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下 文-水之银-欲盖弥彰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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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下 文-水之银-欲盖弥彰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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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寒此生此世,原来竟已是注定辜负信兰。
        楚裕元年,信广王沈静即位,世称成帝。楚裕三年,出兵北蛮,其後四年,平北蛮,定四方,国富民强,我朝由此中兴。成帝在位四十七年,未立后妃,无子,年六十八,无疾而终。
        楚寒,晋阳人,生於丰嘉十二年,卒於楚裕四十八年冬,丰神俊秀,时人无出其右者,为成帝建业之肱股之臣……
        ——全书完——

        番外——
        一、名字
        我的名字是哈森。
        我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商贾,家财万贯,据说年少时风流倜倘,至今也是妻无数,我的母亲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但她却是胡姬,金发的波斯美女,胡姬压酒劝客堂里的胡姬。
        我的皮肤因此偏於黑色,二哥叫我黑鬼,黑鬼也是我的名字。
        虽然二哥他并不讨厌我,他的眼里,从来就不曾有我的存在。
        二哥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七岁成诗,过目不忘,见过的招式,转身就能自己使出来,是生来就要站在人上头的人,当他还小的时候,二哥也只是父亲用来到外面炫耀的一个工具,但当他长大之後,结交的都是有名的才子,官场上的名士,郑家因他而更加显赫,而那个时候,我正在书房里为背不下一全本的三字戏经而发愁。
        二哥大我七岁,从记事开始,我就要抬头才能看得到他。
        教我们读书的夫子是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家伙,留著一大把长到胸前的白胡子,除了我之外,我的兄弟们都拽过它,我学得很用心,虽然成绩最不好的一个也是我,有一次夫子对我叹气:「黑鬼,你天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我看你身强体壮,还不如干脆就学武功呢?」
        我憨憨一笑:「我爱学这个。」
        谁又肯教黑鬼学武呢?士农工商,秀才排在第一,我虽然笨,却也懂得做人该知足,最忌的就是舍近求远。
        每年年末,我们家的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由夫子出题,我们来做,那是爹对我们的考试,答得好的,就能得到奖励,不是普通的金银,全都是一些难求的珍品,北海里的合浦珠,极品的蓝田玉,从我记事以来,每年得到这些的都是二哥,每到过年的时候,我最快乐。
        我娘死的早,据说爹对她也曾有过著迷的时候,但後来就不行了,除了这身黑皮肤,她留给我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些不值我的小玩意,诸如镀金的银耳环,还剩下半匹的上好过好绸缎德行,以我的长相,根本就用不著,我可以想像得到别人会说什么:「丑人多做怪。」
        就算他们不说,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但是在那里面有一个唯一的例外,那是一套雕满人形图案的银杯,一共八只,娘还在的时候,从来都爱把它们放在手里摩娑,爱不释手的样子,竟是一刻也舍不得放下。我因此也就对这套银杯上了心,有趣的是,盛满酒的时候,那里面一个个小人真像是会动一样,姿势飘逸,俨然武林高手,名家风范,我跟学照做,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动作竟真的灵活了许多,虽然跟书本无关,练的时候我却也真是兴致勃勃的,常常会有傻心思,要是这真是一套武功高手的图谱可就好了,只希望有一天我的武功能够赢过二哥,做过一个梦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地冲了出去,把二哥从刀尖底下拉了出来,然后……然后我就醒了。
        拜这个梦所赐,有时候在练武场上也真会有那样一种错觉,兄弟们的一招一式,在我看来都像是普通一样,总觉得要是我来出手,一招就能把人家的兵器打掉一样——要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只怕我们的肚皮都会破掉,我是笑破的,别人的也是。
        十月廿五日,洛阳太守周审做五十大寿,爹带我们兄弟贺寿,本来没有我的,是四哥一句话:「算了,带著黑鬼过去,也是个稀罕物,让外面那些人跟著长长见识。」
        大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笑,真好,又能跟二哥一道走了,四哥是好人。
        路上碰到劫道的强盗,二哥的师父是金龙道人,三哥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四哥的师父是大兴庄庄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都替那些强盗觉得可怜,但是眼看就到了洛阳地界,却碰到了硬茬子。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怪人。都拄著拐杖,满脸皱纹,年纪一把了,偏穿红褂绿,颜色极为新鲜,说起话来阴阳怪气,道:「把九龙一气珠留下来,别的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就一个人留下只胳膊来吧。」
