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拐了几个弯,才瞧见一处绿意荫庇的山庄,不大的门庭,山庄的门前连个牌匾也无,若不是有人指引,倒还真是不好找。
一进院子,亦是普普通通的陈设,看不出什么不一般,只是特别干净,虽然周围连半个仆役下人也瞧不见。
前头不远的绯红身影突地停下脚步道,“两位,请稍等。”说着转身朝拱门内一闪已是不见人影。
一时间,院子里头只剩下寂静一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呆了一会儿,秦佑离忍不住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里有些儿奇怪,不象是一般人家的宅邸。
“想知道?” 他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那人不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的吗?
未曾来得及说完,他已叫齐越轻易带着轻身而起。
(二十三)
不多时,二人已立定于一汪湖水边,提息飞掠而过,自假山石间蜿蜒而过,竟是别有洞天的一个庭院。
院里头,芳香扑鼻,略一走动,便有无数的蝶儿成群起舞,漂亮之极。
这景致,不禁叫秦佑离看呆了去。
“不晓得佑离可曾耳闻‘千蝶门’这名字呢?”似是终于瞧够了秦佑离的欣悦之态,齐越忽地道。
“千蝶门?可是江湖传闻中最为神秘古老的那个门派么?”连向来不问江湖事的自己也曾听闻,看来这一门的名声算是极高的吧?
“是啊……你方才不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现在可猜出来了没有?”
“难不成这里便是……”讶异地瞠大眼,这会子他竟是站在江湖中那最为神秘的地方么?
“是。这里便是千蝶门的总部所在地。”却见齐越丝毫也没有犹豫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瞧着眼前人儿难得展现的讶异神色,齐越笑得开心。
心情极好的当儿,一道柔软间带着清洌的女子嗓音自身后传来,“何方神圣,可是好大的胆子,擅闯本门禁地……”冷冷然间,不带半丝温度。
秦佑离心头一惊,略显无措地朝齐越望去,却见他不慌不忙地笑,“蝶影姐姐,好久不见。”边说着边拉着秦佑离转身,看向那立在院门边的女子。
一身舒适的衣,一头及膝的发,雍容懒散。
“好久不见。”眼前的人未动,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全瞧不见方才的冰冷。
“姐姐方才吓着佑离了哪……”他笑,“可要怎么赔偿好?”
“是么?”她笑,径直走至不远处树阴掩映下的石桌椅旁落座,“那不是,赔偿来了?”
但见一名绿衣少女托着一方托盘而来,托盘上是一晶莹无暇的白瓷酒壶,周围一色的三只白瓷杯。
酒未至而味先闻,果是上品。
“呵……原来姐姐早有准备……”齐越也不客气,拉了愣在一旁的秦佑离一同入座。
“你掂着竹儿的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这回再不叫你偿了心愿,我怕你得把这儿挖地三尺,把竹儿藏的酒全掇了去……”笑意未减,她低首将三只杯子都注了八分满。
“我哪是姐姐说得这般……”齐越笑着反驳。
她挑眉,不置可否。
“来,不介意陪我饮一杯吧?”她淡道,眼却看着秦佑离。
眼波流转间,只淡淡嫣然一笑……
果然,认出来了呢。记性还算不差么……
“你……”不自觉吐出口的字眼未曾来得及说出更多,有个清软的女子声音如在耳边一般轻道,“子不语,更当此时。”
“来,这酒很不错,不喝可惜了。”她道,举杯略敬了下秦、齐二人,便一口饮尽。
微凛,秦佑离掩下惊异,从善如流地举起杯应了对面女子的邀酒。
仿若什么都未曾察觉,齐越好心情地品着手里的酒,边随意地道,“蝶影姐姐,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没事就不能让你来了?”她笑。
“呵……我只是想晓得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做牛做马呀?”笑嘻嘻地回,他一副被压榨惯了的口气。
这小子,让人听见还以为常常欺负他呢……
她暗叹。
“做牛做马倒是不用,若你实在想要凭我差遣,这以后日子还长哪……到时可不许有怨言。至于现在么,我倒是要送你两样东西。”说着轻轻拍手,脸上似有若无的笑。
但见先前的绿衣女子又托了盘出来,这一回,盘上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这里头的东西,不到紧要关头不可打开。”难得认真了神色,她道,“还有这个,想来是不用我再教你使用方法了吧?”说着,又自袖中掏出一支又小又细,通体浅绿的笛子状物品。
(二十四)
“这,蝶影姐姐……”齐越的面色忽地一变。此物虽小,却是‘千蝶门’重要的信物。除了门主与梅兰竹菊四位使者,‘千蝶门’中其他人都无权拥有,而况他仅是个外人。
蝶影姐姐也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性子,虽然温和,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无情而冷酷的。可是这一次,又是为何要给他这般重要的东西?
