棹西站起来叹口气,离魂一样地望了一眼时好,只好跟在乐言后头出去。
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锦城嚎啕大哭,“我把眠风气死了,因为征哥我把眠风气死了。”
棹西听得胆战心惊,时好当她癔语,拍着肩哄着,“一块雪糕而已,明天就让棹西买给你吃好不好?”
他刚要转身制止,只见锦城掐着时好的手臂已经迫不及待说了出来:“不要雪糕,小好,征哥,你爸爸在哪里?”
时好懵了,讷讷地说:“我爸爸?他已经……”
棹西冲过来一把蒙住她的口,镇定地说:“不要说。”他的手指却是抖的。
就在这个当口,乐言替锦城肌注,她挣扎两下就失去反应,乐言从时好怀里扶着她的头放下去,起身吁口
42、Chapter。 41 。。。
气,甩一甩手,“老曲,这回帮不了你,你一出现就破功。”
时好还在茫然,抹下棹西的手,发现他手心里濡湿,扭过头去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扯上我爸爸了?棹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棹西并不看她,只说:“时好,你……陪一会锦城,我和乐言有事要谈,一会回来……我们再说。”
时好震惊未褪,棹西和乐言已经一同出去了。
她看着锦城的脸,空调吹在她的背上,棹西刚刚贴过的地方,他的体温抽离了,有一点阴冷,她才明白过来一件事:锦城认识她爸爸。
可这算什么大事?
医院走廊的尽头,棹西一把揪起乐言的领子,“仰乐言,我现在想揍你!”
乐言毫无惧色,反倒喟笑一声,“你有这个时间和闲心揍我,还不如抽空想想一会怎么跟小好解释你瞒她这桩事情。自作自受。”
棹西一挥拳头已经挨近乐言鼻子,又猛地一把推开他,闷声说:“我不知道。”又怒道:“你让我说什么?”
“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乐言抱着手,“告诉她,你们本来就有婚约,你讨厌他爸爸,抢走他爸爸的公司你也有快意,当然,你也很爱她,等等。你怎么跟我说的你就怎么跟她说。我觉得小好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女人,你真打算这么跟她过一辈子?你总在她面前戴着一张面具,一边又把她的人生挖得半点隐私也没有。你不觉得这样对她也很不公平。”
“她是我老婆。你想你没资格指教我和我老婆的生活。”棹西更歇斯底里,边上走过护工带着一位病人,见情状不对赶紧掉头。
乐言摇摇头,“看,一提到她就像头发情的动物。”又笑道,“老曲,别以为只有你一个男人会发情。你发情发了这么多年终于得了圆满,作为兄弟是不是该厚道点,偶尔让我也发一发?别的大道理我懒得跟你说,我照顾锦城这么多年,你是她儿子,小好是她媳妇,你就当我想休息两天行不行?”
棹西本欲发作,结果还是一拳顿在墙上,闷声问:“怎么,你有人了?”
“托你的福,还没有。”乐言靠在墙上掰一掰脖子,“再下去我都在考虑要不要索性在现在带得女学生里随便拐一个算了,还能寓教于乐。”
“乐言,你要是结婚,我会送大礼。”棹西五指张开抵着墙,“我爸从来把你当儿子……”
乐言一叠声喊停,“打住!我只说拐带,没说结婚,你的大礼可以在奖池里再多滚几年。你现在应该头疼……”他眼里一闪,忽又哼笑一声:“好了,你连头疼的时间也没了。”
时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往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慢慢走过来,及到面前,温笑一声,“我想锦城这边一时也醒不过
42、Chapter。 41 。。。
来。”
她不是看不出棹西眼神忐忑,于是说:“棹西,如果我爸和锦城真的认识,这很正常,生意上的往来或者……总之很正常。”
乐言鼓掌,“看,我说小好通情达理。”
时好浅笑一声,“但是,你的表现告诉我,显然又没那么正常。”
棹西无言。
乐言又夸,“噢,还慧心巧思。”
棹西终于翻白眼,“乐言你能不能闭嘴?”
“你不能让他闭嘴,现在你要离开一阵。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乐言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时好转头对乐言泰然自若地说,“我心有余悸,他骗过我太多次。虽然那个雪糕问题,你也得记前科,比起他的却尚算小巫见大巫。”
乐言立刻说:“饶命,我坦白,我缴械。”
棹西一言不发,擦过时好的肩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很想告诉你们,我这里凌晨两点。
几乎在一天里一口气写了三章。
霸王们,我就是要逼你们现身!!!!!!
我要分发虞姬给你们!!!!!!!!
