我……这样,不需要承受背叛与抛弃的就可以是我了,呵。”坐在那人尸首隔壁,萧君无抚著破碎的头骨,自语呢喃。
“真可惜……”用未染血的手撑著腮,萧君无凝视著被血糊了容颜的人,认真道:“嗯,我说过你会是我第一个妻的……我跟你说过的,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人呢。”
“我说过,我会告诉所有人听,悯众生是我的妻,只能是,我的妻。”萧君无弯身,将头颅歪在一旁往外淌血的尸首拥入自己怀中,闭目伏在不再跳动的胸膛上。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最喜欢的那般,依恋在那人怀里,听天地静止……
之後是很久,很久以後。
直到鲜血干涸,直到青葱如梦,直到尘埃落定。
有人看见,有个穿梭於大江南北著灰衫的男子,手中万年不变怀著一个玉盒。
如果你问他,里头装的是什麽。
他会很温柔地一笑,抚著缠在玉盒上的红绸,轻声道:“这是我,内子。姓悯,名众生。”
梦十夜之三.封尘【千年古尸】
边城冷境,大漠风沙,苍茫万里。
骆铃声也离得很远了,脚下烫得会把人蒸发殆尽的沙砾永无止处,教人下一步就会失去坚持的勇气,直接载倒在这荒漠中。
男子咬了咬牙,伸手拭去满额的汗,将负在背後早没了知觉的少年又往上托了些,不知是安慰其抑或自我安慰念叨道:“没关系,很快就会到了的,很快……”
有殷红,每隔上一段路便若有若无地滑落渗入沙间,分不清是男子的,还是男子背上人的。只见两道摇摇欲坠的人影,就此强撑著往前,不止不息。
◇ ◇ ◇
似是海市蜃楼般的矮木屋隐隐飘浮在黄沙上,艰难熬到目的地的人精力耗尽,闭目往无风自启的木门一倒,没入屋外。
“婆子这里,很久没有收过客人了……”屋内,一个鹤发枯颜的老太婆笑得诡谲,伸出的双手有如百年朽木。老太婆将昏厥的男子与倒在地上男子所背负的少年出奇轻巧地搬到一旁长凳上,然後在一边良多的瓶罐中点过暗橙的液体,涂抹在男子人中处,不到片刻,男子已然悠悠醒转。
男子睁开眼,抬头望了望老大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从一直带著的包袱里掏出一个装满金子的布袋,搁在桌上,问:“这些,够了麽?”
“婆子也很久没做这些事了,不过这次的货色不错,我就姑且,勉为其难吧。”老太婆提起金袋,扔进屋子角落处的大木箱中,眯起浮肿的眼望著男子负进来的少年……那具经已僵硬的尸体。
“当然,我萧君无的人,怎麽会差?”男子伸手,宠溺地抚过少年冰冷的脸庞。如此绝色的美人,怎麽可以像尘世那些庸颜般长埋黄土呢?……不行,他的小悯,是属於他的,即使只留下尸体,也是属於他的,一直都属於他……
“呵呵……年轻人,不要怪婆子多事,你那里的金子,可只够处理一个人。我看你现在的身体……”看到男子靠在少年上的身躯经已憔悴不已,血隐隐从唇角泌出,老太婆皮笑肉不笑地为接下来的事磨亮了手中!刀,提醒道。
“放心,等你把他处理完了,我会死在外面。”早已伤及五脏,不求苟活,只求瞑目之前完成这最後一宗心愿。男子倦极闭目,淡淡道。
老太婆不再说什麽,将不知什麽皮做成的手套戴在手上,提起少年的脚踝便要往内室拖去。男子微怔,握著少年五指仍不肯松开,抬头睁眼问:“就在这里处理,可以麽?我想多看他一会……”
“老太婆自有规定……”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怕泄漏什麽?”男子伸手捂住嘴,又是一阵猛咳,带血。
老太婆犹豫片刻,终是松了口,将内堂一张长桌使幻术移出了外间,桌旁林列的各式瓶罐,装著颜色各异的液体粘稠:“那好……年轻人,一会无论看到什麽,可都不要尖叫唷……”
男子点头,将少年体贴移到长桌上,倚墙屏息,静看眼前一切。
带著清香的液体洒下,洒在少年淡月秀眉,如纸薄唇,苍白而柔美的身躯上。然後是开刃了的锋刀,毫不留情地划地在少年侧腹上,一堆红黑的五脏六腑便渐展在了眼前。老太婆伸手,生生往里掏弄,白花花的肠子便最先被提在了手,流了一桌,满是猩红。
少年的面容仍旧安详得从未变化,男子心已是猛然揪痛,霍地起身,欲按停那粗暴的掏弄,复又咬唇重坐下,颤声嘱道:“轻点……会痛的。”
老大婆似是听到了普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将肠子卷作一盘收起,倒入一旁准备好的空瓶,阴恻恻笑道:“只是对待一具尸体,你还想要怎样。”
“拜托你,轻点……他会痛的。”男子伸手遮住眼,不敢再去看眼前血腥的狰狞。
“呵呵……年轻人,你杀他时,有这样想过麽?”老太婆将切口又开大了些,看著里头显然被内功伤得颇深的碎器,讽道。
“那时他太风流了,真的太风流了……”男子惨笑,为了那些可笑的荒唐,最後竟落到如此境况,真是连自己也从未料到过的吧。
老太婆仍旧笑得阴森,将少年里头脏器几下掏净分瓶而装後,把预先准备好的良多瓶罐打开,各依量倒了些进少年腹腔,又渗进许多秘制的香料与其余填充物。最後,依照原样重新将少年缝合好,再取不知名的无色胶物堵住少年七窍,用干枯的手摸过少年胸膛,似笑非笑道:“又一具成品,果然不错……”
“还很多血……”男子取下堵著眼的手,望向倒在红白浊液中的少年,蹙眉。
“这些东西,老太婆自会处理,之後的工序估计没个六七十天是成不了的。”老太婆收起瓶罐与少年的内脏瓶子,伸布将少年身上的血污草草拭去,把少年暂搁回男子隔壁的长凳上。
“六七十天麽?等不到了……他,便有劳你了……”男子苦笑,柔柔抚过少年仍旧美好的身躯,理顺少年乌发,倾身深情一吻,不舍起身。
“你等我,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男子勉力走著,如来时般摇摇晃晃又出了门。一步,两步……终究是走不出无边荒漠了,缓缓倒在黄沙中,静静闭目。
身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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