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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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竹吟-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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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尾睨著黯然低头的驰风,有些不忍,也有点嫉妒。

  「放心吧,主子的留书上不写著,情之所锺无法勉强,追悔莫及不愿再尝,相信应该是为救人!」仰天再叹。

  真觉得自己其实挺悲惨的,除了要为“情敌”担心,还要帮对方安慰人,真作孽。

  「反正,你我二人只管什麽都不要想,尽快找到主子,然後不论他还想做什麽,我们都只须听命为之,全力奉行便足矣!」

  「嗯!」驰风还是免不了担心的轻点头。

  其实,不用说志轩也明白驰风到底在担心什麽,正如他自己也有如此的担忧。

  当日冷傲竹被主子一掌打得几乎三魂不见七魄,虽然他拼尽全力抱住一丝心脉,可就当时的情况看来,断气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但从主子离开时留下的书信,字里行间随处可见主子对冷傲竹的深情,他们什麽都不怕,只怕冷傲竹最终活不成,他们的主子也会灰心轻生。

  诚然,圣姑所言。

  司徒家的男儿,看似俾睨天下,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眼内。

  可一旦动了真情便会死心塌地,执著如一也倾注全部,先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先王曾为了救南宫烈一命,不惜亲身试毒,後又为了保护对方,装作绝情,即使导致所爱几乎憎恨他一生也在所不惜,更不觉後悔。

  这是何种死脑筋,如此不计代价的牺牲,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病态地步……

  唉──

  但愿,他们的主子不会这麽想不开才好啊!

  *

  话分两头,这一年间,司徒尊究竟在何处呢?

  恐怕只有长白山上皑皑白雪清楚,清朗天空中的朵朵白云知晓。

  北风飘雪沾满一头如墨的青丝,一双如玉的纤手整年下来也被磨损的到处伤痕。

  然而双手的主人却依旧毫不在意地徒手挖著人参,萦著白雾的唇瓣冻得发紫也依旧透著叹息。

  「又不是雪参王吗?」话所如此,他还是将手指般粗细的山参丢入腰间的篓子。

  哈一口热气搓搓双手,稍微暖和一些後,又红又紫的指头又开始埋入厚雪,这边挖挖,那边翻翻。

  直到冬日的月光慢慢爬上山坡,明知是黑夜,站起身眼前却莫名地一片雪花点点,白星茫茫。

  赶紧闭上双眼,再试著睁开,可是光景依旧。

  糟了,莫非是他挖地太过专注,而被白雪灼伤了双眼?

  心中一惊,赶紧摸索著未免如此情况,刻意提前准备敷眼睛的草药,以干净的帕子系好。

  再一次确定腰间的篓子盖好了,他才安心的起身下山。

  今天真的有点晚了,以至於不由的让他有些担心。

  他上山找雪参王的时候,通常都只能留冷傲竹独自一人待在谷底,也不知柴火是否已经熄灭了,会不会著凉?

  如此想著,脚下的步伐不免加快速度。

  幸好,这半年来在长白上兜兜转转,也算是把路给摸清了,此刻凭著听声辩位,他也能准确的找到返回山谷的路。

  按照记忆,终於来到唯一通往他二人暂居山谷的断崖处。

  扯去眼上的丝帕,视线比刚刚好了少许,但依旧模糊不清。

  找到通往崖底的蔓藤,将篓子安置在怀中,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一跃而下。

  此处是寻访神医之时,偶然间发现的避世圣地。

  尽管,中原所谓的“神医”也不过一些欺世盗名之徒,医术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一年间他还是没有放弃任何希望。

  借一阵风力,司徒尊往地面打出一掌,以掌力相助,身子轻盈地向上一翻,然後轻飘飘地安全著陆。

  又一次无惊无险的到达谷底,下意识的往小木屋方向望去,因为视线还是模模糊糊以至於无法确认火光是否还在。

  身形一晃往前而去,意外地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一个?不,是两个!

  严阵以待,司徒尊小心谨慎的隐去气息,上前戒慎地用力踢开木门。

  「何人?」

  质问才出口,他冰冷的身子已然被一抹白色的影子猛地抱住。

  「小尊尊……想死姑姑啦!」

  呃──惊讶地瞠大凤目,司徒尊有些怔愣的几乎无法做出反应。

  没有想到姑姑司徒澜会找到这里来,还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未完待续 感谢观看…

  顷竹吟。79(下)

  第七十九章(下)

  如果说司徒澜的出现是在司徒尊的计算之外,那麽另一个男人才是真正令司徒尊赶到意外,也有些不懂得应对的存在。

  微微一笑,司徒澜刻意让开一步,没有再说什麽,仅只是以一种有些期待的目光,来回看著二十年相见不相识的父子二人。

  直到见著侄儿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迈开大步往南宫烈走去,司徒澜颇感安慰的笑眯起媚眼。

  他们一个埋首仇恨,大概这辈子也从不曾想像自己会有子嗣,另一个……自幼丧父,虽然天性孤高,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凉,唯有失去过的人才会懂。

  麟啊,这是否也在你的计算之中?你是否早已料到,南宫烈必有一日会知道真相?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宫烈此人,他的死心眼与固执,你是为了让他对生命产生新的依恋,才冒险试食子仙果的吧?

