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家和言厉找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叶辛越已经踏入了北方孤狼的地方。
准确来说,自从她踏上了意大利的土地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进狼窝了。
“先在这里安顿一下,我们三天后去加拿大。”
薛皇玄微笑着横抱起她下飞机,被言厉这样折腾,叶辛越没有个三五天是不能走动的。薛皇玄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愤怒,但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不反抗地,必须要依赖着自己否则便寸步难行的感觉,真的很好。
若是能一生一世这样,他觉得很不错。
嘴角微微勾起,他的笑此刻是暖的,但是叶辛越却已经无心去看了。
心太累了,空了,便谈不上情感的起伏。
她埋首在薛皇玄的大衣里,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股动物的野性气味,是狼。
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薛皇玄察觉到了,把她抱得更紧些:“冷吗?”此刻的意大利,是冬天,寒风簌簌,却是薛皇玄觉得最温暖的一个冬季。
丝毫不在意她一句话也不回自己,薛皇玄朝主宅走进去。
这里从四年前就已经是他的了,薛家前任家主,他的父亲,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的逼迫下,提早退了位。
这是一场顷刻间的风云变换,只一个晚上,意大利的主事者已经变更了姓名,那些苟喘的野狼,在那一夜见识了一个少年残酷到极致的手段与能力。
无人敢反抗。
所以当薛家的佣人打开门,却见到薛皇玄正横抱着一个女人款款走来时,都不禁一个腿软,忙走上前去:“主人,我们来吧……”
说惊恐,是因为这个一向见血微笑的男人此时竟然如此温柔地对怀中的女人笑着。
在这里的佣人,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佣人被丢下去喂畜生的事情时有发生。
薛皇玄的女人很多,作为宠物被进献的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从来没有一位能如此安然地躺在这个人的怀里,甚至对他的许多问话置之不理。
薛皇玄看都没有看她们,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身后的助理示意佣人们退下,也跟着去了房间,却在门口停住,分别守在不同的位置里。
“小越,想吃点什么?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了,吃一点……”
“小越,身子脏了,我帮你洗洗,好不好?”
“小越,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我想听你说说话……”
仿佛乐此不疲,薛皇玄始终带着十足的耐心与她攀谈着,她不应,他就自言自语,眉目间带着的一丝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大冰冷。
他把她横抱起到浴室,挽起袖子为她洗漱。
因为那个男人留在她心里和身上的痕迹都去不掉。
他小心翼翼地擦着,偶尔亲一亲她的发顶,然后再逗弄着啃上她的脸、脖子、颈……
终于,叶辛越挡住了他欲要落在自己胸口的唇,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脸得意的他正笑着:“终于肯看我了。”
……你终于看我了……
叶辛越想起那一天去见薛皇玄,那个男人满脸醋味地捧着自己的脸,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薛皇玄,你别逼我。”她低叹一声,脖子向后一靠,疲累地不想再动。
薛皇玄也没有再继续,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摸摸鼻子,他笑着继续,却已经安分了下来。
抱着她回床上,仔细端详着深色床褥上躺的穿着自己白衬衣的女人,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有种让人不忍触碰的美感;卷曲的长发和她的人一样慵懒地散落在床上,他不禁挑起一缕,轻闻一下,终于是和他一样的香味。
“睡吧,醒来之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躺下去,从背后拥住她,禁不住她满身的淡香,他满足地睡去。
接连几天,言厉满世界地找着那个被他亲手伤透的女人的踪影,可是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
偏偏最近部队因为一年一度的大规模军演在际,言厉只能咬牙回部队。
作训场上,完全统一的军绿色训练服,整齐划一的步伐和一张张刚毅坚强的脸以分组的形式分散,但是却隐约可见规模的庞大。
炮兵营和空降兵今天有跳伞任务,所以场上的人比以往来说更要少,言厉站在太阳下,犀利的眸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身子,目光如剑,可是被看的人却是眼都不眨的目视前方,等待下一个指令。
三个小时的高强度军姿让他们身上的水分遇到寒气迅速蒸发,一个个呼出来的气都仿佛能被这温度凝结,但是分明身上就是有汗的。
见言厉终于抬手,身旁的向北才默默松了一口气,大声下着指令:“326全体!左转!原地休息一刻钟!”
真是快要疯了,最近队长的情绪摆明了的阴沉,训起他们来哪是一个不要命可以形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惨的都是他们!
