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这些天我们一直吵吵吵的,你不烦我也烦了。”我并不打算给他时间喘息,吸了口气;终于打算把压心里的话一口气全吐出来:“你说你跟姚雨晴没什么,呵,这话骗鬼吗?一个月前,你喝多了那天,我问你跟你见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你当时说,男的,这你记得吧?而事实上,你明明就是跟姚雨晴见面!那时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骗我,但我还是觉得你有你自己的理由。之后,就是你陪我摆摊那天,姚雨晴她妈约你出去,你回来脸色便一直很怪,并且我一问就发火,我就猜到你跟她之间有问题。几天前,姚雨晴又发短信来,很不幸,正好又被我看到,我便可以肯定了,至少她对你是不单纯的。今天之前,我还一直坚信这一切都只是她姚雨晴自作多情,可看样子,我还是错了,你们之间可是郎情妾意得很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白杨一直没做声,不过双手却慢慢紧握成了拳,隐约可见青筋爆出。“我无话可说。”他说,说罢,便松开拳头,作势走开。
这态度,一下让我火冒三丈。我哗地抓住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疯子般喝道:“你给我站住!好,白杨,既然你无话可说,我也无话可说,我也不会再死不要脸地缠着你,分,咱分,马上分,行了吧?”
他默然,黑着脸盯我良久,最后径自缓缓摇头:“钱晓乐,你这人……无药可救了,没意思,越来越……没意思!”
顷刻,我心底积攒多时的怨气一下被一根无形的导火线点燃,眼泪瞬间倾盆而出。不曾想,‘没意思’这三个字一从他口里出来,竟立即化成支支剧毒无比的利箭,尽数往我的心脏深处射去。原来,深爱的人只需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所有的防卫瞬间土崩瓦解,直弄得鲜血淋漓呵!
我再也忍不住了,疯了,完全疯了,双手攥住他胳膊就是一阵乱晃,竭斯底里喊道:“你混蛋,你以为你很有意思?我呸,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路脚踏两只船的货色,咱两打住,到此为止!打住!我告诉你,别以为没你我就活不了,放心,把你给泼了,我他妈连盆都不会要。”
用尽全力吼出最后一个字,劈砰一声,随即冲出门去。又胡乱地用力擦了擦眼角,上楼,拿了张银行卡,锁门而去。
出来那一刻,只觉身子骨一阵松懈,就像突然没了支力,身体被抽空了一样,只能艰难地挪动着脚步,顺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行走……
冬天的晚上,天黑得很早。冷风划过脸颊,和着未干的泪痕,瑟瑟的,微微发疼。肚子空空如也,却没一点饿得感觉。停下脚步,望着霓虹尽头,竟不知哪儿能去!回身望了望后头,只有蜷缩着行走的人群和高耸生硬的钢筋水泥建筑。给我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看了看手机,六点过两分了。便把它关机,扔进了口袋。强行压下心中所以的空荡,挥手拦了个的士,赶往机场。
晚上七点的飞机,回家!
起飞了,我一阵晕眩,不由闭上了眼,没想到,一闭眼脑中就浮现白杨的影子。可是这次,我们真玩完了呢,放出去的话就不可能再收回来了。突然,想起了裸婚里的台词,刘易阳说,我除了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以外,没有任何条件优越过你。呵,这话倒挺适合我的,其实也不太适合,至少童佳倩爱着刘易阳,可白杨却不爱我。
四十五分钟的机程转瞬即逝,下飞机,才郝然发现,老家已经下起了雨。不小,也谈不上大,却能刚好打湿衣服。
回家的渴望,从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强烈过!
敲门……
“死丫头,你还真回来了。手机也不开,害我们担心了老半天。”老妈开口便骂,像是猜到我要回来一样。
我没心情细想,敷衍地应了声,垂头丧气走进屋,不愿再做搭理。
老爸也迎上来,还是那样慈祥:“晓乐回来啦,外面下雨,没淋湿吧?吃饭了没?”
我心里难受,但当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时,一股莫名的暖流油然而生,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我强扯出一笑,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我吃过晚饭才打车回来的,没淋湿呢。”
“哇,真回来啦?”浴室里突然走出一小人儿,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抑制不住欣喜地叫出声来。
我抛开烦闷,朝她走去,双手无比自然地掐上她那粉嫩的脸颊,轻轻蹂躏一番,做凶神恶煞样:“陶依依……”
“姨妈,你看,她一回来就欺负我。”她假哭,像老妈告状,还是这招,千万年不变。
在老妈的喝斥声中,我松手,她先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扬长而去。
我嗤笑一声,这家伙!这样一闹,心情居然也没那么糟了。家,真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呢!