43
43、Chapter。 42 。。。
乐言到办公室里取了一杯热茶,和时好一同站在窗口,对着滚滚热风吹了好一会,太阳穴也有点发涨,却没有人开口,直到他们看见楼下花园里一个有小小的人影,择了一张长椅坐下。是棹西,十五楼望下去,谁是谁已有点难以辨认,可他们认得出棹西。
一个素日亲密的人,即便隔得远,也总是认得出的。
乐言忽然说,“孩子性格养成的百分之八十源自双亲。”
时好不禁点头,“言传身教,这个自然。”
乐言又说:“棹西受他父亲影响很深。”
时好则蹙眉摇头,“这么说,他父亲也是万花从中过了。你看棹西,什么时候愿意消停会。”
“不,大风这一生只爱过锦城一个女人。其他的,他说他看不上。”乐言举起杯子喝一热茶,烫得嘶了一声,“可惜,锦城心里装着别人。所以棹西才会是后来的样子,他说把所有热忱投注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男人,悲哀十足,蠢钝如猪。”
时好微微诧异,她以为棹西的思维精明逻辑缜密皆用在“照顾生意”和“迫害时好”身上,私生活?他才是清明全无蠢钝如猪,还一年没有四季只有春天地过。这种话,不像灵魂出窍的曲棹西会说的。
他的灵魂没有人可以救,她也不能,她也不愿,尽管棹西曾说那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怎么可能,一个是相识两年的女人,一个是伴他终生的习惯。
如果人这样容易被改造……
就比如,曲眠风希望改造锦城,终于成功,却绝对不是他要的。如果大家不要执着如此,这一生会幸福许多。许多夫妻,一生只求面相上和谐,几十年下来,除了扭不到一起的早已分开,剩下的不和谐也变为和谐——你看一个人终归想起另一个。
她父母不是,万幸。也是因为连绵去世的早,若两个人一起活到鹤发鸡皮,你也只能从偶尔一两个细微动作里窥见以往的惊涛骇浪。
拿来当饭吃的爱情,死得最快,死相最惨。可灵机一闪,时好又不自觉溜了出来:“锦城心里的男人该不会是……”
“没错。”乐言毫不避讳,“锦城心里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你的父亲。”
时好眸光一低,“其实,刚刚你们出房门,我已经猜到七八分。”
“时好,你说过,锦城像你母亲……”
她断然道:“不,我父母恩爱非常,并且我父亲非常务实,该捉住的从不言失,非要脱手转身就忘。这一点我没有障碍。”又转头笑:“你懂不懂?”
乐言大笑,“我跟棹西说过许多次,你不至于这样小气。”
时好凝神望着楼下棹西单调的背影,轻轻说:“别夸我。我不是大方,只是单细胞,不到眼前的事,懒得多想。乐言,说得难听点,即便锦城与爸爸有点
43、Chapter。 42 。。。
什么瓜葛,上一代的事了,翻出来,全摸清,也并不是为了尊重他们。何况,我父亲已经去世两年了,给他们留点颜面。”
乐言眉间微紧,看了一眼时好,“棹西却不这样想,锦城因为大风去世而发病,可疯了以后却只记得沈征,可笑么?大风泉下有知,肯定气得还魂,或者看见沈征,掐他脖子。”
时好狠睇一眼乐言,又问“锦城她能彻底治愈么?”
乐言出神一会,“我不知道。”
“你是医生。”时好高估乐言。
“你也说了我是医生,不是神仙。”他失笑,“更难受的是棹西,锦城有事没事喊你父亲的名字,已近六年了,真快。”
韶光轻贱,锦城的记忆仿佛停驻在十六年前,她约见沈征的那个下午。她忘记了,去温哥华后,她和眠风相处的所有。包括,她对眠风的敬爱。
原来,爱这种东西,前面和后面不可以多加一个字,敬爱和爱戴害死人。
眠风不会瞑目的,现在有机会和沈征在阴间角力。
无用,锦城已经变成这样。
“他本也不想接触你,是锦城说对你父亲有过一个,怎么说呢,在我们听来都觉得非常无稽的承诺,谁知道最后是棹西把它当真了。”
时好苦笑一声,“你知道么,棹西刚出现的时候,的确表现得像来讨债的。”
“锦城大风都说他是讨债鬼,顽劣不堪。”乐言说。
“再加上有你这个对照。”
“噢,我是比他可爱点……”
时好一扁嘴,“你?你把我爸说成雪糕。”
乐言捏一捏拳,吸一口气自言道:“看来我得去漱口,先走了。”
他走开,让时好独自静一会。
时好站在窗前,楼下,有他背对着她,手架在膝盖上,人微微前倾。从后头看起来像在哭,当然,她相信曲棹西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掉泪的,何况锦城现在病情已渐趋稳定。
她想过无数次,棹西为什么会掐着点出现在她身边。
人世光阴,若似弹指,时好却不是一个信命的人,大部分时间她选择随波逐流,为什么不?平凡人非补天料,随波逐流就很好,她觉得她这条命途也长得不怎么曼妙,再信再争?绝望了要。
可原来所有一切,早已是算好的,人为的,或者,偶然的。
而棹西那头,心绪纷乱如麻,天气炎热,蝉鸣如痴,他未曾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安。也想过有一天与时好坦诚以对,哪怕能有一件事。他知道的太多,她知道的太少,心里做过十二万分的准备,及到开口还是临阵脱逃。她会不会笑他,金玉其外败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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