摘下作训帽,向北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难受极了。
目光情不自禁放远。
言厉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
他周围的气场是比周围的冰雪更加冷然的温度,可是却更多的是……悲伤?
向北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他可是猎鹰。
但是分明,那依然挺直的身影,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一天的作训计划结束了,特种队员们都拖着快要散掉的身体回宿舍,言厉看着他们一个个老子老子地挂在嘴边埋怨着,然后默默朝大门走去。
无论一天的训练多累,他都会回那个家。
还记得知道一切真相后,他回到那里,却是连握着门把的手都在抖。
他不敢进去,怕里面的狼藉撕碎了自己。
开车回到家,言厉打开家门,屋里很整洁,犹如那个女人平常在家收拾的模样。
他把一切都还原成原样,把这里恢复成那个夜晚前。
但是触及到冰冷的空气时,言厉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她再也不在了。
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开灯等着自己回家。
是没有了她在的日子,言厉才终于知道,抱着寂寞和害怕等着一个人回来,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他的小越,又是怎样在没有了他的夜晚苦苦等待?又是怎样,在与他共有了一个新家后冰火两重地等着他回家?
没有洗澡,他便倒在了软绵的大床上,还记得当初他抗议了许久,因为他睡惯了硬板床,软床对脊椎不好,但是当时见她一个皱眉他就软下心来。
平躺在大床上,他侧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指间摩挲着屏幕上的名字,却只是抚摸。
他已经不能再拨通这个电话了。
她的手机,此时正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兜里。
“……这次,换我等你……我等你回家……”他的手,连带着手机熟练地按在抽痛的地方,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疼痛,“回来……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最起码,回来让我说一声对不起……
最起码,让我见见你……
最起码,告诉我,你已经恨我,不然我永远不可能放弃……
小越、小越……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细密而缱绻地在心底呼唤着这个名字。因为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叫出这个名字,只觉得自己如果说了,心脏会更痛一分。
所以只能像那之后的每一晚,睁着眼睛,心痛地呢喃:小越,求你……回来……
半个月后,郑凛叙在C市中央举办婚宴,其规模宏大,完全照搬英国皇室婚礼,欧式彩礼和自助式礼堂,但是琐碎布置就投下了几千万的资金,还不算婚戒和礼服是全国知名设计师独家订做,被媒体称为世界上最奢侈的婚礼。
婚礼从秋天已经秘密筹备,郑凛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要给自己的爱人,世上独一无二的婚礼。
因为郑氏股东的身份,郑氏五少早早到场,詹遇宸和萧桓站在门口笑着宴客,纪若白拉着好不容易哄回来的那只小白兔躲在角落里喂食,言厉见自己没什么事可做,便退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饮着酒。
难得一身正装的他就算站在角落,那一身不可掩盖的狂野和沉静的双重气质却不能被掩盖,引来许多在场的女士们感兴趣的注目。
可是言厉却丝毫不自觉自己无意而懒散的模样引来了在场不小的风波,他看着被布置地完美如童话的婚礼现场,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
他是再也不能笑出来了,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了自己的心。
“厉,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去么?”一旁有一个女人款款走来,红唇微挑,扭着蛇腰走着猫步过来,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手工西装的领口,挑逗意味浓烈。
言厉斜眸看了看她,才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他以前的床伴之一。
呵,所谓名媛,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高级场合的□,只要有权利有金钱,她们就能躺上谁的床,任予取舍。
在场的许多高官子弟都一样,披着虚以伪蛇,游走在利益和金钱之间,不能脱身。
言厉忽然十分厌恶这样的场面。
但是他今天不得不来。
说实话,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他就拒绝出席各种大小晚宴,一个月时间,他除了用来寻找她的存在,就是开始拼命地忙碌,军演在即,他不已经不能再偷懒下去。
见言厉瞥了自己一眼又无声地转开视线,女人的表情有些僵住,她在名媛之间算是比较有声望的,样貌地位皆是上等,许多人求与她共度一晚她都不屑于理会,只有这个男人,如此优秀,才配让自己一见倾心。
虽说圈子里都传出来郑氏五少爷性格大变,私底下的玩乐都不再参加的消息,但是她不信,她只信自己亲眼所看。
好不容易恢复刚才自信的笑容,她陪着他望着会场,试探性地道:“今晚应该很早散场了,不如来我家喝杯咖啡?你很久没来我这儿了。”
言厉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和埋怨,嘴角冷冷勾起,他放下酒杯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散发出疏离而冷漠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