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大兴闻言脸色微变;他自问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被一个小辈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的羞辱;脸上到底是有些挂不住的。
于是他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乖乖的听话还能够少受一些苦头;要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受用。”
沈晨霭那是家族遗传的驴脾气;你与他好言相说;那他一定是个好说话的;想要强行把他压下去;那绝对会是造/反没商量。
于是沈晨霭气血冲头;挺着身子冲着皮大兴说道:“什么买卖不买卖的;真当我不知道你们干嘛的?一群卖假货的家伙;为了钱什么脸皮都不要了。天天被那些买到假货的人追在背后骂祖宗十八代的感觉很爽快吗?你们的祖宗也真是倒霉;养了一群这样的玩应儿;让自己死了之后都得不到安宁。”
听到沈晨霭在那里出言不逊;原本被月桂咬掉一块肉;心里面就在郁闷的那个打手;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一样;走过来凶恶的冲着沈晨霭说道:“你小子嘴倒是够硬的;老子试试看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能这么硬。”
话才刚说完;那个打手抬腿用力冲着沈晨霭的脚面上就踩了过去。
沈晨霭察觉不好;往边上躲了一下。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小脚趾最终还是被那个打手给踩住了。
沈晨霭清晰的听到一身清脆的‘咔吧’声从自己的小脚趾上传过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从脚上传遍了他的全身。
那种疼痛瞬间就让沈晨霭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把惨叫声给咽了回去。
那个打手看着沈晨霭那张苍白流汗的脸;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他龇着牙冲着沈晨霭说道:“怎么样?哥哥我这伺候人的手艺不差什么吧?有没有把小兄弟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
沈晨霭闻言抽了几下嘴角;然后哑着嗓子回道:“要是就这么几下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实在是太难看了。”
打手闻言挥着拳头就要跟沈晨霭动手;却被站在一旁的皮大兴给拦住了;他冲着那个打手吼到:“别伤着他;弄坏了他的那双手;我就把你剁了丢出去喂狗。”
然后他又冲着一脸倔强的沈晨霭说道:“云雾真人阁下;老夫劝你还是消停一会吧。老夫我虽然是很欣赏你的手艺;但是我手底下的这群弟兄可都是粗人。他们可不会明白什么叫做艺术;你在胡闹下去;他们万一要是泛起混来;我也是阻拦不住的。”
皮大兴虽然嘴上在这么说;但是他到底还是怕有人伤到沈晨霭的那双点金之手。
于是他一边示意房间里的那些打手随着他一起离开;一边对着沈晨霭说道:“看来还是让你单独的想一想吧;门外就有人;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叫他们。至于你的脚;就暂时忍着吧;也算是让你长长记性。”
随着皮大兴等人相继的离开;厚重的木门当着沈晨霭的面被关上了;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此时一片的漆黑;只有门缝里能够透过来几分的光亮。
等到屋里寂静无人的时候;沈晨霭在眼眶里转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还是留了出来。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润;沈晨霭用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低声的对着自己骂道:“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
骂过之后;沈晨霭开始打量四周;发现此处除了大门再无别的出口之后;他便翘着脚;挪到屋子的一个角落;一屁/股做了下来。
此时的沈晨霭心中确实是害怕的;但是他没有后悔刚刚拒绝那个皮大兴的举动。他们老沈家几代人传习着祖上的手艺;不论遇上什么情况;也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走上歪路的。
想当初他的太爷爷;就是因为不肯给日本人弄虚作假;才会被乱枪打死在宪兵会所里的。他爷爷在十年浩劫的时候;被人打成了反/革/命;带着高帽挂着牌子沿街游行示众;带队的红卫/兵说只要他爷爷承认他写的画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封/建残余;立马就放他回家;可是老爷子一直到平反的那天;都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
沈家人都爱他们的手艺;因为那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传承更是信仰;他们不能够容许自己的信仰有半点被玷污的地方;那会比要他们的命还要让他们心疼。
所以对于沈晨霭来说;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退让的;唯独这件事情;沈家的人绝对是一步都不会不让的。
但是如果今天被关在这里的是沈爷爷;或者是沈爸爸;他们应该不会如同沈晨霭这样硬顶着说话;活到他们那个岁数;已经知道什么是虚与委蛇了。
而沈晨霭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风水的他这辈子吃的最大的亏;就是与同学打架的时候班主任偏颇另外一位。遇到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沈父生前没有答应帮别人作假;然后他们家半夜被人砸了家里的玻璃。
这一次皮大兴算是用实例给沈晨霭上了一堂课;告诉他人性究竟可以有多么的贪婪;人心又可以多么的险恶。
