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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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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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的手指尖在背后深深掐着掌心,凭借着疼痛稳定着身体没有颤抖,面色沉稳,微微一笑,倒把杜衡天的生平资料娓娓叙述出来,官邸住址,家庭成员,车牌连带手机号码,滴水不露。

  

  那份资料,深深印在她的脑中,七分真三分假,说出来煞有其事般。

  

  “刘老大可以问问你的手下,从哪里将我捉住的?”安乐轻哼了一声。“云顶国际公寓,你以为我凭什么住那里!”

  

  若说别的刘达自是不信的,像他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什么崇高的情操都是如脚底的烂泥,而‘干爹’,本来就是一个极度暧昧的词,安乐这样一个妙龄女孩说出来,倒显得真实可信起来,顺带着联想到了‘金屋藏娇’。

  

  刘达瞄了眼手下,那两人连忙点头示意,再看看安乐确实一副今非昔比的样子,身上穿的是高档的衣服,桌上搜刮的手机也是几千块钱的名牌,愈发可信起来。

  

  放人还是不放,现在对刘达变成一道难题,前者折损的是面子,后者指不定安了个定时炸弹。

  

  安乐知道这时候要趁热打铁,放低姿态婉转的说:“刘哥,咱们都是误会一场,你的损失我全全承担,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以后还有相互关照的地方。”

  

  每句的措辞,安乐都是在心里仔细推敲的。钱这东西自然人人都爱,刘达的弱点一是面子,二是利益。安乐大而深沉的双眸灼灼地直视着他,时间,令人窒息的缓慢。

  

  *** ***

  

  季天雷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接起来,却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师兄,安乐出事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他迅速清醒过来,连外套都忘记穿,捏着电话跑了出去。

  

  陈墨的车就停在拳馆外面,远光灯照的道路明亮,修长的身影靠在车边,眉眼和从前的镇定自若不同,流露出焦急来。

  

  季天雷上前就是一拳,陈墨的反应速度很快,躲闪开来,拳头收不急,砸在了车上,警报轰鸣,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我来找你是为了想办法救人的,你若再这样冲动,安乐每过一秒,就愈加危险一分!”陈墨眉头紧皱,语气也不耐起来。

  

  “我自己会去找她,这次找到不会再轻易让你!”季天雷目光冷酷,犀利。

  

  “你认为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还有,安乐不是东西,不需要你让,她会自己选择。”

  

  孟行从车里钻出来,杵在中间,双手平摊着朝下压了压,衣服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好啦,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万一乐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哭吧!”

  

  “你闭嘴!”这次倒是两人异口同声起来,什么时候了,还乌鸦嘴。季天雷捏着拳头,终究还是上了车。

  

  由于曾经找过一次,季天雷倒是轻车熟路,指点方向,一路飙到南郊。刘达此人陈墨是压根不知道的,但是根据孟行的描述,加上推敲,陈墨知道定是安乐之前招惹的事端,而这个,季天雷明显是知道的。

  

  未满报警时间,也未接到勒索电话,陈墨很想告诉自己这事情不一定如预料般糟糕,也可能只是意外,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自我安慰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同样的经历,陈墨不想安乐也遭遇,那样彷徨无助甚至绝望的任何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而一旁,季天雷并不放过他,责备的话语接踵而至:“我之所以退让,是以为你能给她幸福,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保护她都保护不了!”

  

  “幸福不是谁给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没有谁能保护谁一辈子。”陈墨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

  

   “起码我不会让她置于危险中自己苦苦挣扎!”

  

  陈墨心里冷笑着并不回答,没有挣扎过的人怎么能懂得?记忆排山倒海的翻滚上来……

  

  黑暗而逼仄的房间四处是腐朽的味道,混着猫的骚臭。他挣扎、哀求、痛哭,统统没有用,即便这样,最终他还是活下来了。只要活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墨闭上眼睛,安乐,你要好好活着。

 

 

 

笃定

 

  寻找和等待一样,都是有目的,又让人心焦灼的事情。

  

  安乐目光灼灼的看着刘达,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抑制不住,又怕被发现怯懦。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开,但额头却沁出细密的汗。

  

  “你以为我是傻瓜那么好糊弄吗?我在这里好歹也混了二十年,我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刘达毒蛇一般的目光盯着她,彷佛能穿透厚厚的冬衣。

  

  安乐勉强撑开一个笑,控制牙关不打哆嗦,缓慢的说:“我哪里敢骗人,你翻翻我的手机,上面有电话。”

  

  手机有杜衡生的号码,她存了资料上每个人的电话,因为空荡荡的电话簿除了他们,没有需要联络的人,安乐仔细想着细枝末节的东西,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撕毁的小卒。

  

  电话开机,GPS自动定位,陈墨的手机上会有显示吧,虽然有水平误差五百米的范围,但这处院落周边是废弃的工厂,她能不能指望这短暂的时间?她能不能指望这世界,还是有挂念她,担心她的人?

