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笑响起,灰色的影子由树顶飘落,那人背对着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怕在背后遭到攻击,他的身形细高细高的,有点像竹竿子,飘飘忽忽,好像被风一吹就倒。
耽英秀眉微扬,沉声道:“三圣中的‘银月’李三千?”
那人回过身笑道:“原来我这么出名,竟然连‘天丝雨衣’的继承者都知道在下。”
李三千有一张很长的脸,五官也都很长,让人看了总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聂文岚喝道:“少废话,要动手就快点。”
话音未落,眼前银光一闪,原来在这个时候李三千的手腕上饭,一柄月牙形的小刀脱手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聂文岚的面门,行动之快超乎想象。
聂文岚心中一惊,背上的剑“铿”的一声弹出,身体猛地向后倾倒,仰躺在马背上,剑身一抖,刚刚好拦下飞刀。
“当”
手臂微微一麻,在聂文岚尚未挺身而起之时,接连三把飞到已经追至他的腰和两腿。眼看就要宣告挂彩,他双脚在马蹬上一揣,整个人借力跃起,在马上上面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落在马股上,勘勘避开,虽然惊险但闪的精彩。
耽英微微一笑,将兜住银针的衣服抛向李三千,大声道:“小弟这就将针还给李兄。”衣袍在空中由一团突然变得涨满空气,如一个大气囊飘浮着,去势减缓,格外奇怪。下一秒爆裂开来,无数根针夹带着耽英的真气射往后者。
李三千腾身而起,一挥衣袖,银光闪闪,以银针对银针,将耽英送回的这大部分击落,小部分射偏,落到树丛里。
白碎空一拍马背,飞身随银针之后拔剑猛劈李三千的左肩,行动如流星一般,气势猛烈。要知道他乃宋廷第一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真要动起手来,也不一定输给耽英等人。
耽英转头对玄音道:“你们四个先走,这里有我和碎空足够了。”
玄音点点头,招呼聂文岚,架着马车向小路奔去。
耽英心知不只李三千这么一个敌人,耶律隆绣手下的高手数不胜数,随便派出几个就可以让他们受到重创,所以最好不要将力量分散,但如果动作不快,“铁木犁”的果实就结出来,这种植株的结晶只在他降生的七日内具有药效,晚了就救不了阮行。因此他们不得不拆伙以应付敌人,刻下只能尽快处理掉姓李的,再追上玄音他们。
白碎空剑身翻滚,所到之处泥土草削飞溅,围绕着剑形成一道卷龙气劲,嘴中长吟一声,纵身而起。
不知何时,李三千手中已多了一把弯刀,这种西域式的兵器通常走的路子都很怪,果然每挥出一刀,虽然都没劈中白碎空的剑,但刀刀都对他的剑生出拉扯之力,不片刻已江白碎空营造出来的剑气击散。
白碎空冷笑一声,左手从腰间抽出剑柄,回身旋砍,人如螺旋般似要将李三千拦腰截断。自从死而复生之后,他的功力便大幅度增长,对于他这种不惑之年的人除了时间的积累,想要突然提高内力本是不可能的,霍清华却改变了这种不可能性。合耽英及于思明的功力打通了他的心脉和其他经脉,让他自行修复体能,这就完全激活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使身体兴奋起来,功力骤升。
李三千哈哈一笑道:“以圆御圆,这种打法正和李某心意。”因为这就好比在和自己的武功路子对敌,既知道应付的方法又可以推测自己的不足之处。
耽英足尖一点,几个起落来到战作一团的两人中间,单手成抓抓向李三千的脸。
在李三千眼里,耽英根本就是一个虚幻影子,可如地狱里幽灵般的鬼抓来到眼前时,他才意识到有多么危险。
白碎空本来刺李三千的剑变成了指向耽英,但他巧妙的转了小半个弧,从旁边擦身而过退开。
两道人影乍分乍合数回,均是以快打快的手法,在一旁的白碎空也看的暗暗咂舌,耽英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一个在自己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竟始终隐藏着武功,看人确实不能只看表面,就像赵谦这个莫逆之交也要杀自己一样。
李三千纵身后跃,落在一棵树杈上,随着枝条的摇摆,人晃来晃去,淡笑道:“今日李某还有其他的事要办,暂时就到这里吧,他日必定再向两位讨教。”说罢转身投入密林消失不见。
白碎空还剑入鞘,道:“是不是怕你使出‘天丝雨衣’的招式?”
耽英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用‘天丝雨衣’,他这是知难而退,我们两个联手就算师父那个级数的高手也很难有把握胜出。去追玄音他们吧!”
