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邹着眉抬起头,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到沈仲有些火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发你工资,雇你当……女佣,是让你来伺候别人的吗?”
为什么又是女佣?!夏洛无语望天,我看起来就那么有女佣相吗?!
那来讨酒的男人很明显不敢得罪沈仲,很快便唯唯诺诺地跑了。
沈仲在夏洛身边坐下来,邹眉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空酒杯,又看看面若桃花的女子,厌弃道:“你那么卖力地怂恿我来参加宴全,就是为了勾搭有钱男人?说什么保障我的安全,在这种地方,还能有人握着刀杀我不成?怎么样,一轮下来,收获不错吧?”
夏洛重新倒了杯果汁,摇摇透明的高脚杯,再透过玻璃——望过那些衣冠楚楚的红男绿衣,轻笑道:“收获自然是有的。”
沈仲冷冷地哼了一声,起身就走,“我爱自甘堕落随便你。只是这里的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你身手不错,喝多了酒还不是任他们随意戏耍玩弄?白痴女人,有没有脑子啊!”
沈仲说完就准备离开,脚下却不知绊到什么,身体一个趔趄,只听叮当一声,一枚钥匙扣从他敞开的西装外套中掉出来,落在地上。
夏洛迅速弯身,比沈仲更快一步地捡起它。手指触碰到钥匙扣的瞬间,她体内的灵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向手中的钥匙扣看去。让她意外的是,钥匙扣中镶嵌的竟是一张缩小的照片。照片中,两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男孩肩搭肩并排站在一起,短短的刺猬头,廉价的T恤短裤,身上全是汗,可两人却笑得极其开心。
夏洛认得出,其中一个男孩便是沈仲。可是男孩脸上开朗天真的笑容,几乎让人无法想象,他与眼前冷漠暴躁的男子竟会是同一个人。
“还给我!”沈仲一把夺走她手中的钥匙扣,神色如修罗般可怖,“谁叫你乱碰我的东西!”
夏洛怔怔地看着男子近似扭曲的脸,脑中不自觉地冒出两个字——穆远。
“那就是……穆远?”她轻轻地问。
沈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色发白,转身就走。夏洛瞧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冲着虚无的空气,轻声道:“他总要学着长的,难道你真的打算护他一辈子吗?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优雅的女子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夏洛抬头,便看到穿着晚礼服的Sherry朝她露出起颠倒众生的笑容。
两人挨着坐了下来,Sherry静静地喝着手中的红酒,轻轻吐出一口气,才苦笑道:“其实沈仲很恨我。”
夏洛一怔,难以理解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Sherry让他去虚应那些高官奸商?那这孩子得有多王子病啊?
Sherry看着暗红色的酒液,眼眶渐渐湿润,“夏小姐,你可能没听过穆远这个名字,但我相信,只要稍微关注过中国足坛的人,一定都曾听说过穆宏文,虽然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穆宏文……啊!难道是那个在六年前参加世青赛,获得亚军和MVP殊荣,并且受到多家国外着名俱乐部邀请的少年天才……………穆宏文?
可是,这颗耀眼的新星却只璀璨了一瞬,世青赛结束后没过两个月,就传出他赛前服用兴奋剂被停赛两年的消息。后来,甚至有记者拍到他嗑药、嫖妓、与人斗殴。再后来,这颗新星就彻底陨落,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也没有人再去关注他。
Sherry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哽声道:“那时我年轻气盛,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作为经纪人却带头怂恿自己的球员违抗俱乐部高层的意愿。明知道以卵击石是可笑的,我却自以为是,不仅不加规劝,还添柴加火。后来,那些人终于行动了,我才知道害怕,怕得如一只缩头乌龟般躲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陷害穆远,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
沈仲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他喜欢踢球,却不喜欢为了任何目的而踢球。他和穆远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亲。沈仲脾气坏,却又单纯偏执,是穆远一直照顾他,袒护他,让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踢自己喜欢的足球。对沈仲来说,穆远是他的兄长,更是他的天他的一切。而我,却夺走了他唯一的支柱。”
夏洛静静地听着Sherry带着忏悔和痛楚的诉说,手指轻轻摩挲着光华冰冷的玻
璃杯,问道:“Sherry姐,能告诉我,前几个月死去的那三个人与沈仲是什么关系吗?”
