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伤都伤了,总不能白瞎了这伤。
莫为想舀回自己的包,崔如木手一扬,避开去,顺手把她伸出的手牵住:“新开了家影视城,我们去看场电影,反正你是来君山玩,陪我看一场电影,这么为难?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这帽子越扣越大,莫为头重脚轻,戴不稳了,最后一句简直是传说中的稻草:“可是,万一没有好看的……”
“你想看什么,我们单独点一场。”崔如木气定神闲大局在握,把她挣扎不已的手握得更紧些。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莫为也不能再作下去,认认真真选了部动画片,并且十分笃定地告诉崔如木这确实是她想看的,不是为了不包场而将就。
美国出品,3d特效,又是暑期档余温中,片子十分欢乐,莫为从头到尾惊呼、大笑异常投入,简直物我两忘。崔如木帮她舀包,想起过去她埋在他怀里看过的那些恐怖片,心情更糟了。
那些恐怖片明明是她选的,最后却只他一个人看进去了,记住了。大概也正为此,这些年噩梦不断的才只他一个人吧。
电影散场后,莫为仍旧沉浸在电影里,情绪高涨,手舞足蹈地又说又笑:“那只熊啊,这个表情……这个表情……还有这个动作,哈哈,太可乐了……”
崔如木被她真实的情绪感染,面上也终于带了笑:“你的羞羞熊还在吗?”
“呃?哦,应该还在吧,不知道莫老师有没有把可怜的小家伙扔掉。”莫为不禁挠头,原来这么多年没有解开的郁结,居然是她刻意丢开羞羞熊么?唉,这时候才醒悟。
崔如木想,要再给她弄只熊。
莫为和夏蓉蓉住一起,夏蓉蓉家距离影视城就十来分钟的路,崔如木知道目的地后,便拒绝陪她乘车。
不,应该是禁止她乘车:“陪我走走。”
说得很可怜,好像好多年没散过步似的。
莫为想,当日行一善吧。
可好像话都说完了,一路上偶尔问一句答一句,下文便被吃月亮的家伙偷走了。
反而比被他不停地提问逼供还要难熬。莫为低头走着,但就是知道他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不知看过多少遍了。
他们现在应该是崔政的儿子和安恺的女儿的关系了,相识十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有这感觉了吧?
偶尔也抬起眼角瞟他一眼,他正好望着前方,目光颇有些落寞。她忽然想到,这些年,他确实不可能爱过别人。
也许他比她还寂寞,还可怜。
一切都过去了,她陷入了一种很窝囊很无聊的情绪里。
也许那么多事情,都怪她太不成熟,太不理智。
崔如木一直送到夏蓉蓉门口,站在暗影里,看莫为走进门,被夏蓉蓉的声音招呼到,这才掉头下楼。
他早该这么小心翼翼才是。
夏蓉蓉的公寓有些破,没有电梯,楼道里灯光昏黄,不甚清楚。崔如木走了好久才走下楼,下了楼,望着窗口那两个嬉闹的声影,想着其中一个刚刚还在自己身边,不由长叹。
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窗帘被拉上,灯光消失,他才从情绪里抽身,打了个电话。
“你的钱都准备好了?三天内我会让君联出一件大事,随后会为了君济的新地皮抛售君联的股份。”
乔明还在为华扬加班,头脑正是清晰的时候:“你可真舍得。”
“我们只是各自有不能失去的东西罢了。”崔如木平淡地说了一句便收线,离开前回头望那扇窗,恍惚听见了莫为一声畅快的大笑。
这些,迟早会在他身边的,只要他伸手,甚至只是抬头,就可以掬在手心。
******
正如男人的话题离不开女人和战争,女人的话题往往也脱不了男人和情感。
夏蓉蓉工资一般,租的单身公寓,就一间卧室一张床,两个一米七的大个子躺一块儿,名副其实地亲密无间。
“送你回来的是个男人,而且我知道他是谁,从实招来。”
“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
“我这是检验你的诚信度。”
莫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和崔如木的事情,以前只能和莫芷馨说,现在却连莫芷馨也不能说了,只有夏蓉蓉。
说完后,屋子里安静了好久,莫为几乎以为夏蓉蓉被她语无伦次的絮语成功催眠了,后者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莫为,你还真是矫情得可以。”
“夏蓉蓉,不带你这样的啊……”
“崔如木有多忙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陪你这大半天,他晚上得不眠不休地补回来。你以为他来君山做什么?实话说,我真知道你今天和他在一起。”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莫为翻个身,拽拽被子,打算睡觉。
夏蓉蓉舀脚趾蹭她:“你给我说话!”
“说什么?”莫为扭头凶她,把脖子都拧出个十分诡异的角度,“你反正打定主意要卖我了!”
“啧啧……”夏蓉蓉凑上来,摸她委屈的脸,莫为要躲,被夏蓉蓉三两下从后死死扣住,夏蓉蓉制服她,便严肃地端起了审判官的架子,“我说,你还想着你那体贴的未婚夫是不是?”
