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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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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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无忧用力点头“凝碧姑姑不让无忧跟爹爹一起,怕闹到小皇弟,无忧有些时日没见到爹爹了。爹爹都不知道无忧学了新戏呢!”
  “呵呵,去罢,帝卿一定惊喜。”
  
  “爹爹,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扮戏!”无忧蝴蝶一样地飞走了,留下贺镜西扶额摇头。
  小小的试戏间,舞台临窗。有段时间景弘每写一折戏便让乐工试演,效果好才写下一折。“什么怪癖?!”贺镜西轻嗔,其实用心去想才发现高高在上的皇帝更像个古怪文人。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
  
  低沉温润的歌声渐歇,一袭浅绿春衫的男子款步上台。一头青丝用同色发带散散系着,微微颔首,留下玉雕般的侧脸。
  “父亲?”贺镜西一时错愕,但很快清醒过来………不可能!身距千里,也没这么年轻。眼前这人怎么会是父亲!但真的太像了,像自己这种几年不见父亲一面的,第一眼还真被唬住了。
  “帝卿认错人了,尤琬位卑身贱,怎敢与文清侯相像?!”那人缓缓抬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婉转,只是在这月夜高楼上显得清冷阴沉。
  “爹爹,看无忧像不像明妃?!”无忧穿着昭君帽,手抱琵琶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贺镜西愣了愣,和声道:“像,爹爹的无忧长大了。”
  “咦?琬叔叔也在?”贺镜西的预感越发不好起来,只想支开无忧“无忧,你的妆太艳了,让凝碧姑姑给改改。”
  尤琬把手中的描金纸扇一开一合:“哦?帝卿知道尤琬有话说?”
  无忧不在,贺镜西脸一冷,从鼻子里哼了声:“你一个戏子,也敢在本殿面前直称姓名?!”
  尤琬的脸色变了几变,眼底的阴冷更甚。毕竟是一流的伶人,尤琬很快淡笑起来,眉眼风流:“是了,微臣僭越了,望帝卿恕罪。微臣也是没有办法,跟君上独处时,不直称彼此姓名,君上要生气的。”眼睛一转,口气带上稍许迷惑“说来也怪,君上让臣叫他表字,他却‘尤琬、尤琬’地叫着。微臣的表字明明是胜衣啊?‘人不胜衣’,还是君上取的呢。”
  说着瞥了下贺镜西,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一脸“你继续演”的表情。最厌恶他这种眼下无尘的样子!能生孩子了不起么!不过是个替代品!
  压下眼底的阴毒,尤琬双颊飞红,又语带娇羞起来:“可是,床底之间,君上就变了个人。唉~闺房之趣,怎么能向他人道?不过,进?入时君上那一声声‘审言’真是温柔溺人,有几次居然边叫边落起泪来~”
  “住口!”贺镜西厉声大喝,双目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审言………是父亲的表字、、、
  真像一点点从迷雾中显露,原来景弘心底的那人是、、、、贺镜西心痛如绞,血气倒涌。
  侍卫们冲进来,贺镜西艰难地挥手:“退下!”
  
  尤琬嗤嗤地笑起来,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明白了?心疼了?愤怒了?哈哈哈,从头到尾都只是替代品,白欢喜一场罢?贺镜西,你颐指气使个什么!你是平州贺家的怎样?你出身讲武堂又怎样?就算你风华绝代,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到头来,不过跟我这戏子一样,所有的恩宠疼爱都是沾着别人的光!”
  “你知道君上为什么那么喜欢贺镜南么?呵呵,只因为他气质像文清侯。单纯真善?!笑话,和女婿纠缠不清,能………”
  贺镜西单手掐住尤琬的喉咙,面色苍白如鬼:“你这个贱人!你再说我父亲一句!”
  尤琬发不出声音,面色紫涨,满脸是泪地笑着,十分骇人。
  腹中一阵猛力地踢打,贺镜西收手按住肚腹。
  “咳咳咳~”尤琬一阵猛咳,捂住脖子凄然一笑,声音却平静下来:“君上把一切都埋在心里,不提也不让人碰。在宫里,他让我扮成文清侯的样子跟他手谈、抚琴、对诗、填曲,做一切他们从前做的事。他说他们初见时文清侯正是我现在的年纪,能回到最初,就算是假象,他也欢喜。不输你的宠爱就是这原因吧,我演得那样好,那样真。可演着演着,哪还分得清真假了。我爱上了君上,真的,不为他权倾天下、富拥四海。只要他对你淡笑着,眉目含情、俊雅如画的样子,你仿佛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你一个。就算知道那笑不是给你的,你也会满心欢喜啊!他那样一个人,可以那样深沉、无望地爱着另一个人。不计年龄、身份那么多年,看着真的让人心疼。”
  “我演了十几年的戏,从没像今晚这么累。我不想演了,真的,太累了。许是我和那人太像,君上从没在我面前掩饰,他的爱恨笑泪都那样分明。我说这些起先是为着气你,刚才快死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这样真没意思。气了你又能怎样,他还不是不爱我。而我们,又有什么差别?我不想带着秘密离开,带着秘密出生就够不幸了。所有的爱恨都不是没理由的,那个位子他不要,他就不会给第二个人。他不和他在一起,可他终究是爱他的。”
  鸿蒙混沌中,心脏的疼痛胜过了一切。两个他绕口令般的弯转交替,可贺镜西确懂了。
  父亲和景弘,是相爱的、、、
  
  剧烈的争执,贺镜西却不让侍卫进去。和尤琬要好的乐工怕贺镜西对尤琬不利,便偷偷把景弘叫来了。
  景弘进屋时便看见舞台旁的窗户大开着,尤琬满脸泪痕,衣发翻飞。
  “我什么都说了、、、他都知道了、、、、”
  景弘心下一紧:“你说什么了?”
  “我给帝卿讲了个故事,那是元寿年间的事。年少的皇子代上巡边,沿运河而上去往北都平州、、、”
  “够了!”景弘血色褪尽“尤琬,你疯了!”
  “是,我疯了!无望的爱情让人疯狂!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守着一段无望的爱情,盲目地活在回忆里。收集每一张和他相似的脸,无原则地把宠爱施与和他相关的事物。你这是病态,懂吗!”
  “所以,就让我打破所有的假象吧,让大家解脱。”尤琬疲惫地闭上眼睛“今生已然如此,那么来世便早些遇上吧。”
  说完,尤琬深深地望了景弘一眼,纵身一跃。如一片落叶飘零坠地,把爱恨都留在那高楼之上。
  “胜衣~~~”堪堪扯下一片衣袖,景弘嘴唇颤抖、语音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影昨天做了一天清洁,一大早爬起来码字、买网卡的份上,请大人们轻拍轻打~~~~(》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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