  

  刘达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开机的音乐响起来,安乐的手在背后紧紧扣住,时间,多么可怕,恨不得一瞬间能白头,也恨不得一瞬间静止就到终结。

  

  一个接一个的未接电话短信提示响起,在冷清的夜里分外急促。刘达摸摸下巴翻着通讯录,玩味的说:“娃混的不赖嘛,这么晚还有很多人惦记。”

  

  安乐来不及反应,手机已经递到面前,杜衡生的名字高亮的显示在宽大的屏幕上,刘达的手指按上绿色的通话键,眼看就要拨出去……

  

  “等等!”安乐叫道。

  

  刘达蹲在地上,用冰凉的手机蹭着她的脸,冷笑着说:“怎么,不是你干爹吗?打过去问候下,也让我们听听,这么大的官,说话是什么范儿!”

  

  安乐咬咬下唇,脑袋里一片混乱,眼睛像乌云遮蔽的寒夜之星,微弱的一点光渐渐暗淡下去,这个电话,打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和僵硬的身体剥离开一般。

  

  “太晚了,干爹是不会接我电话的。我们有过约定,这样打扰他是不会承认的,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处。”,艾艾地声音,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刘达转头朝两个手下笑着说:“听到没?这话你们信吗?”寒冷的室内响起一阵笑声,附和着几句下流的话,安乐脸色苍白起来。

  

  “耍花样耍到我这里来,兄弟们,老情人不顾小情人了,该换我们爽爽了吧?”说着手拽向安乐的衣服,拉链“唰”地一声扯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羊毛衫,眼看着就要被撩起。

  

  “我来例假了,你不怕沾了晦气!”安乐身体一寒,喊了出来:“刘达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话音尚且未落,被刘达一脚踹在身上,脊背狠狠撞上了墙壁,钝痛。

  

  钱,自然谁都爱的,比起一个不能尽兴的女人,更实在。但在谎言面前,刘达显然没有好性子。

  

  “陈智琛你知道吗?”安乐咬牙抬起头,继续说下去:“南区那片别墅地的持有者,他的儿子,和我有关系,你让我打个电话,他会给你钱!”

  

  会吗?安乐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但是陈墨理应不会见死不救,最多在他那里加上一个筹码,任他摆布吧,也比在这里生死未卜来的强。

  

  手机在灯光下闪着金属光泽,刘达伸手捏住她的下颚,眯着眼睛笑道:“你的关系户还不少吗?想要打个电话,让人救你,啧啧,主意是不错,可惜这里没有傻帽!”

  

  安乐的一生经历过很多的波折,曾经有过无数次的绝望,在别人努力想要幸福的时候,她所想所要的不过是快点逃离痛苦。每当生活出现一点转机,总会有更大的绝望等在前方。这样的锻炼和折磨,并非一种福气,但人生的路一步步走过来,却让她更加坚强。

  

  安乐坐直,脊梁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脚僵硬的不听使唤,豁出去的时候,反而不像刚才那般紧张。

  

  “你不信我能卖个好价钱吗?”

  

  刘达“哈哈”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好久没有遇见这样有趣的小东西了,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的肉可以卖!”他转身朝一个手下说:“你去把大强牵进来。”

  

  安乐眼睁睁看着那条叫“大强”的藏獒走进来,半人高,威风凛凛的蹲在前方,虎视眈眈的瞧向自己,白森森的牙齿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恐怖……

  

  漆黑的夜,像吞噬人的怪兽,张开无边际的大口,将所有朦胧的影像都覆盖住。陈墨一干人找到工厂附近,然而在一片颓败的建筑中,无从辨别哪里才是藏匿之处。

  

  陈墨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往事,可那已经是过去。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有理由去相信这样一个女人,倔强的杂草一样顽强的女人,是会等到他们一同看未来的明天。

  

  陈墨看着手机屏幕,“我的人”三个字和一串熟悉的号码,在黑暗中散发着亮光。

  

  季天雷辗转着问了很多从前一起混的弟兄,加上手机GPS的定位,最终确定了这样一处院落——据说是刘达用来养狗的饲养场。

  

  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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