Sherry眸光一闪,猛地抬起头,颤声问道:“你……你发现了什么?他们的死
与……与他有关是不是?我好像做过一场梦,又好像没有,但我总觉得我看到了他……”
“Sherry姐,你别激动。”夏洛轻声安抚她,“我没有发现什么,所以才要问你。”
Sherry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闪烁的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声音却重新交回了优雅平和,“第一个猝死的是AB俱乐部的副主席罗延,那天早上,沈仲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原因是,有个高官和她的女儿想要看一场三人足球的表演赛,指明要沈仲参演。呵……你也知道沈仲那火暴脾气,当场就把桌子给掀翻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那老头子脸上,一句话——要他当小丑,他宁愿赔天价违约费走人。,罗延当时气得脸色都青了,临走前放狠话说,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然后,当天晚上他就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警察也曾怀疑过沈仲,可是罗延的卧室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十八楼,房门紧闭,监控录像中也没有显示有任何人出入过。而沈仲那晚却在酒吧,有的是不在场证人。警察自然查问不出什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夏洛皱眉道:“罗延的死因是什么?”
Sherry眼角跳了一下,下意识地露出几分恶心惧怕的表情,“他的胸腔空了,心脏活生生地挖走,脸上的神情恐惧到了极点。后来,法医解剖了他的尸体,发现被挖走的心脏剁碎了通通在他自己的肠胃中……”
夏洛放下酒杯,往虚空处望了一眼,问道:“第二个死的是什么人?”
Sherry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沈仲的前女友孟媛,她与沈仲、穆远都是高中校友。当年的孟媛是个非常乖巧可爱的小女生,两人暗自交往了许久,最后分开也是因为孟媛的父母看不起沈仲所以强行阻拦。可是几年后再出现的孟媛,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夏洛不由抬头望了一眼冷着脸应对某大富豪的沈仲,轻声道:“她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突然从电视中得知沈仲已经成了明星,居然找上门来要求复合。”Sherry紧皱眉头,目光有些冰冷道,“沈仲拒绝后,她就威胁沈仲要向媒体爆料说她已经与沈仲交往多年,现在还怀了孩子,而沈仲却要对她始乱终弃。
当年两人交往,是留下过很多照片和书信纸条,足以作为凭证的。而且,这女人还拿着医院的验孕单,她居然真的怀孕了。虽然那孩子并不是沈仲的,可是媒体怎么会相信?她甚至将照片拿到我面前,得意扬扬地让我每个月给她十万块钱抚养费,否则,她就跟我们耗到底。那时沈仲刚刚入选征战世界杯预选赛的名单,这些消息一旦被爆料出去,对他的影响该有多大?这女人竟抓住了这样的时机来威胁我们!”
Sherry勾着唇角,冷笑道:“我知道,当年她和沈仲分手后,孟家就陷入了经济危机,后来孟氏公司破产,连祖宅都被查封了。孟媛的父母先后自杀,她为了活下去,在亲戚家卑躬屈膝,甚至陪亲叔叔睡觉……”
夏洛低咳一声,打断她的话,“孟媛是怎么死的?”
Sherry摇摇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被火烧死的。一场大火,将她烧得面目全非,连带着那些照片书信,都烧得一千二净。”
夏洛又抬头往虚空中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片刻后笑了笑,继续问道:“第三
个呢?”
“是一个球迷。”Sherry叹了口气,缓缓道,“一个疯狂甚至变态的女球迷。也
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沈仲的,可是从某一天开始,她就如幽灵般出现在沈仲身边。开始是送花和水果,可是天知道她为什么要送菊花。我已经报警抓过她好多次,可是每次都被她逃脱了。后来,甚至有人偷偷潜入沈仲的房间,偷走他的相片、球鞋,还在他的棉被中留下女性换洗下来的……贴身衣物。那晚沈仲掀开被子躺下去,差点被吓死。”
夏洛打了个寒战,不过还是有些疑惑,“然后她就死了?”
“不!” Sherry双手微抖,摇头道,“那女人肯定是个神经病。如果只是这也算了,但是,她的行为居然越来越变态。沈仲在球场上进了球与队友拥抱庆祝,当天晚上,那个队友居然被人折断了双手手骨痛昏过去,胸前贴着纸条一一谁让你碰我的东西!”
夏洛惊讶地叫了一声,无语道:“她是怎么死的?”
Sherry面色苍白,沉声道:“她… …她被钉死在自己卧室的埔上,摆成十字架的姿势,低着头忏悔,致命的是插在她胸口的一枚巨大图钉。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神经质的变态粉丝,连警察都抓不住的狡猾凶手,白天的时候居然只是一个 普通的高中生。她懦弱又内向,体形肥胖,从不与人交往… …”
Sherry焦躁地咬着下唇,呢喃道:“短短几个月,沈仲身边已先后死了三个人, 这些人死前又或多或少对他构成了威胁。这样下去,早晚会有媒体将所有的事串联起来报道,那时沈仲的前途就全毁了。可是,不管是警察还是我雇佣的侦探,都对这些凶杀案束手无策,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往鬼怪方向猜想,才会通过白秋墨老先生向你求救。”
夏洛微微吐出一口气 ,望着沈仲孤高挺拔的背影,起身道:“Sherry姐,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今晚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