        「放屁,满嘴胡说八道,我看是你们把命留下来吧!」手底下的家人顿时鼓躁起来,二哥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轻声说道:「黑煞二怪。」
        他的手已经扶在剑柄上,从来都没看见二哥这样紧张过,我不由得吃了一惊,那老头嘿嘿怪笑,从拐杖里抽出一把剑来,又长又阔,道:「原来都不走,那老头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不过转眼之间,竟已有两个人倒了下来,细看那两个人,一招一式也不见得如何繁复,却是快而有用,点到哪里,哪里就是血光一片,二哥咬了咬牙,蓦地大喝一声,道:「住手,我给你们东西!」
        那个老太婆瞅了他两眼,却叹了口气,说道:「晚啦,晚啦,现在九龙一气珠我们要,你们的命我们也要!老婆子等著拿你们的心肝下酒呢。」
        二哥的脸腾地涨红了,马上又白了下来,沉声说道:「二位老前辈,我们不过都是些后生小辈,有眼无珠,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那老头子上下打量他,笑了笑,说道:「你这年轻人本是不错,不过你既知我们是黑煞二怪,如何又不知道我们的脾气?任你天王老子也好,我们从来不讲里的。」
        「那就试试看好了!」二哥手里的剑猛地向他刺过去,破釜沉舟一样,速度极快,那老头像是拦挡不及,手里的长剑侧了侧,人也向后仰去,旁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瞧着却只觉得不妙,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冲了出来,一手把二哥推开,顺势夺过他的剑来,架在了那老婆婆砍向双腿的一剑——竟真的挡住了。
        那两个人一齐「咦」了一声,男的问道:「黑娃娃,你是谁?功夫不错啊。」
        我不些无措,只是说道:「我不会功夫。」
        「不会功夫能挡住我们的剑!?你想骗谁?」那老头子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我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没骗你,我真的不会功夫。」
        「哼,那你就等著领死吧!到了下面再跟阎王说你什么都不会!」
        宝剑又招呼过来,这一次竟是两个人一起攻过来,我手足无措,只好顺著剑势避让,手里的剑乱挥乱动,反倒觉得累赘,从没想过,原来竟是埋骨此处,我还不到二十岁,委实还没有活够啊。
        耳边突然响起了二哥的声音,道:「黑鬼,别光是躲,出剑!」
        他从没对我说过什么,我一惊,手足这时候竟都僵住了一样,男怪一剑砍过来,险险劈断我的脖子,周身都是冷汗,二哥的声音恼怒起来,道:「别走神,出剑刺他们!」
        「是,二哥!」
        这一次我的剑应声刺了出去,那老头竟侧身闪开,老婆子不要命地攻了过来,我平平的挥剑过去,她猛地又急急退开,倒像是害怕我的宝剑一样,突来的惊异,我顺热把剑又送了出去,只是挑我觉得像是弱点的地方,几招过后,跟那老婆子两剑相交,并不觉得受到什么太大的力道,她却受不住似的向后轻仰了一下,脸上青气一闪而逝,大喝一声,猛地退出三丈外,恨恨骂道:「好大的力气,黑小子,你他娘的可真会装蒜!」
        「……什么?」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一道绿光升上天空,发出好大的一声,黑煞两皱了皱眉,女怪哼道:「算你们好运,你们一家的命权且记在那里,老娘早晚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都做成活尸,天天挂在那里看,那才能解气!」
        男怪有些不耐烦的道:「快走快走,主上还在那里等,哪有时间同他废话!」
        如同来时一样突然,两个人一齐退走,向着发出信号的地方,转过两个弯就不见了。
        我是天生迟钝的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哪里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这竟是我?二哥!
        「二哥,你是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二哥并没有答我,却盯着问道:「黑鬼,你从哪里学来这么一身上乘功夫?」
        「我真的没有学过,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了……」脸上突然一热,从小到大,我那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二哥,他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我……
        「是么?自己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二哥轻哼一声,不甚高兴的样子,我一下子有些慌了,他一定是认为我在说谎,可是,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啊,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口拙。
        爹坐在车里头仍在发抖,早就已经吓破胆了似的,我第一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变得肥胖,脸上也有了一丝丝的皱纹,这就是娘曾经那样喜欢过的人么?岁月摧人老,皇帝大臣也躲不过,何况我们就只是一介凡人。
        我的眼睛从爹身上移开,却转回到背对著我一言不发的二哥身上,他的武功本不如黑煞二怪,却不卑不亢,不慌不乱,神采飞扬,让人如何不去心折。
        我想像不出二哥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每个人都对我的武功来历十分好奇,却没有人再来问我什么,我十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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