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段易书已经丈量到了他的小腿,其实这是不必量的,只不过明亲王爷喜欢看他单膝跪地的样子。
看着段易书默然的忙碌着,头微微垂下去,或许是早上出门匆忙,今天他的发没来得及束起,只是以一根木簪挽了一束马尾,顺滑的黑发铺泻在单薄的后背上,这本是靖朝男子极寻常的一种发式,此时看来,却是美不胜收。
齐柏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徐尚天的那句关于品箫的调笑,一瞬间,下腹处的昂然巨物又涨大了几分,隐隐痛起来,让他恨不得立刻抓住段易书的头发,迫他张开口,将那灼热的东西塞进去令他吞吐舔弄。
「王爷……王爷……」
沉浸在香艳画面中的思绪猛然被打断,齐柏略显惊慌的答应了一声,一回神儿,就看到段易书泛着疑惑表情的文雅面孔,那两片胭脂色的薄唇就在咫尺之间,令他险些一个把持不住,就扑上去狠狠蹂鞠。
「哦,那个……没什么……」
齐柏咳了一声挥挥手,脑海中再没有别的词句,全都是「扑倒他扑倒他扑倒他……」他忍不住就瞄了瞄放在内室的那张精致雕花大床。
「素问段先生才高八斗名满天下,当日本王也曾去向先生求过字画,无奈先生以身体抱恙为由婉拒,如今先生在本王府中,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不如就把当日欠了本王的字画完成如何?」
齐柏其实完全是神经有些混乱了,这样正儿八经文绉绉的口气,只有在他那皇兄老哥面前才会摆出来,如今脑子里让段易书给整成了浆糊一片,说出来的话完全是顺嘴儿溜,都没发现这种前恭后倨是多么矛盾。
而段易书也差点儿被他吓傻了,从来齐柏都是讽刺嘲笑着唤他「段大人」以提醒他今日境遇的不堪,谁知今天怎么忽然转了性子,竟以先生相称?
不过到后来,这混蛋蛮不讲理的个性就又显出来了。
段易书心想着我就是不想给你写字画画,什么时候竟然成欠你的了?从来都没答应过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米说,果然人的脸皮若是够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一边想着,却也知道以齐柏的个性,若是这一次还不答应他,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样的报复,不必别的,单只是让他离开裁缝铺,从此后在京城中找不到活计,更无法立足这一条,便够他难受了,毕竟老母年岁已高,再也经不起什么打击和奔波。
更何况,这明亲王爷只手遮天,皇上都对他宠溺无比,以至于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自己若得罪了他,就算搬出京城,但天下之大,又有哪里会是他的容身之地?
因此想了又想,尽管心中十分的不情愿,却还是无奈道:「是,王爷想要什么字画?」
「就画一副牡丹鸳鸯图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诗吗?唯有牡丹真国色,嗯……那个……后一句是什么?」
齐柏抓耳挠腮,却见段易书扭头微微一笑,他的脸登时涨红了,拍着桌子怒叫道:「你是不是嘲笑本王不学无术?」
「小人不敢。」段易书正容道:「小人只是觉着,鸳鸯该配荷花,若是牡丹的话,栽在水边,不知会不会因为水涝而死。」
这下饶是齐柏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有些发红发烫了,刚刚他只想着这段易书的颜色真当得上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的诗,又想着鸳鸯成双成对,是个吉祥东西,加上这两样暗合了他心中那份不能宣之于口的龌龊心思,所以才脱口而出,没想到却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那……那就画荷花鸳鸯吧,然后再提一首诗。」齐柏又大声的咳了两下,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你现在便画,本王就在这里看着。」
段易书无奈,心想这恶霸王爷不知道又是想玩什么花样,罢了,他就要玩,我除了奉陪到底,有能如何呢?现下我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因想到这里,只好放下手中工具和纸张,来到那黄花梨的大书桌上,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不是凡品。
只是那又如何?段易书嘴角泛起一抹轻笑,暗暗为这些上号的文房四宝惋惜,可以想象,它们落在齐柏手里,无非是涂鸦用了,便如千里马落在农夫手中,也只能做拉磨驾车之用。
齐柏坐在太师椅上,并不太敢动身子,胯下那话儿还是竖直的,他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又露了行迹,好在深秋袍子厚,此时只要不动,不留心看倒也不易察觉出端倪来。
看到段易书拿起笔,于是一股特属于他的书香气和文人风华便慢慢展露出来,再不是刚刚那个低着头为他丈量身材的小厮模样,齐柏吞了吞口水,暗暗祈祷张智宇说的那个办法能够管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段易书完全沉浸在自己作的画当中去了,他本就家贫,做官时虽有俸禄,然而接济下穷人,再维持个生活,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余钱了,如今生计维艰,即便是才高八斗,却也不舍得花一文钱去买这些笔墨纸砚,反正也没人敢买他的字画,又何必浪费银钱?
