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拿起梳子作势要敲她的头,被她躲开了。她其实是心里没底,蒋成郗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她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时刻保持最佳形象,以防他猝不及防的出现。
平日上课一向专心的她,却时时走神,差不多每隔十几分钟都要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或短信什么的,若没有,便十分烦躁,英语老师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变成了让人厌烦的嗡嗡声,如同一只苍蝇。她这样不在状态,任谁都能看出有事。可不管一二四谁问她,她也只是摇摇头,不做解释。
一天的课程结束,蒋成郗毫无动静。回到宿舍倒是听见有人议论说,早起天没亮时看见楼下有个男人一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模模糊糊看到他指尖一闪闪的烟火,吓得她也不敢下楼晨跑了。天亮后再去瞧,人早就没了。
夏秋不由想,难道是蒋成郗?可是转眼又笑自己傻,他才不会傻到这大冷天的站在楼下站一个晚上却一声不吭吧。
到了第二天,仍旧毫无动静。
第三天,夏秋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摊在面前的稿纸上,本该是英语单词,却全都变成了蒋成郗的名字,挤满了整整一大张纸,她心中烦躁,随手拿了本书去上晚自习的公共选修课,进教室却发现自己不仅拿错书,手机也忘了带。
正巧老二和她男朋友也在,她自己也没带课本,便替夏秋占了座,叫夏秋回去拿书。夏秋心事重重抄近路回宿舍,经过操场旁边的时候,那里一片漆黑,只有隐隐昏黄的路灯照射过来,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晚风有些刺骨,她缩了缩脖子抱紧怀里的书快步往前,可是那种恐惧的感觉不减反增,步子越迈越快,最后啪地一声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拉住她了胳膊。
“啊——!!”她恐惧地尖叫起来,手里的书毫不犹豫地往那人脸上砸过去。
啪。
黑暗中,蒋成郗的眸子隐隐发亮,他抬手挡住她砸来的书,微微用力,将她揽在怀中,成功地止住她凄惨的叫声。
“夏秋,别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的声音低沉却那么熟悉,带着几分沙哑,像一记拳头砸到夏秋的心坎里,她声音有些颤抖,“蒋成郗…?”
“是我,夏秋,是我。”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恨不能将夏秋揉进身体里,修长有力的胳膊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了,而夏秋却在一瞬间红了眼,犹豫了半秒后抬手回抱着他,轻声却委屈地说,“蒋成郗,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没有一天不想。”
他温柔的话语和热情的怀抱像是一个导火索,夏秋身体里绷了好几天的那根弦啪地就断了,眼泪簌簌往下掉,砸到他宽厚的肩上,浸入黑色黑色布料了。
蒋成郗一手握住她肩,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安慰,“乖,不哭了,我不是已经回来了?”
夏秋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为什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很久。”
“是我的错。”他又重重抱紧她,微微叹气。
可夏秋却不知怎的,一下子推开他,站得远远的,面带愠怒,“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好老死不相往来吗?蒋成郗,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说回来我就要回到你身边,你把我当成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佣人吗?”
说是这样说,可还是止不住往下掉的泪。
蒋成郗一下子乱了手脚,“不是的,夏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着她,眼底是慌乱、紧张还有思念,唇色泛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随随便便的人,在我心里,你比谁都要重要。”
夏秋强忍着心底的激动,面上仍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戚表情,“是你先不理我的,你把我当成东西一样拱手让人,以此来显示你自己的好,可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问过我的的想法吗?你没有,你只凭自己的臆断就把我甩了,还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你还敢说我比谁都重要?”
蒋成郗语塞,只悲伤地垂下肩膀呢喃,“对不起…夏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知道珍惜你。夏秋…如果你要我走,我保证再也不会纠缠——”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气急的夏秋打断,“闭嘴!蒋成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当真听不懂我的话?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你、你简直是…”气死了气死了,她罗哩罗嗦一大堆,竟还是被他误解!
二胡不说扭头便走,蒋成郗慌忙上前抱住她,又惊又喜,“夏秋,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夏秋撇头生闷气,“我没说过!”
蒋成郗却开心的笑了,那神情仿若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般傻气,掰正她的脑袋,对着她嘴唇狠狠啵了一口,“夏秋,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尔后又抱紧了她,满足地叹气,“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也谢谢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夏秋,我蒋成郗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夏秋也笑了,喜极而泣的眼泪伴随着灿烂的笑,她圈住他的脖子,小声喊,“蒋成郗。”
“嗯?”
