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碓在崇威陪同下尾随其后,气宇轩昂,风华绝代。众人嬉笑着让道,看着新郎官走至新娘车前,手握上绕了红绣球的把手,拉开了车门。周围瞬时欢呼一片。
新娘子端坐着,没有动作。新郎朗朗之声响起,带着舒畅笑意:“夫人,这会儿该撒喜糖了。”
双玥这才反应过来,姚妈先前教过的,怎么就给忘了?看来也不只是陆丫头一个人紧张……
撒过糖,新郎官弯腰将新娘子拦腰抱出婚车,大步流星,跨过门槛,进了宅门。
双玥在喜帕下红着脸,轻扯了沈碓袖子低声问:“沉吗?”
沈碓勾勾唇角,笑意更深,反问一句:“整个世界都在怀里了,你说沉不沉?”
沈老爷子以及从B城远道而来的钱氏夫妇早已在喜堂之中候着,沈氏夫妇立于老爷子身边,人人皆是喜气洋洋之态。
中规中矩地拜堂,被人簇拥着牵入了洞房。身边都是女子的声音,喜帕盖在头上,双玥只能看见自己迈得急急的绣花鞋子。在床沿上一坐定,有年长的妇人随后甚至还唱了撒帐歌,一边唱着一边将金钱彩果撒向床铺的各个角落。
沈家名望大家,不断创新之中又如此注重根基,是为屹立不倒的一大缘由。
礼毕,司仪朝外喊了一声:“请新郎入席开宴!”于是喜堂之中锣鼓声又起,沈碓放开一直牵着的纤纤素手,在双玥耳边低声说一句:“我很快回来。”便起身离去。
老爷子坐头桌首席,右手边沈氏夫妇,左手边钱氏夫妇。沈碓在母亲身边坐下,与几位长辈说话。席间抬手示意姚妈,耳语几句,姚妈便点头走了。
双玥听闻有人进来,刚要惊喜开口,脚步声却不是那个人的。姚妈走过来,轻声细语地说:“少夫人,小少爷暂时脱不开身,他让您先用饭,别饿着了。”
一声“少夫人”听在双玥耳中犹如平地一声雷,现在才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已经嫁做人妇。回想出发之前那个翻山越岭的电话,妈妈在那边带着笑意与满足的声音:“……双玥,从今往后,你再不是一个人。妈妈祝福你们。”
再不是一个人。每个人生来便是一座孤岛,能在最正确的时间遇见最真的人,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望珍惜。
犹豫着开口道:“那么,这个喜帕……”
“没事的,少夫人吃时拿下来,过后再盖上,喜气不冲。”
双玥愕然,这样也可以?
宴席至半,老爷子开口:“小碓,该去敬酒了。”沈碓手持酒杯由吕尚和崇威陪着敬酒一轮,碰到几个“客气”的,沈碓干一杯,便由两位伴郎上。但是还有更为缠人的,比如“白面虎”陆旗——
“就一杯啊?太少太少!”陆旗连连摆手,又转脸对着一桌子人道,“新郎官就喝一杯,给不给过?”
“不给!”众人起哄。
于是沈碓又喝一杯,陆旗带头叫好,作势要再添,被自家女儿瞪回去。世人皆知“白面虎”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了被自己宠坏的闺女。沈碓心里倒是愉悦几分,小妮子拉过来的人,关键时刻都是很上道的嘛!想到那端坐于床沿的身影,眸光便不由沉了沉,从今往后,她就完完全全是他的人……
宾客吃饱喝足,陆续告辞离场,毕竟搅人好事损德行。
钱欢欢闹着要去新房见双玥:“哎呀!小玥玥一直盖着盖头,都没见上一面,她一定很想我了,我要去看看!”大姨一巴掌拍上她头顶:“闹什么?!回门时候再看也不迟,别坏了人家习俗!”钱欢欢憋屈了,却是不敢再出声,缩在Devin怀中使劲瞪沈碓。沈新郎不以为意,周全恭敬地将大姨姨父送上车,又“客气”地请钱对头两位也上了车,目送汽车消失在拐角,这才返身折回喜堂。
“亲家一定要走?”沈老爷子开口。
“嗯,说是B城习俗,新嫁女送到夫家,当夜就要返回去。”
“嗯,习俗不能破。我今晚歇西厢房,你爸妈在北面。行了,你进去看看双丫头吧。”老爷子大手一挥,放了行。
门口有声音传来,几个小孩子稚声稚气,说着吉祥话讨要红包。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笑意,说几句什么。继而童声又齐齐地清脆道了声“谢谢”,嬉笑声便远了。
是他!期盼多时的心,这一刻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房中喜宴未动多少,倒是一盘糖醋里脊见了底。沈碓弯弯唇角,走到伊人跟前。
头顶的灯光被蒙,喜帕下瞬间暗了,双玥垂眸,只见一双褐金暗纹锦鞋出现在跟前。
沈碓挑了喜帕,底下玉面粉腮之人此刻正安静坐着,长睫微阖,颊上红云漂浮。
即若已见,为何惊艳?
俯身凑近她,目光细细略过发梢、眉眼、鼻梁、红唇,笑说道:“如此标志的美人儿,倒是没见过,哪里来的?”
熟悉的温热气息和着淡淡酒香扑面而来,双玥被呵得痒痒,咯咯直笑,双手撑了床铺缩着玉腿就往后退去。
“天上来的!”语调轻快,调皮至极。
沈碓抓了粉嫩玉脚踝,褪了绣花鞋,一点一点欺身上前。“天上来的?莫不是仙女下凡来了?”
“可不就是仙女!”
“仙女不好好在天上呆着,跑下凡来做什么?”
“找你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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