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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御舟的后面遥望,三艘普通的航船随后而行。已吩咐了柳严霜,撤走了船上的侍卫,只留两个船工,一切听命与苏府的人。
到了长乐山,便是分离。但其实,何曾欢聚?收回目光,脸窝进掌心。
是想再看他一眼吗?
可惜即便是永别,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37. 亓珃 -谁要你偿命
到了长乐山,便是分离。但其实,何曾欢聚?收回目光,脸窝进掌心。
是想再看他一眼吗?
可惜即便是永别,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舱外有人叩门。
“君上,苏大人求见。”
一时没有听清。
连芳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回应,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重复道:“君上,苏大人来了,想面见君上。”
泪水簌簌而落,我知道他为何而来。
“不见。”
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我嗽了一声,冷冷回应:“不见。让他走。”
过一刻,连芳的声音响在舱外,尴尬而小心。
“君上,苏大人说,如果您不肯见,他就一直跪在门外等着。”
冲口就要说,“那就让他跪!”,突然想起他腿上有伤,呆了一呆,还是忍不下心肠。
叹,无奈。
“叫他进来吧。”
门轴转动,有人进来。
脸上泪痕犹在,大概眼睛也是红肿的。
我转过身面向江上风景。
跪地的声音,应是苏允在郑重行礼:“叩见君上。”
“什么事?”我的口气不耐,这是一句明知故问。
门外站着连芳和其他宫人侍卫,苏允踌躇了一会儿,方道:“微臣是来谢过君上。”
果然还是为了苏敏事。郑忠应是不会说的,不过以苏允的聪明,猜得到来龙去脉也不是意料外事。
我淡淡道:“你的妹妹缺少管教,寡人不过是骂了她一顿罢了。”
苏允的声音自低处传来,他似在叩首下拜。
“谢谢你帮我解释。”音量不高,他措辞刻意的小心,但语气中的谢意真诚恳切。
如果以此要挟你再吻我一次,是不是也会肯呢?心里苦笑一声,此时此刻,心灰意冷,早已不再是先前心境。
“说完了?”我向后挥手,“你可以走了。”
难得冷淡的语气大概令他意外了。隔了很久,身后没有声响。
莫名其妙的泪又落下来。手掌盖住脸庞,我忍不住身子轻颤。
走吧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默然良久。
“听郑忠说,”他终于又开口,“你喝不惯汤药。这一瓶药丸是萃取汤药精华而制成,虽然效果不能完全一致,但也可止痛和辅助归元丹的药效。”
柔和的声音响在近侧,一只手伸过来,掌心向上,托着一粒黑色滚圆的小药丸。
与其说意外,不如说震惊。早已知苏府善制药,但要将汤汁浓缩成这样一瓶药丸也非日夜间可完成之功。那摊开的掌心里,小小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药香,显然是新鲜酿制,难道他……
我偏转脸,不再去看那药丸。
是你叫我绝望,此刻为何又来招惹?不过又是知恩图报的君子行径罢了,却如何又要扰乱我的心神!
“我不需要,你走吧。”
将身挪向前,不想听他说话,不想看到他的手,桌角抵着胸口,那里已痛得发麻。
身后又是沉默,但我知道他还伸着手。
又过了一刻,因疼痛而轻颤的肩头被人按住,他的另一只手伸到我的唇边。
“试一下?这种丸药不会太苦的。”竟是这般近似哄孩童的口吻,“不吃药的话伤口会一直很疼。”
一瞬,心防决堤。
明知道又是个陷阱,明知道还是个误会,但情不自禁,无法抑制的闭着眼跳下去。
一把握住他的手,我转身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人。
“你这个笨蛋!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狠得下心放你走。你怎么还来自投罗网!”
泪水打湿他肩头的衣衫,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哭得如此伤心。舱门被识趣的关上了,苏允僵着身,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捶打。
“我从没打算走。”他的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温柔,我拥着他,几乎又要以为是在梦里。
“弑君犯上,我理应偿命。”
才不会是在梦里。梦里的苏允才不会说这样煞风景的话。
“谁要你偿命?”
我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他怀里泪流不止。
苏允,你这个傻瓜跟木头,谁要你偿命!
第三篇完
篇四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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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不可说
是傍晚时分。
残阳晚霞辉映下的砚水江是亓都最美的景致。柳严霜是个粗人,没念过几句书,更不懂什么叫做诗情画意,但仍旧被眼前所见的凄美如诉的绝美画面给迷住了。
王的御舟方方下锚泊定,他与手下的御林军侍卫们却仍旧列队船舷不得上岸。这是总管太监连芳的郑重告诫。其实即便连芳不说,柳严霜他们也知道,长乐山的码头普通人是不得踏足半步的。
那是个朝野上下早已公开的秘密。
长乐山,
丹枫道,
道入白云,
云深处有美人笑。
若是普通的离苑别宫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历朝历代的君王哪一个不坐拥佳丽、广建离宫?但长乐山上的这座离宫却相当特别。只因宫里所住的美人儿并非一般后宫佳丽,而是一群绝色的男子。
不错,这整个长乐山上建了一座美男子后宫。国主为所欲为的行径可谓骇人惊闻!