“你…再追我一次吧?要不然,我还是不给你机会。”她红着脸,语气却带着威胁的味道。
蒋成郗唇角弯弯,推开她,弯下腰很绅士地鞠躬,然后露出标准的狐狸笑对她道,“美丽的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太太吗?蒋太太。”
夏秋一拳头砸到他胸口上不满道,“蒋成郗,这样不算不算!我说了是重新追求我,追求你知道吗?你这叫搭讪!况且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怎么就变成蒋太太了?”
蒋成郗笑得无奈,“你希望我怎么追求你?”
“约会,看电影,吃饭,过情人节,这些都算!”她掰着手指,说的振振有理。
“好。只要能把你追回来,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将她圈在怀里。
“真的?”
“嗯。”他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幸福地快要冒泡。
“夏秋,我爱你。”
她羞红了脸,“蒋成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虽然还没到爱的程度,但是,从这一刻起,她却有了想爱他的冲动。这个比他大了六岁的男人,她如此迫切地想要与他执手,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与他共度,也算不枉此生。
“蒋成郗。”
“嗯?”
“我也爱你。”
——全文完
啦啦啦,《极品》终于完结了,清风我顿时一身轻松啊有木有!都到最后了,霸王我的没霸王我的都快快现身出来给好评吧~~番外我会尽快送上~~都来恭喜我吧!
☆、番外·心上刺青(上)
19岁那年深秋,夏霖川的父亲突发脑溢血撒手人寰,母亲在一夜间苍老,三个月后因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一家重任全部落在他身上。彼时,他还是一名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新生,老师眼中的骄傲,而他的妹妹夏宛心,却是高中里出了名的捣蛋分子,用旁人的话来说,同样姓夏,却差了天壤之别。
然而对夏霖川来说,这个众人眼里最难管教的妹妹,却是他这辈子最宝贝最疼惜的人,打小起只要有他在,便没人敢动她一分一毫,即使闯了祸被父母责骂,也有他遮着挡着,绝不容许她受一点点伤害。他对她的溺爱,简直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就算是到了打架逃课的程度,他亦不过是站在她身旁默许,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夏霖川不顾学校的挽留坚持退学,宁愿自己受苦受累踏入未知的社会,也要他的妹妹夏宛心能够安心读下去。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父亲生前是一名人民警察,为人正直,始终教育他的一句话便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后来,妹妹上学,母亲住院,他便没日没夜地做苦工养活自己和她们,搬运工,派货员,捡瓶子,工地搬砖头,能做的他统统都做过且毫无怨言,那双漂亮的手常常满是水泡,日积月累都变成了薄薄的茧。
夏宛心18岁那年,他刚好21岁,并且有了份稳定的工作,足以供养她继续读下去,甚至,他再节俭一些便能买漂亮的裙子和鞋送她做生日礼物。然而夏宛心却忽然告诉他,她不想读下去了,因为没意思。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打她,干净的带着薄茧的巴掌在她漂亮的左脸颊留下深深的五个指痕,夏宛心哭着摔门而去,而他瘫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地流泪。
一直到后来的很多很多年之后,夏霖川仍旧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而后悔莫及,因为若不是这一掌,他与夏宛心也不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悲惨下场。
自那之后,夏宛心不再提退学之事,但夏霖川明显察觉到,她变了,直到那一次他跟踪她到学校,才知道她将近一个月以来总是逃课甚至晚归的原因……她恋爱了,对象是隔壁高中臭名昭著的痞子少爷易铠澜。
那男生父母皆是高干,家境优渥不学无术,身边烂桃花不计其数,他亦是知晓的,只是一向不动真情的夏宛心却一门心思扑在了他身上,不管夏霖川怎么制止甚至命令,她丝毫不听,还变本加厉,竟胆大包天半夜偷偷跑出去见易铠澜一夜不归。
夏霖川慌张去寻,翻遍了大半个茳芫市的酒吧都毫无踪迹,最后绝望地瘫坐在自家门口的时候,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夏宛心回家了,带着满身烟酒之气和脖子上刺眼的红痕。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将家里的锅碗瓢盆砸烂了一半,然后重重地给了她一耳光并将她锁进屋子里,狠心关了她两天两夜。他想,宛心不过是个不谙世事没有主见的小丫头,才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他今日给她个教训,逼她与那人分手,等过了这段时间,兴许她就忘了那男人。
但事实恰恰相反,夏宛心死性不改,先是绝食,后来又以死相逼,见夏霖川不为所动,便趁他上班时翻窗逃出了家,整整六天未归,而夏霖川失魂落魄找了她四天四夜,不吃不喝不睡,直到昏倒之后被好心人送进诊所。
醒来时,夏宛心正趴在他身上哭着喊哥哥。
她哭得凄惨,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还是夏霖川关她时的模样。她说,哥,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了,他们都说他丢下我走了,我不信,我不信啊!哥,求求你,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哥,哥,我爱他,也不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