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搏命生下我?”萧从瑜从顾太后处知道当年景弘与贺言的旧事,时隔多年,顾太后讲述时神色颇为平静,对贺言竟有隐隐的痛惜赞赏之意。萧从瑜知道自己是一段苦恋、一段秘辛的见证,心中也感慨难言。
那位从未谋面的文清侯,那个不曾膝下承欢的“爹爹”。近日来,午夜梦回,也曾梦到梨花院落,还有那一袭飘渺模糊的白衣。
“文清侯到底是搏一双儿子还是博贺家的荣华富贵?!”萧从瑜对贺言感情复杂,对景弘十几年的隐瞒却是痛恨不已。当然,也有对贺镜南的嫉妒。一母同胞,为什么他可以在朱门后院无忧无虑地长大,嫁给心爱之人。自己却历尽人心险恶,身负重责、如履薄冰地一路走来。到头来,孑然一身,心老身倦。还有贺镜西、、、让自己如何面对?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造成的!只有侮辱那人才能让他难受!这是萧从瑜唯一的想法,他也这样做了。
话一出口,果然看到景弘一张脸气得雪白,嘴唇都不住打颤。
“混账!当年你父亲生下你时,朕就该把你掐死!混账、、、”景弘气极,一耳光扇在萧从瑜脸上。
景弘的鞍马娴熟,暴怒之下手劲惊人。萧从瑜几乎被扇飞出去,将整座落地座钟都撞倒在地。
“啊~~~”萧从瑜按住小腹,粘重的液体从身?下流出,肚腹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就是再没经验,萧从瑜也知道,那个他几经犹豫决定留下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不是伪更,表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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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情深至此(苦逼补全) 。。。
“瑜儿!”萧从瑜汗如雨下,一张脸霎时白中泛青,不时就昏死过去。景弘肝胆俱裂,冲上去想抱起儿子却不敢下手。
“太医!快宣太医!”萧从瑜气息越来越弱,景弘跪在他身旁,面对生气渐若的儿子抖着手不敢触碰。
萧从瑜下朝玄色的朝服未换,下?身被血浸透却看不出来。倒是景弘,吃惊地发现萧从瑜身下的地衣晕开大片的水渍。
除去贺言生产那次,景弘从未像眼下这般心里没底。“阿忠,阿忠,快,快去程府请帝卿!”
“苍天啊,我做了什么!审言,我打了瑜儿,我、、、”景弘此时哪还是那个风轻云淡的今上,又痛又悔,只是个对孩子下了重手又后悔了的父亲。
太医院的医正一把年纪了,气喘吁吁地跑来。萧从瑜到底还是被景弘抱到罗汉床上,医正赶来时景弘正望着自己手中的血迹怔怔发呆。
“今、今上,殿下他、他、、、”老医正山羊胡抖个不止,不敢开口。
“东宫他怎么了?!”景弘眼底不知何时布满血丝,煞是骇人。
“殿下这是小产之兆,胎儿仅有三月,不多时便可下来了。只是,殿下失血过多,恐怕会血气大伤。”
“小产?”景弘似在询问,又仿佛仅仅只是喃喃自语。
昏沉中似有人分开自己的双腿,萧从瑜无力地反抗。这么羞辱的姿势,如果不是面对云坡,打死他也做不出的。
“胎儿基本下来了,垫高殿下的下?身莫让血再流出来便可、、、可以撤针了、、、嗯,卓太医也来看看、、、”
抓到只言片语,萧从瑜泪如雨下。云坡,对不起,我没能抱住我们的孩子。
孩子才三个月,小苗儿似的长在自己的肚子里。待春来夏至,他会在自己的腹中慢慢长大。初夏里落生的孩子,会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云坡多一些?
本来,可以不羡慕念卿的,他有的,我也会有。
就算,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恨自己,离开自己。但自己还是要告诉孩子,你的父亲是个大英雄。他去打北戎了,要保南华安宁!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云坡,你是不是更加不能原谅我了?
“云坡!云坡!”萧从瑜意识还不清醒,眼泪流个不停,口中喊着程倾涵的表字。
一干太医很有眼色地各司其职,景弘满脸痛惜,几番沉吟,还是沉声吩咐:“宣程云坡入宫!”
贺镜西匆匆赶回,正碰见太医将一团血肉装进漆盒内。旧事重现,近乎将他击倒。得知萧从瑜怀了程倾涵的孩子,贺镜西心思很是复杂。
景弘见了他像找到主心骨的孩子,拉着他的手说不出话,只不住地摇头。
景弘对萧从瑜教养虽然严格,内心却是极疼爱的。像任何一个父亲一样,景弘只想把自己最得意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子。就是再不耐皇帝那个位置,景弘也想着要把北戎给打下来,把朝堂稍微收拾干净了再传位给儿子。他给儿子最尊贵的位置,却要尽量减少他的烦忧。
这些话后来景弘都给贺镜西讲了,其实景弘是个很重亲情的人。孩子之于他,要么一开始就不打算要。如果落生了,便会得到他无尽的疼宠。
贺镜西叹着气,上前揽住微微颤抖的景弘。
“子诺,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你父皇定会痛悔半生。”
程倾涵是狂奔进南书房的,大冷的天里满头满脸的汗。
纸片般的人陷在锦被里没有声息,一张脸泡在泪里,看得人鼻酸心痛。
“殿下,这是怎么了?”程倾涵艰难开口,声音似被砂纸磨过。
景弘复杂地看着程倾涵,墨玉扳指几乎被捏碎。贺镜西轻柔地覆手在景弘暴起的青筋上,转头对程倾涵低声道:“子诺小产了、、、孩子有三个月了、、、”
程倾涵迟钝地将眼神转到萧从瑜的腹部:“孩子、、、”
贺镜西湿了眼睫,扶住程倾涵的肩头:“云坡,别这样!子诺吃了不少苦,他为孩子吃了不少苦啊!”
