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净皱眉,有些困惑,有些不解。
“你叫什么?”苏若问道。
韩净微微垂头,恭谨的回答:“属下隶属三队,编号一七四。”
“我问……你叫什么?”
“属下编号一七四,无名无姓。”
“你错了!韩净。记住,你姓韩,名净。”
“属下不懂……”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
韩净没想到,所谓的懂。竟然是那么刻苦铭心的一场教训。
二十二年前,魔教远不如现在这般地位。
魔教的总坛设立在偏远的俞国,那个黄沙漫天的小国。
中原正道昌盛,武林世家才子辈出。远非现在魔教一手遮天。
然而这一切,都在二十二年前,被一个人打破。
一个叫沈迹的武学奇才。或者称之为鬼才更妥当。
他是上一任魔教教主萧狂闭关十年,倾尽毕生绝学调教出来的弟子。年仅十三岁,便以武功卓绝,少有敌手。
师徒二人踏足中原,慕名挑战当时已经声名显赫的武林高手。
定下的赌约无奇不有,小道奇珍异宝,大到地契人命。
那年,沈迹几乎踏访了中原所有的武林世家,死在他手上的青年才俊不下其数。
他每发一张战帖到一个世家,便要求世家中不超过四十岁人与其决战。生死勿论。
世家可派选多名弟子依次参战,直到沈迹战败致死,或世家主动弃权。
胜者,可要求取走一至多件他看中的东西。包括人。
出时,人们还不太把沈迹放在心上。江湖上想要出名的人多如牛毛,又有几个能够走到最后?
但沈迹第一战,便一鸣惊人。只用三招,便杀了当时素有飞鸿剑之称的陆家弟子,江湖上排名第三十六的青年剑客。
陆家赔了继承人,还失了京城绸缎庄里每年五成的净利。
沈迹一路杀下来,越到后来,人们越不敢小觑。此时世家也不再估计颜面,只道是为江湖除害。一战往往派出多名弟子,才用车轮战数。妄图消耗沈迹的内力,一举将他杀死。
可惜,没有谁成功过。
直到中原再无一人敢与之对敌,萧狂便将魔教迁至中原,在各个城市大肆设立分坛,一举壮大。
而当年三岁的韩净,与九岁的苏若,便是沈迹的战利品之一。
韩净是韩家独孙。韩老有四子,大子韩安,是韩净的父亲。二子名韩平。剩下三子末子,皆弃武从商。
韩安与韩平被沈迹所杀。
所谓战利品,沈迹便要了韩净与苏若。韩净在日后被当作死士训练。苏若则成了沈迹的婢女。
苏若本韩净的表姐,模样清丽可爱,与韩净的四叔从小定了娃娃亲。
那时沈迹年仅十二,七煞才修炼至第七重,难免有少年的冲动。一时兴起,便把苏若带了回去。此番才有了日后的纠缠。
同韩净一样,未懂人事便被带回魔教的人幼童并不少。这也是萧狂的意思。
一时江湖有名的世家都出现了后继无人的尴尬情景。
这才容忍了魔教二十余年来安稳的不断壮大。
来到幽谷第两年零四个月,韩净对沈迹说:“你爱我。”
爱这个字眼,对于两年以前的沈迹而言,他是多么不屑一顾。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或许韩净说的对。
韩净懂得投其所好。
他创造出一切沈迹喜欢的东西,来接近沈迹。创造出那些不容人拒绝的诱惑,来诱惑沈迹。
他像一种慢性毒药,先是慢慢渗透在沈迹的习惯中,进而腐蚀他的生活。
一时的大意,便是万劫不复。
沈迹看着韩净那张脸。
纵横交错的疤痕,跟透出那双眸子的漆黑。
午夜十分,如若幽冥地狱里爬出的修罗,渗人无比。
那双白净的手,衬着此刻这张脸红,不若女子的娇柔细嫩,反似恶鬼般毛骨悚然。
沈迹微微侧身,望了望窗外的下弦月,月光惨白,凄凉如血。
他挥手,扇亮了油灯。
光亮下,那张面容淡化了恐怖。只剩下那双眼,夺人心魄。
他吻他,有些说不明缘由。
夜深人静,那些口舌相濡的水泽声格外清晰,撩动着心火。
韩净闭眼,放松了身体。身上被撩动的燥热,皮肤细细密密的渗出汗液。
沈迹闻着那种沁人心脾的白梅香,这种味道与如今的韩净是如此不配。但这种巨大差异带来的异合,反而平添出一股妖冶。
他想起来,韩净为了这白梅香,浸泡在药浴里的情形。那种浸肤蚀骨的痛,沈迹只要想起,就会在内心生腾出一种异样的快感。
因为那些痛,是为了他。
即使褪去了那张绝美的面具,韩净的身体依然是美的。
洁白如雪,光滑细腻。后背上被萧敛所鞭笞出的细痕,凌乱而蛊惑。
他粗重的鼻息,带着某种具有侵略性的野蛮动作,无一不昭示着欲望。他用力搓揉着韩净的皮肤,让它们逐渐发红,感受到酥麻的疼痛。这是一个与白日里平淡吻合的沈迹所迥异的男人。他为了韩净而疯狂。
韩净闭着眼睛,脖颈高高的扬起。那两泓幽深的漆黑被掩去。
“嗯……”
他的嗓音低沉,圆润而充满磁性。那些些微微被胸腔挤出的气流,经过那细长的脖颈时,就会转化为美妙而惑人的旋律。那种带着魔力般的声音钻入耳朵,让人从心底都痒起来。
沈迹进入他,反复的□着。
原始而充满兽欲的律动,昭显着彻底的占有与侵蚀。
那种浓烈的欲望,让人无法想象是来自于沈迹。
房间的一盏油灯,灯芯的烛火颤巍巍的晃动,忽明忽暗。照射到在床上纠缠不清的两人时,烛火的暖光已变得晦暗不清。床上散满了韩净乌黑的发丝,如水中的蔓藤般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晃动。
韩净的手缠绕在沈迹的脖子上。细白的手指与黑发交缠,如若蔓沼中的水鬼。
“沈迹,你爱我。”
韩净又确认了一遍。仿佛自言自语。
回应他的,只是沈迹无声的冲撞。
13
13、失势 。。。
在很早以前,韩净刚刚进入幽谷的那些时日。闲来无聊,他总会鼓捣些花果。
那一日,沈迹被异香吸引,来到了韩净的别院。那是他第一次注意韩净。那香味有些醉人。
“你在干什么?”