“来……试试吧。”浑然无视他的讶然,她依旧笑意盈盈地将小笛递到他跟前。
犹豫了下,他接过,置于唇际细细吹起。
无法听到任何声音,院里的蝶儿却开始有规律的起舞。似是有人指挥一般,丝毫不乱。
秦佑离这才晓得,这小小笛子竟是用来训蝶的用具。
实在是神奇得很……
果然是世间无奇不有吧……
“孺子可教,数年前教的东西倒是一点也没忘……”似是颇为赞许,她轻浅地道,双手翻覆间,便有数只蝶儿绕着她翩翩起舞。
一时间,真有些蝴蝶仙子坠落人间之感……
转眼,在西湖边也待了好些时日。
闲来无事,两人便如探奇般将杭州府内的各处走了个遍。倒也有趣得紧……
这会子,他们若是要给人做个向导什么的,怕是连一些本地人氏也比不上呢。
已是黄昏时分,二人一路走着到了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坡,毛茸茸的小草踏上去是极舒服的柔软,时不时的有些许花儿冒出来。
“那个……‘休息一下好不好?”步子越来越沉重的秦佑离终于开口道。实在是已经走了一日了,腿脚都有些麻疼地不象自己的了。
“累了?”走在前头几步的齐越回过身来,笑问。
“嗯……”他点头。不自觉地显了些委屈的样子。
他忍不住地笑,“哪……上来吧。”慷慨地提供自个儿的背,齐越背过身转首朝他道。
“哎?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瞧见他的动作,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地紧张起来。
“你再不上来,我就干脆抱你上去哟……”半戏谑半威胁般地道,他一伸手便拉了他过来。
刹时与他靠近的距离,叫他蓦地抬眼,却瞧见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他笑了,唇轻点上他额际,呢喃一般,“我后悔了呢,还是抱你上去比较好吧?”
“背,背就好了…”瞧见他做势伸过来的手,秦佑离急忙退后一步,手搭上齐越肩背。
将他反应看在眼里,齐越笑得愉快,反手将背后的身子抱好,他略直了下身体,一步步朝前稳稳地走去。
背上的这个人,自己想全心全意地宠着,希望他可以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伪装,希望他可以对自己有着越来越多的依赖,也许,真得是贪心了吧?可是,真得是这样地希望着……
那么,就按着心意吧,有一天,他定然要让他的佑离在他面前永远无忧地笑……
(二十五)
山坡的顶上,建了个小小的亭子,朱砂的红,在一片绿意中,醒目之极。
而连续晴了几日的天气,竟选在这个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齐越忙加紧脚步进了那亭子,将秦佑离放下来,二人的发丝上都沾染了些许湿意……
平息略微的喘息,两人不由自主地相视而笑。
在那人湿薄的刘海下,是一双清亮的眸,仿若连眸子也经了雨水一般,让他瞧起来真是纯真得宛若天使,而那双眼,此刻正专注地望着他。嘴角微微的笑意。
齐越不由得呼吸一窒,手象自有意识一般抚上眼前人的发。俯下身,唇印上他唇,细细辗转……
意识渐渐开始昏沉,不由自主开启的唇方便了侵略的舌,本能般的生涩回应直白得没有一点掩饰。自然,换来更深入的勾缠。
仿佛连天地也倒转过来了,齐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唇。
将满面潮红已然站立不稳的人儿拥入怀,齐越笑得心满意足,“小傻瓜,可不要晕过去了呢……”
闻言脸色愈加泛红的人忍不住嗫嚅地回驳,“还,还不是你……”
真怀疑佑离的脸再红下去就要烧起来了,他笑,果然还是太超过了吧,是初吻呢,结果太过甜美的滋味却教他舍不得放开了。
微一用力,便在他的惊声中将他抱起来,靠着亭柱在亭沿坐下来,锁他在怀里,一起看亭外头的雨景,透过雨帘的青绿世界别有意境。
“哪……佑离,要不要放烟火?”安静了一会儿的气氛,叫身后那人突如其来的话打破。
“放……烟火?”他讶然道,“现在么?”虽然知道这人向来都是不能按常理推测他的行为的,还是会被他吓一跳。
“对啊,现在才好玩呀。”果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可是,在下雨……”这种天气烟火能点得着么?
“没关系啦,雨又不大,而且这种烟火是我家师弟特制的,比较防水。”笑眯眯地自怀里摸出一些极小的弹丸。
“这个……”看来看去不象是烟火……
“看着啊,很漂亮的呢。”说着微使力,在一枚弹丸某处一摁,便见得那弹丸倏然高高跃起,随即在空中爆开,竟是鸽子的形状,当真是活灵活现。
“来……要不要试试?”叫他勾起兴趣的人,当即跃跃欲试地拿过一枚。
“哪……要捏住这里,在这边使力……”圈在怀里的身子,很容易手把手地教,很快掌握要领的人期待地放手,青鹞的身形刹时在空中展开。
笑容泛开来,玩得兴起的二人这会儿是开始你争我夺地消灭起那堆为数颇多的弹丸,一时间,凤凰与鹰儿齐飞,画眉与百灵共舞。雨意翩然间,实在是漂亮得很……
“呵……师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