因此这一次用这样好的笔在这样好的宣纸上泼墨作画,除了这是给齐柏作画之外,他自己也有些激动兴奋,就好像是终于见到了多年来见的老朋友,说不出的亲切。
慢慢的,整个人都沉浸到这副泼墨荷花鸳鸯图中了,其实说起来,荷花鸳鸯最好是画工笔,只是工笔要求细腻,他哪里肯耗上三两天的时间给齐柏画?好在泼墨写意画他也擅长,画出来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终于画完最后一笔,段易书想了想,脑子里动了一点坏心思,在画上面题下那首刘禹锡的《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王爷,画完了,也题上了您要的那一首诗。」
轻轻搁下笔,段易书沉声道,他的脊背挺直,仿佛那个风骨铮铮的四品府尹再度站在齐柏面前,让对方一瞬间整个人都失神了。
「你回去吧。」
深深吸一口气,齐柏烦躁的挥了挥手,他不敢去看段易书的脸,生怕看一眼就会抱住对方压在大床上……
「他奶奶的的……」
香艳场景还在面前浮现,但是那布衣乌发的人却已飘然远去,齐柏—股邪火没地方大,一脚将面前黄花梨木椅给踢散了架子。
「张智宇你个混蛋,他妈的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啊?」
齐柏在屋里气急败坏的大吼:「说什么像我这种草包只要看见他写字画画就不敢再起亵渎之心了,我去你姥姥个球,他妈的我看见他在那里写字画画,我就更想把他关起来谁也不给看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他绑起来,每天只有我一个人能摸能碰,能和他说话吃饭翻云覆雨你知不知道?」
「混蛋,都是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齐柏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总是沉稳淡然的面孔,他怔了一下,然后一拍巴掌:「对,找老哥去,他看什么事都透彻,肯定能给我支个好招儿。」
他说的老哥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先帝的十几个个皇子中,唯有他们两个乃是—母同胞,感情自然也更厚密。齐桓从小就是睿智从容的人,齐柏却从来都只是血性率真,因此对这个弟弟,齐桓是从心里喜欢和疼宠的。
待到年纪渐长,兄弟两个也不可避免的被卷人宫围倾轧中后,齐柏靠着一身血勇,为他哥哥挡了不知多少明枪暗箭,甚至有一次,齐桓遭到暗杀,若不是齐柏及时赶到,替他挡了那致命一刀,如今就没有在位的庆洪大帝了。
到最后,齐柏更是为了替哥哥拉拢军方力量而毅然上了前线,几次险死还生,终于立下赫赫战功,为他赢得了军方将领们的支持。
偏偏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弟弟,一点儿也没有功高震主的自觉,这也是齐桓格外疼宠他的最大原因,曾多次当着众大臣的面儿赞扬他是「一片赤子之心,忠君爱国者,无人能处其右」。
若非如此,段易书还真不至于因为参了明亲王而惹怒皇帝陛下,一道圣旨下来,就是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闲言少叙,且说齐柏当下说做就做,立刻换了衣服披上大氅就往皇宫里来。齐鹏跟在他后边儿,一个劲儿寻思着自家王爷这是怎么了?在屋里咆哮那会儿他正好不在。回来听丫环小厮们说了个稀里糊涂的,还没等弄明白,就让自家王爷踢出来牵马了。
一路来到皇宫,齐柏大大咧咧惯了,侍卫们也不敢拦他,只好赔笑说皇帝现在在清辉阁,果然,还不等去通报。齐柏就一爪子拨拉开,昂头就奔着清辉阁去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夏明清老远看到他,忙赔笑迎了上来道:「王爷今儿怎么有空进宫,稍等下,奴才去里面和皇上说一声儿。」
齐柏点点头,他也不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人,伸长了脖子向里面望了望漫不经心的同道:「这清辉阁是个闲处,什么时候新封了娘娘在这里?」
夏明清忙赔笑道:「嘿嘿,这个王爷怕是还不知道吧?就是这两天封的,是个宫人,只不过……」
「宫人?」齐柏怪叫了一声,官人是宫中侍寝的最低等级,官人之上是答应,常在,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注:此乃参照清朝后宫侍寝女人的等级),一般说来,就连贵人,也是没资格独居一殿的,更何况是一个宫人。
「老哥在搞什么啊?一个宫人,也值得独封一殿?」齐柏抓了抓头:「怎么?莫非她是貌美如仙?那直接封贵人或者嫔不就好了?」
总算他还有一点常识,知道除非是娘家极有势力的女子,才有可能侍寝就封妃或者贵妃,不然的话,最多只能封个贵人或者嫔。
当下夏明清听了他的诘问,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何止等级低,还是个太监,身份更是低贱,然而不知怎么的,偏偏是他,就攫获了皇上的心神,这已经接连几日,都宿在这里了,真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