  她比任何人睿智且过分温柔的弟弟啊,现如今,你可是带著微笑在天上看著他们父子呢?

  想到自己苦命又错失真爱的弟弟,司徒澜俏丽的脸庞上悄然无声的滑落清泪,但这样的泪水决不仅仅苦涩,而夹杂著各种欣慰与缅怀。

  同一时间,为冷傲竹输入真气的南宫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由司徒尊又红又肿的手,一路到对上被白雪灼伤红红的凤目,他眸光一黯,眉头深锁。

  深知投放在身上的这一眼所含的深意,司徒尊轻笑著放下怀中的竹篓,不甚在意的耸耸肩。

  「在此之前,傲竹已然多次身负重伤,还被展鹏扬那个禽兽以毒物加害,旧伤未愈他又受了我一掌……」蓦然回首,爱怜的凝著始终不曾苏醒的冷傲竹,「是我令他伤上加伤,以至於无论输多少真气都如江河入海,杯水车薪毫无起色!」

  抚摸著失去表情的俊脸,看著这张脸一日日消瘦,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心痛,他已经被懊悔彻底淹没了。

  「所以,你想找到千年雪参给他服食?」

  有些意外南宫烈会由此一问,但循著落在双手的目光,司徒尊垂眸看著自己胡萝卜似地的手指,轻轻点头。

  「嗯,我记得本草集中有记载,千年雪参有六脉沈香,逆气延寿,驱痞气,利六腑之效!」

  果然如此!

  南宫烈闻言默然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放下双脚,缓缓起身。

  不知是否当真父子连心,不过在他见到司徒尊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之时,他已经猜到如此结果。

  可是……事事又怎会尽如人意呢!

  无声的叹了口气,南宫烈转过身欲重新将冷家小子躺下,可司徒尊已早他一步小心翼翼扶人重新躺好了。

  眼前的一切,交叠著长眠在他心中的记忆,司徒尊的神情与举动,无不让他忆起当年麟照顾他之时的景象。

  「你可知,纵使千年雪参、万年灵芝也无法令现在的冷家小子苏醒……」话还没有说完,背後“啪”一声,结结实实受了一记“如来神掌”。

  吃痛的微微皱眉,微侧头只见司徒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後。

  「你呀你,不懂得说好听的话也就算啦,说这些……至少也应该说的委婉一些嘛!」小尊尊已经够难过的了,这家夥居然还在伤口上撒盐,哪有人这样当爹的啊!

  亏她刚刚还在为父慈子孝的场面感动的泪流满面呢,也为麟欣慰的不能自己,这个笨蛋简直气死他了!

  司徒澜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南宫烈还是那张百年不变的生硬脸孔,也没有开口反驳。

  「我知道,心中也明白或许是没用的!」淡淡的笑著透著凄楚,「就算一切不过徒劳,我也要试,什麽方法都好,我只是……我不能看著傲竹渐渐虚弱,然後……」

  司徒尊是平静的,无论是言谈之间,还是悲伤之中,但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酸,越能感受其中包含的那份仿佛生死相随的决心。

  「小尊尊……」从小一直把小侄儿捧在手心,如此模样当真心疼死司徒澜了。

  狠狠再踩一脚身前的大木头,司徒澜上前将司徒尊的头抱入怀中,如哄孩子般轻轻的安慰道,「别灰心啊,姑姑一定会翻阅所有医书,不管要花多少年,小猪肯定不会有事的啦!小尊尊不要怕,有姑姑在呢,不用担心喔!」

  当初带著冷傲竹独自离开便是不想旁人插手,可是没想到有时候有亲人的支持会令人觉得如此窝心。

  司徒尊阖起眼眸,会心一笑,「嗯,我也有信心,傲竹一定会没事的!」

  定定看著眼前亲密无间的姑侄,南宫烈微微眯起鹰眸。

  说真的,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有点不快。

  他与麟的儿子,突然如同天降的亲子,此刻正用著与麟几乎相同的脸,盈满深情凝望著床上的臭小子。

  哈──这是什麽呢?这种叫人心头发烫又忍不住苦恼的心情?

  就像将他冰封了二十年的心,一点点的劈开,一点点的融化,慢慢冲淡了沈重的痛苦与追悔莫及的遗憾。

  他还没真正被儿子叫过一次父亲或者爹呢,可自身已经经不住期待与悸动。

  不知道……这种心情,算不算身为人父的喜悦呢,麟?!

  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真心温柔的笑,心口温温热热的,跃动著一簇薪火。

  探入怀中,南宫烈默然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绒盒。

  轻轻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芳香顿时溢满整个简陋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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