“酿酒。家传的秘方。”
“是什么酒?”
“果酒。”
“想不到清墨你还有这一手,我素爱果酒,你酿给我喝可好?”
“嗯”
“这酒……要多少年?”
“埋地三年,方是最美味的时候。”
“三年啊。倒是不长也不短。这酒有名字么?”
“没有名字,主上何不起个名字?”
“酒还没有入口,你叫我如何起名字?”
……
“现在,主上可以给这酒,起个名字了。”
韩净淡淡的说,漆黑的眸光,像是深潭古井般幽邃。
沈迹疲惫的闭上眼睛,些许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淌下,散发出馥郁的酒香。
白玉的酒杯散落在地上,锋利的碎片泛着星星点点的寒光。那些醇红的酒液,衬着细腻的白玉,像是血般瑰丽。
“我太信任你。”沈迹说。
韩净恶毒的笑,沉默不语。
沈迹猛烈的咳嗽几声,喉咙里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纱帐。
他抬头看向韩净,那个让他分不清是丑陋还是美艳的男人。一只手虚弱的勾住了韩净的脖颈。
他的力道很虚弱,但韩静还是顺从的向着沈迹靠了靠。
他一问沈迹会说什么。却不料,沈迹只是吻住了他。那个吻混合着血的问道,让韩净觉得,那也许是沈迹绝望的味道。
然而沈迹很温柔,温柔的仿佛怕自己的污浊会沾染韩净一般。温柔的小心翼翼。
韩净错愕极了。
沈迹的双手抚上他的脸,拨开他的头发。他的眼神里透出怜惜。
是的,怜惜!
这个认知让韩净又惊又怒!在这样的时刻,韩净大权在握。沈迹凭什么用怜惜来审视他。
他强子镇定下来,把所有的计划在脑中梳理一遍,明明是万无一失,沈迹还有什么资本对他露出怜惜的神色?
沈迹却仿佛没有看到韩净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他只是凝视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把他刻入骨血。
此刻,房外,杀声震天!
这场变故的伊始,毫无征兆。至少在对生活在幽谷的人而言,一切是那么的突如其来。
这日,是沈迹的生辰。
三年前,沈迹的生辰是由京城分坛的坛主接待安排的。
那年,坛主请来了当时享誉盛名的舞姬清墨表演,以讨沈迹欢心。
那年,韩净跟了沈迹。
此次的生辰,沈迹留在了幽谷。谷内处处张灯结彩,多领了许多赏钱的下人也都喜笑颜开。
往年的生辰,沈迹向来低调。不知为何,几年,却一反常态的大张旗鼓,宴请了许多宾客。
魔教虽然不被江湖认同,但奈何势力滔天。
沈迹更是公认的第一人,这次宴请,自然有不少人欢欣而来。
沈迹宴请的,大多是一些武林世家的人。当年他大肆在江湖挑战,打压了不少背景深厚的世家。武林世家的势力从此在有些一蹶不振。但奈何有些世家背景雄厚,这些年倒也能保持在中位,慢慢发展,屹立不倒。其中更是有不少,与魔教建立了合作关系。当然,其中不泛有当年的赌注在内。
除了世家,还有魔教散落在各地的高层。以及一些不请自来的小派掌门。沈迹也没有拒之门外。江湖一些大派,落日教,灵剑宗等等,也分别派人送来了贺礼。
这几乎称得上幽谷十年来最热闹的一日。
然而这天的变故,也多的出人意料。
寿宴开始,歌舞献毕,礼单也喊得差不多了。一直浅笑着坐在高坐上的沈迹突然站起,语出惊人。
“我将纳清墨为妻。”如此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