我说我吃过饭了,老妈却怎么也不信,像有火眼金睛似的,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撒谎,兀自进厨房下了碗面,强逼我咽下了。
问老妈,才知道,陶依依要在我家过年,小姨梅自芳又出国了,说是出差。不过,我想,依据我对她的了解,出国玩的几率远远大于出差。为了便宜行事,就把这个小妖魔扔给我妈了。
洗漱完,感觉累得慌,便早早钻被窝了。一般而言,我不在时,陶依依会睡我床上,而现在我回来了,她就只能跟我睡一起。
我帮她把被子掖好,才翻身躺下。陶依依整个人热乎乎的,冬天跟她睡一起,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
我别过头,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时,老妈突然推门而入,打开灯,朝我示意说:“晓乐,有个叫白杨的要你接电话。”
我一听,如被冷水淋头,当即睡意全无……
☆、第二十一章
听到白杨这两字,我有种莫名的心慌,竟恶向胆边生:“妈,你直接跟他说我不想接,叫他不要打来了。”
老妈当下也不多说,平静地带上门,退出房去。关门后不久,我隐约听到她说我睡了,叫他明天再打过来……之后就窸窸窣窣完全听不到了。好不容易平静点的心,在这个电话的叨扰下,又瞬间烦闷起来。
陶依依突然翻身坐起:“姐,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完了。想到这,沉入心底的巨痛又开始蔓延开来,让我心如刀绞,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心迹,便硬撑着嘴硬道:“去,小屁孩的,懂什么?”
她嘟着嘴,不满地摇头,“今天有个叫白杨的打电话给姨妈说你可能会回来,还说等你回来了告诉他一声,他在到处找你。”
他在找我?我悲喜交加,叹息一声。然后闭上了眼,装作要睡觉。
许是见我不搭理,陶依依也自觉没趣,重新睡了下来,也叹了口气:“唉,爱情呀,反正我是不相信了。”
我一下被这不伦不类的感叹给逗乐了,当下转过身来,跟她面对面,取笑道:“你这小鬼,才多大呀,就情伤了?”
她不理我,继续自顾自“深沉”地感叹:“爱情呀,天底下最毒的毒药,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作多情。”
我讥笑着打趣:“哪抄来的你?什么都不懂的,就学人家爱情长爱情短,羞不羞啊你。”
大概这话触了她的逆鳞,她一把从她的世界中走出来,将我狠狠鄙视一番:“谁说我不懂,我懂的比你还多!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见她不服,我也有了兴致:“我问你,你是从哪生出来的?”
“从哪来月经就从哪生呗。”她脱口而出,带着对我的万分不屑,“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笨到以为人是在腋下生的啊?”
我一时语塞,这小妖魔,一点口德也不知道留,我那也不是被我人给诓骗了吗?还一骗就是整整七年,直到我上初中学生物才明白过来。我不甘示弱:“你除了知道这点还知道啥?人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不就是男人的精子游到女人的子宫,然后找到了卵子,最后生根发芽长成人吗?这么简单的事,谁不知道啊?”她用专家口吻答我。
我瞠目结舌良久,惊呆了,“这你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自然是课上老师教的呗!电脑上也有很多,男女抱一起做运动,然后女生就会生小孩了。”陶依依不可一世得很,貌似她自己就是人类繁殖方面的百科全书。
我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年头,鉴于影视界的开放,“有”色影片的荼毒,社会各界人士担心现在的小孩偷尝禁果,于是性教育也与时俱进了,开始从娃娃抓起了。
我想不出还能说啥,抽了抽嘴角,骂道:“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没用的。”又无奈于她们的早熟,逼问起来:“说,有没有跟你们班男同学拍拖?”
像是被戳到痛处似的,陶依依立即一脸蛋蛋的哀伤,无限‘幽怨’地盯着天花板,哭丧着脸道:“我向我们班的校草表白,结果他……他居然拒绝了,呜呜,害得我学人家唱后来唱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后来?刘若英的那个?”
她一脸蛋疼地点头,“网上说失恋了就要唱后来,不然就OUT了。”解释完,又冷不丁来了个现场版表演:“后来,我总算学会了……”
这与稚嫩的童音极不搭调的歌词一出,立即震得我虎躯一抖,我赶紧惨声阻止:“Stop!”
她却仍自得其乐,继续自演自醉:“如何去爱,可……”
我猛地腾身,一手捂住她的嘴,用暴力制止。
她怏怏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