“不是、、、”程倾涵不知所以地摇头,眼神痛苦“怎么有孩子呢?”
“他和念卿是双生兄弟、、、”贺镜西点到为止,程倾涵惊痛之下哪还细想那多,跌跌撞撞地扑到萧从瑜榻旁。千言万语无从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瑜儿,我来迟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萧从瑜又委屈又心痛。无奈睁不开眼,不知程倾涵有没有见孩子最后一面,一呼一吸间都是痛楚。
眼泪掉得更急,胡乱抓着程倾涵的衣袖,生怕一个闪神发现这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刘右丞、、、孩子、、、云坡、、、呜呜呜、、、”萧从瑜带着哭腔喃喃说道,随即啜泣不止。
萧从瑜的眼泪像一把把刀子落在程倾涵心头,两人走到这一步,“对不起”三字已不能解决太多事;情到此时,这三字亦是多余。
“傻瓜~~~有了孩子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在气我罢?是我不好我混账,等你好了,我就跪在抚霞山口,任你打骂好不好?”程倾涵噙着泪,避开君臣大事,只谈儿女情意。
贺镜西扶着景弘走到殿外,两人回望紧闭的宫门,心中都叹道:原来那二人已情深自此、、、
“子诺他、、、”贺镜西寻思着开口,有些尴尬有些伤怀。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怪我是应该的,只是他对审言的态度、、、我、我是气急了才、、、唉,我究竟做了什么啊!”景弘说不了两句就叹气,望着萧索初冬中的明宫连连摇头。
“那他和云坡、、、”贺镜西语气斟酌,方才程倾涵初入殿内景弘的怒气他看得分明。也不能怪他,就算是民间的小姐公子未婚先孕,父亲对于那不负责任的一方像是怒气冲天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的。何况眼下的境况一个是身娇肉贵的东宫,一个是天子一怒的君王。
“呵,程云坡、、、朕能拿他怎样?你也看到了,瑜儿这辈子是离不了他了。”景弘苦笑,语气悲凉。儿大也不由人了么?(好雷⊙﹏⊙b)
“是啊,子诺那样喜欢他。”贺镜西低低地说,曾经的恋人如今终于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从此不必孤身一人。自己,是高兴的罢、、、
贺镜西垂眼,虽说往事随风,可那个与自己边城骋马的少年还是会余生难忘啊!
突然景弘紧紧抱住贺镜西,语气哽咽:“绍卿,你是不知我方才多怕!瑜儿的血一直止不住,一度心脉都没了。他要是有了万一,我怎么对得起,怎么对得起、、、”
贺镜西心下轻叹,回抱住景弘:“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子诺的,子诺一定不会有事,一定、、、”
萧从瑜的状况时好时坏,除却哭泣一直昏昏沉沉。程倾涵被拉住衣袖,移动不得,跪在榻旁,几近僵硬。
内心渐渐平静下来,程倾涵开始考虑起萧从瑜的身世。
“子诺和念卿是同胞兄弟、、、”言犹在耳,程倾涵蹙眉细思。
瑜儿若是文清侯的儿子,为何会成为东宫?再看今上这些年对瑜儿的态度,却是嫡嫡亲的父子不错。瑜儿定是皇家血脉,否则今上不可能这些年不要旁的皇子,一心教养这捧着手心的嫡长子。
瑜儿能育子,与绍卿、阿南在眉眼上也多有相似之处。有贺氏血脉也是真的。
四月文清侯逝世,今上居然亲往平州。再往前想想,当年今上为何突然宣绍卿入宫为帝卿?
还有嫂嫂对瑜儿的态度、、、
将这些杂乱的线索串到一起,程倾涵突然顿悟,然即刻也惊得不敢相信!
神秘的文清侯,禁忌一般的存在,和还是宁王的今上居然有这么一段隐秘却惊世的爱情!然而,不管是他俩还是绍卿,以致阿南、瑜儿,还有自己,每个人在宿命面前都是渺小无力的。
文清侯和今上只余一对生长相异的双子凭吊一段情殇,还好绍卿历尽苦楚煎熬终于等到今上的醒悟。怜取眼前,莫误终生。瑜儿,我再不会、也不能放开你。
当夜,萧从瑜发起高热,又吐又咳,形容已不能用凄惨来形容。景弘急得痛喝太医,也只无用,竟然换上素袍(很不吉利啊老渣= =)去太庙长跪。
贺镜西怕景弘有个万一,想跟去。但见程倾涵失了心神,连自己咳了血也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