自先王薨逝,数子夺嫡,年仅十二岁的国主最终胜出登基。这个结果曾让不少人意外惊诧。国主上位伊始,内乱频仍,他皆用相当血腥的手段镇压屠戮。小小年纪,双手染血,也曾让朝廷内外震恐惊惶不已。甚至有朝中元老哀叹,暴君临朝,国将不国。
但时至今日,五个春秋在国主手下安然度过。如今的亓国得到云帝的庇佑襄助,再也不用担心被强大的逻国觊觎侵伐。这般安泰舒心的日子,是先王一朝时都不曾有过的。
五年之后,再没有人怀疑少年君王的治国之能,即便他养宠为乐,独断专行,朝中上下反对的声音却是一日比一日的少了。
对于柳严霜自己来说,国主的识人之明更是令他感佩感激。在御林军中苦熬多年,本不想有什么出头之日,却不曾想自己引以为傲的决断和才干也能被国主赏识重用。这等知遇之恩,当真应以死相报。
收回了落于天边灿烂晚霞的失神的目光,柳严霜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那三艘本来紧跟着御舟的航船,此时竟已不见了踪影。向来路查看,航道早已因国主出行而被戒严,江面上除了艳红下的粼粼水波,并不见一片帆影。
去了哪里呢?柳严霜皱眉思索。他记忆力极佳,很清楚的记起长乐山东麓确实还有条小航道,可以直通封水。过了封水就是浦国,难道苏府的人是想出境吗?
接到国主让侍卫撤离航船的命令的时候,他已在奇怪了。而现在,则是更加疑惑。苏府的人为什么要去浦国呢?苏允大人不是还在御舟上吗?
柳严霜是个谨慎的人,虽然猜想国主当是知道原委,但事关国境关防,他还是不敢怠慢。
来到御舟中央,连芳等一众贴身内官一直守在舱门前。其实船已靠岸多时,但舱门紧闭,无人敢贸然入内打扰。
“连公公,苏府的船无故失踪……”
话还未说完,只见连芳翘起一根食指竖在两唇间,敛眉也不说话。
柳严霜虽是个死心直肠之人,但毕竟在宫中当差有些年头了,很晓得谨言慎行的道理。有些话不可说,有些事不能问,这些肤浅的明哲保身之道他还是明白的。其实只要想想死得不明不白的金吾卫统领王陵,便也知道事关苏大人的事还是莫沾手为妙。看情形,连总管应是已心中有数,于是也就闭口不再问下去。
晚霞漫天,江景如画。
御舟稳稳停泊,随水波微有摇荡。船上的内官加上侍卫不下数十人,但此刻都悄然侍立,偌大江面不闻人语。
舱门仍然紧闭,内里亦是一片静谧。
柳严霜目不斜视的护卫舱侧,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苏大人已进去很久了吧?伴驾来此长乐山,不就是要入住丹宫为宠吗?怎么到了地头这么久还不出来呢?这舱内必是案几床铺一应俱全,难不成他是与君上等不及而正做那翻云覆雨之事……
想及此处,不由脸红心跳,眼也忍不住向舱门多瞟了几眼,却见连芳及内监们皆是一脸肃穆,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十分淡然从容模样。
柳严霜暗骂自己糊涂,心猿意马的都在想些什么,竟连太监们的定力都不如,当真可耻可笑。赶忙收拾心神,扯回目光,投向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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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进入第四篇,换成第三人称。许多重要配角逐一登台,会不会换回第一人称目前还没打算^_^
39. 人如玉
柳严霜暗骂自己糊涂,心猿意马的都在想些什么,竟连太监们的定力都不如,当真可耻可笑。赶忙收拾心神,扯回目光,投向江岸。
比起砚水胜景,岸上的风光竟也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柳严霜早已听闻长乐山的枫林绝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整片红叶林。时值深秋,正是红叶最灿烂时节。这一片林便如火般漫烧开去。自山脚到山巅,层层叠叠,如浪似涛,整座山峰如着上一件艳丽华裳的美妇,妩媚妖娆,美得令人眩目。
山腰处飞出殿阁一角,隐隐绰绰的有亭台庙堂错落分置。日薄西山,流霞飞火,与那整片的红叶林互相辉映,红光迷离,霞彩四溢,恍若天上琼宇。
如此奇景,若非亲眼见到,当真难以想象,世上竟还有这样一座堂皇神秘的藏娇之宫。
柳严霜正自感叹,耳中突捕捉到几声人语,传自岸上码头的牌楼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