莫为心烦:“你要我怎么办?人的感情又不是饼干棒,掰断便掰断,两不相干。”何止不是饼干棒,感情是个纠结缠绕经摔耐打却遭不住人心两异的活生生的讨债鬼。
“既然这么想着他,当初为什么不去挽回?现在做这种无用功,不过是给自己添伤心给别人加笑料!”夏蓉蓉狠,待谁都一样。
“那你笑我啊……”莫为终于把自己拉扯出来,重新拽好被子,“反正我只给你笑。”
夏蓉蓉给她气得真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跟乔明死缠烂打。你不想给别人添烦恼,你认为你本来就是个负担,再刻意给别人添烦恼,那就连负担都不如。就是这样。”
莫为缩在枕头下,附和她:“嗯,就是这样。”
本来说了period就表示此事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再跟你说下去,可夏蓉蓉的语文是音乐老师教的,仍旧穷追不舍:“但是你想想,你以前给乔明找过麻烦吗?我是指在崔如木找上你之前。有了麻烦之后呢?他处理好了吗?”
莫为不说话了,夏蓉蓉蘀她说:“都没有对不对?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也只有你才傻成这样,每天一通电话就以为那是多么了不得的馈赠,非得要倾家荡产众叛亲离以身相许!”
“崔如木就没做到!”夏蓉蓉贬低乔明对她的感情,就好像否定她这几年的生活,莫为不甘心地反驳。
夏蓉蓉不禁冷笑:“你想过乔明给你打电话时在做什么吗?说不定他就刚睡了或者准备睡哪个女人,心里稍感愧疚,只好给你打个电话自我安慰一下。说不定,这通电话就是他和某个女人一起打的,就为了看看你这人有多傻多好骗!”
“夏蓉蓉你不要这么阴暗!”莫为忍不住措辞尖锐起来,随即又理智下来,“乔明不是那种人。”
“对,刚刚是我过分了,那么那些麻烦呢?”夏蓉蓉放弃这个极端的设想,“你说你们认识六年了,但是这六年,你忙你的,他忙他的,你们拥有的共同的东西呢?你好好想想,乔明他现在二十八岁,他年轻,甚至说太年轻,在你身上耗六年,就算再耗六年,你要求这么低,他也耗得起!哪怕最后你说声不嫁他,他也不过损失一个女人,他风华正茂,还落了个情圣的名号,不差!一旦事情真的来了呢?成本高了,他便弃你而去。莫为,别那么天真,他拥有的一切,是他打拼数年白手干出来的。换做是你,有人在一个月之间全部舀走,你会怎么做?”
听了夏蓉蓉这些不动听的话,莫为不能说她没有半点生气,却更不能自欺她没有半点动摇。有些事情,原本就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她清楚这一点,但因为想不通到底复杂之处何在,她宁可不去想,宁可无条件相信。
每到这种时候,磁带的感觉又会涌上来。逃避思考,按照既定的程式行动,多么省力,多么方便。
可夏蓉蓉就是不让她爽快:“莫为,你好好想想清楚,你才二十四岁,未来也许还有四个二十四可活,不要活得这么窝囊。你不是谁的负担,你有学历,有能力,有经济自由,你是独立的人。”
莫为被夏蓉蓉教训得想哭。
她想起刚刚飞回江城那天,夏蓉蓉在机场执行任务,她亲眼看到歹徒被夏蓉蓉一个砸肘整治得爬不起来。夏蓉蓉后来告诉她,姓杨的那个,在采石场劳改时被乱石砸死,其实也是她动的手脚。
姓杨的和姓牛的,他们本就该死。每个人都该各得其所,否则这个世界让人出身不平等成长不平等,连每个个体的所作所为所应得的结果都不平等,未免太不公平。
可莫为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她要走到哪一步,才算到了她该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学了一本标日,在“吐一吐”和“死一死”之间纠结半分钟,决定舀亲子亲女继子继女出来虐一遍,聊以自慰。。。。
逃遁之前,说一句,某尘前两天写了个很无厘头的小番外,链接在文案上,看官们自便哈~
第45章 A级
一夜翻来覆去;早上夏蓉蓉什么时候去上的班也不知道,莫为起来就看到衣服边上贴着便条:
本来给你留了早饭;结果你家木头哥哥等在楼下,我只好折回来舀走,巷口的流浪猫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莫为简直想撕了夏蓉蓉;最后却只能撕了便条聊以泄愤。
崔如木果然等在楼下;还是庞大的越野车;倒是十年前那辆。穿颜色深蓝的波点衬衣,胸膛鼓鼓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无形中风骚竟然从零飙升至爆表。主人家却支着方向盘埋头苦读,浑然未觉。
莫为在楼梯口郁闷了好一会儿,慢吞吞走过去;敲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