就在沈晨霭这边忍着伤痛想办法逃脱的时候;凤城那边因为他的失踪已经炸开锅了。
最先感觉不对的还是罗定;他在老铺子里分割猪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是一慌。心绪不宁的罗定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想要回到集市街的肉铺去看看沈晨霭。
来到集市街的肉铺之后;听拴子说沈晨霭早就走了;罗定心里面不好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他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下;快步的就往家的方向跑过去了。
还没等他跑到家里;就看这陈婆子抱着月桂;带着猪场的一众人追出来了;两面相遇在一问;听说沈晨霭被人给抓走了;罗定瞬间就脑袋放空;眼前漆黑一片。
但是他到底遇事多了;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给稳定下来了;带着众人沿着马车的车痕往下追了能够好几十里地;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找打了那辆已经被人给遗弃了的马车。
这下线索算是彻底的断了;罗定也压不住气了;他开始发动所有的关系;甚至发出高额的悬赏;一边在凤城及其周围的地区寻找沈晨霭的踪迹;一边想让人快马加鞭去武威那边堵住皮大兴那个老猴子。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威武那边去穿过来了消息;说皮大兴已经悄悄的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此时已经离开武威不知去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艺术一词,最早出现在后汉书里,亦作“蓺术”,泛指六艺已经术数方面的技能,这个词真正以艺术二字出现,是在晋朝的《晋书·艺术传序》中。
☆、第40章
从武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几乎让罗定绝望;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才能分析清楚现在的局势。
于是一众人等都安静下来,看着罗定在那里静静的思考了很久,才听见他开口说道:“皮大兴既然已经将全部的家产都抛售了,想必武威那边他也就不打算在回去了。所以四个方向当中,北面的那个现在已经可以排除了。西面是咱们的住宅区,里面到处都是人;邻里邻居的都很熟悉,所以一旦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一定逃不过大家的眼睛。而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咱们这里领赏;那就说明皮大兴那伙人没有从西边走。城东面是盐路;从那里走最后只能够到达盐湖,皮大兴那个人历来就与盐商们没有任何的交际。所以四个方向之中就只剩下一个是他们能够选择的了。”
众人听了罗定的分析之后面面相觑,然后拴子一拍大腿说道:“对呀;从这里往南走;那边就是黄河渡口,从咱们凤城到黄河的边上也就一天的车程。他们既然抓了人,肯定打算逃跑,到了渡口之后沿河而下,跑出了凉州的地界;天下这么大谁还能找的到他们。”
听拴子这么一说;众人也算是反应过来了。都不用罗定在招呼什么;一群人纷纷的跟上他骑上马匹;快马加鞭的出了南城门;往黄河渡口去了。
罗定只是个生意人;能够找过来的马匹并不算多;加到一起不过是十几匹;所以跟着他一起走的都是年轻力壮骑术好的青壮年。
剩下的那些人还是会留在凤城这边继续寻找;毕竟刚才的那些完全都是罗定猜的;虽然他们觉得罗定猜的已经很准了;但是万一沈晨霭还被留在凤城没有运出去;他们在找一找说不定就会遇上。
哪怕那些人已经离开了;能让他们在找到一些线索也是好的。
于是凤城这边非但没有因为罗定他们的离开而安静;反而是更加的嘈杂了。
凤城的文化一条街上;徐简看着一个个接连不断从他店门口走过的人去;发现里面有好些面孔都是他很熟悉的。
仔细一看便认出了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罗定肉铺里的伙计;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马上就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担心沈晨霭出事的徐简立马就拦下了一个看着很眼熟的青年人;那个青年人一看徐简的样子;也把他给认出来了;于是停下脚步问道:“徐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徐简闻言回道:“看小哥你形色如此匆匆;可是你们东家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那青年人闻言说道:“别提了;我们东家的契弟被人给抓走了。东家这不就放我们出来帮着找人了嘛。”
徐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晨哥被抓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知道他们往哪去了吗?”
小青年被徐简的一连串问话问蒙了;想了半天才回道:“就是今天正午的时候被抓走的;抓他的那个人听说叫什么皮大兴的;东家说他们往南边渡口那边去了;他们已经骑着马过去追了。”
徐简听完了之后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然后焦急的说道:“正午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现在就算是骑马再往前追;也很难在渡口开船之前追上皮大兴他们了。”
那个小青年闻言叹了一口气回道:“谁说不是那;看看这时的天色;渡口那边今天最后的一次出航差不多也快要开航了;东家他们就算是马骑的再快;想要追上去只怕也难;这一回我们东家的契弟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徐简听过之后有些失魂落魄;小青年看他那样子;突然想起来貌似这位好像与他们东家的契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