白碎空点点头,跳上马被追着于思明的马车去了。
半路上二人见到破碎的马车歪在路边,惊疑不定地一直沿着路线向前急奔,却不见他们的人影,只好直奔皓月峰,谁知玄音等人先一步到达,一问才知半路上遭到拦截,聂文岚也受了重伤,但总算是将“铁木犁”安全送到了。
耽英来到聂文岚的房间,将他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死灰,骇然坐下为他把脉。
后者睁开眼睛,道:“你们回来了?”
耽英点点头,随即皱眉道:“你现在五脏受损,经脉里尽是恶毒的邪气,究竟是何人伤你?”
聂文岚摇头虚弱地道:“不清楚,看形貌非中途人士,谁伤得我倒不要紧,只要保护住‘铁木犁’,令阮师妹开心就行。”他口中的“阮师妹”便是阮行的妹妹阮雨。阮行受伤多年一直昏迷不醒,当妹妹的因为担心所以一直不谈婚论家,终日闷闷不乐。聂文岚与阮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什么心思人人都看得出来,可如果为了令阮雨开心而舍命保“铁木犁”,在耽英眼里就不值得了。
耽英叹道:“你知不知道即使你伤好了也会武功尽废。”
聂文岚淡淡地一笑,道:“废了又怎样,也不会有人理我,完成了师妹的心愿我也别无所求了,即使知道她心中真正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依然很高兴。”
耽英无奈地笑道:“你活得比我还没有勇气,放心吧,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变成废人的,想想阮行虽然是我年少时的好朋友,但你也是呀,两个都平安无事才是我的愿望。”
聂文岚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耽英。”
曾见炊烟 正文 第八章(下)
章节字数:3105 更新时间:09…03…30 22:57
白域伸手掀开帐篷的布帘,步出帐外。草原的一片风光无限,牧羊处处,山明水秀。远处望去,好像青青的草地和碧蓝的天空连成一线,无边无际,偶尔几处山丘起伏波动。附近有数个蒙古包,煞是可爱。
一个白衣清丽女子走过来微笑道:“白少爷休息好了吗?”这女子姓单名如娉,长身玉立,身高差不多同白域齐平,外表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姿容堪称人中之凤,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从她踏地无声,举手投足间不容忽视的气质及绵长稀少的呼吸来看,此女必定身怀深厚的内力,决不低于耶律隆绣这样的高手。
听闻耶律隆绣身边的三圣个个武功深不可测,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废物而浪费他的实力,真是有点可笑。对于不抱有任何生存希望的自己,就只有等着时光的流失,老化死去,派不派人看着他已经无所谓了。
白域仰躺在草地上,安静地望着天空,被带到草原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平静。
立在远处的单如娉摇摇头,走上去道:“只要你肯向主人低头,对于他钟爱的人偶,他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白域扯了扯嘴角,平静地道:“与其面对他令自己痛苦,不如在这过着清淡的生活,我没有欲望也没有追求,剩下的就是等死,所以你不用多费口舌了。”
单如娉道:“你真的不想再回中原见自己的亲人和爱人了?”
白域缓缓起身,目无所定地望着远方,道:“我的身体已经残破了,我的心也不知不觉地背叛了国家和亲人,陷落在他的身上,因此没必要再想着回中原。”
单如娉微微一笑,道:“爱上主人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我们仍希望有个人一直爱着他,这样他就不会孤单……”
白域打断她的话道:“你们放心好了,他永远孤单,即使我爱他也永远不会投降,因为那背后依然有着原始的浓烈的痛恨在支撑着我。我曾试着让自己一念不起,不过那深深的恨意已经不可能摆脱了,挣脱不了的东西就让他沉淀,早晚会燃烧掉我自己。在这无限的草原上结束生命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他承认自己一直处于矛盾之中,爱与恨,情与仇,恩与怨,放弃与不舍,纠缠不清。
单如娉无奈地道:“主人想见你了,明天我就带你回去。”
盈满了沉香气味的书房里,只有白域和耶律隆绣两个人,坐了一个上午,彼此间没有任何对话。
耶律隆绣盯着墙上的地图,思索了近半个时辰,转向白域道:“没有了白碎空的赵氏天下等于没了牙的老虎,实在不懂赵恒怎么会放过如此良将。”
白域听他提自己的父亲,心不由得一颤,耶律隆绣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是白碎空的儿子,不然早将自己碎尸万段了,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非常佩服父亲,不由得骄傲。
耶律隆绣道:“从林虎关到夏伤关地形险要,一直是我朝和大宋的天然屏障,夏伤关以西到溧水便是军事紧张区。宋廷内部自太祖时期延续一直保有很多良臣忠将,北扩西扩一统天下之心仍未泯灭怠慢,加之对我辽国内部施加贿赂分化等手段,瘫痪我们的力量,这就是我大辽南下屡屡失败的原因。”
白域冷冷地道:“中原天下本就是我们汉人的天下,辽人南侵的痴梦永远不会实现。”
耶律隆绣走到他身旁咂舌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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