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跪地狂笑,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她这句绝情的话,耳边回荡着的也是她如利风割肉般的冷笑……脚步声远去了,他的心也死了。
这时候,他等的人终于来了,明知已经迟了,当他打开门的那刹那,他整个人却不知哪里突生的力气,像离弦箭一样飞奔而去。
只是当他狼狈不堪的赶到楼下时,却只看到车流阵阵中,她的身影惊险的穿插而去,仍他撕心裂肺的呼唤,也唤不得她片刻回头。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阮硕每次都能准时的打断他和李绯儿的独处,原来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对李绯儿生了好感,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却又下意识的不想他和李绯儿太过亲近。
可是为什么独独白薇撞见的那次他没能适时出现呢?那时候,他都已经向他发出暗号,为什么却迟迟不见他人影?
难道说……
☆、110 苏醒
苏兰泽慢慢拿下手,脸上是一抹骇然,最后转而变成深痛之色。
很多事情在当时都想不明白,有时候缺少的就是那一根引线,有了那根引线,记忆中那些散落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些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通透明了的呈现在脑海。
是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白薇会那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办公室,而中间没有一个人阻拦或是通知他。
当时就算她的到来是临时起意,可是要走到他的办公室,必须要经过阮硕的经理室,虽然他的秘书都已经被他支走,可是阮硕是他安排下来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到来,要阻止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早在那个时候,他最依赖的朋友及下属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他一直无法掌握李父杀害人的证据,要不是无意中在阮硕的办公室见到一段影像资料,以他私吞公司巨款为由把他这颗毒瘤拔除,现在苏氏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境况。
要不是后来他爸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他也不会只是把他们逼到国外这么简单,让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以至现在又危害到苏氏,更甚至,会伤害他最爱的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唇边漫起苦涩的笑,心头涌起百般滋味,那天要不是他无意中晃到他的办公室,而他正好不在,或许,连那份影像资料也会被他销毁吧!
阮硕啊阮硕,我真不知道是该替你悲哀,还是该替你痛心,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了,你若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被谁所杀,自己的妹妹又是被谁所害,你可会后悔自己曾经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如果那天真的来了,他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苏兰泽无力的靠回椅背,面色潇然,不知该不该把实情都如数告诉他。
不过他想,或许,不用他来告诉他了,就只阮柔对李氏父女的恨,怕是也不会再有隐瞒,她那么恨他们,怎么会再让她哥与仇人的女儿纠缠下去呢!
只是不知道,当阮硕知道了这一切后会是什么打算,苏兰泽面色冷冷,心中已经做了各种猜想。
就在他皱眉凝思的时候,白薇也皱眉担心的看着他,看着他满腹心思的脸,欲问又不敢问。
“……以后见到李绯离远点!”想起阮柔的遭遇,想起李绯儿不输其父的狠毒,苏兰泽忽然打了个冷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薇。
因为担心,他一时语气有些急促,脸上的神色也分外严肃,初初一听,竟然像冷冷的训示。
白薇自是被他的语气怔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冷冰冰的,还用那种训示人的语气和她说话,心里觉得委屈。加上李绯儿本来就是两人之间一道说不得的话题,见他这样,总觉得他有些欲盖弥彰,不由冷冷一哂,扭过头去,自嘲道,“放心吧,我躲她都来不及!”
末了又嘀咕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要与她纠缠不休呢。
那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竟然也能与她出双入对,与她亲密交缠……现在却又来告诫她离此人远一点!
他当她爱往那个女人身边凑吗?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女人岂会让她置身事外?只怕是她想躲都躲不了吧,离她远一点,呵,那也要那个女人愿意让她离,不然,她倒不如淡然处之,静观期变。
想想这些,虽然知道这事牵扯极广,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没由来的火大,本想讽刺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像一首正要起音的曲子,刚拔了两三个高音,却又突然嘎然而止。
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郁,白薇轻敛下眸子,绞着手指不说话了。
“什么?”苏兰泽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的担心和恐慌,一时言语不察让她误会了去。
听到白薇的保证苏兰泽面色柔和了些,脑中又继续想着以后的各种应对,耳中隐约听到她的嘀咕,却听得不够真切,于是挑眉而问,有些散漫和不经心。
“没什么。”白薇刚抬头,一听他的话竟然觉得那上扬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耐烦,心里才添的堵还没撤去,又添一堵,声音不由冷下几分,淡了几份。并且还把身体向旁边移了移,一想到他曾和李绯儿曾那般亲密过,这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浮起怨恨与委屈。
苏兰泽终于听出她声音里的一丝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自己怎么惹恼她了,想要问,又怕问出多的事端来,只好先不动声色,随便扯了点事带过。
白薇却再也提不起丁点说话的兴致,苏兰泽那里说了半天,她才不温不火的嗯了声,整个人都像在神游太虚一样。
“薇薇,你在听吗?你到底怎么了?”苏兰泽连唤了她三次,都听不到应答声,心里也有些微恼,不明白她在闹什么脾气。他现在满脑子的事,都缠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我没怎么,你说你的。”白薇鼻子里轻哼了声,因为纠结着他和李绯儿的事,心里对他的怨责也变成不好的语气冲口而出。而且听到他话里的不烦恼她心里反倒十分痛快,只恨不得他能再斥她一句,她就可以变本加利的回上一句。
“我……”苏兰泽顿时哭笑不得,他和她聊天,她让他说他的,那他这样说着话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对着块墙壁或是空气来说得痛快,至少他们不会给他甩脸色,闹脾气吧?
不过这只是他心中一滑而过的念头,他当然不敢说出来,一想到她平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定是有什么事,于是忙好言相问,“对不起,薇薇,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他问得很小心,微偏着头,上挑的眸子斜斜的扬着,像是在打量她一样。
白薇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于是也就没收起脸上不郁的神色,眸色有些冷的回视他,“没有!”
“薇薇……”两人并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苏兰泽悄悄的向她的方向挪移了下,正要勾着她的手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快步出来,冲他们道,“你们是病人家属?病人已经醒了!”
这一声明明就在耳边,明明就像炸雷一样,可是已经怔住的两人却觉得那声音像是从九重天上传来,被层层云障阻住,他们费了好大的神才缓缓从椅上起身,白薇终于欢喜的握紧他的手跳起来,“太好了!阿泽!阮硕醒了!”
“嗯。”苏兰泽点点头,咬呀着牙,忍住到了嘴边的欢呼,对那护士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探望他?”
“还要在重症室里再观察一下,等转到普通病房就可以了。”护士温声道,又有一个病人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她们也十分高兴。
激动过后,白薇很快通知了阮柔,晚上八九点,阮硕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因为阮硕还虚弱着,苏醒后不久又昏睡过去,但生命体征已无大碍。
转到普通病房时他正好陷入又一轮的昏睡,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阮柔激动的握住她哥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不过片刻,兄妹两交握的双手上便积起泪痕点点。
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像被狂风暴雨淋得无力扑扇的蝶翅,白薇最先察觉到他这个细微的颤抖,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前,正要开口告诉阮柔,这时她已蓦地抬起头来,看了她哥一眼,又看向两人交握的手,眼中慢慢浮起激动与期待。
白薇知道,阮硕要苏醒了,于是扶着苏兰泽上前了几步。
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先是茫然的对上阮柔的眼睛,眼中有着疑问。阮柔含泪一笑,把他的手牵至脸边摩挲着,轻唤了声,“哥。”
“我……”阮硕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也非常的难受,一呼一吸间,总像有什么牵扯着全身的疼痛。他慢慢挪动眼珠子,终于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他怎么会在医院了?
“哥,你别说话!”阮柔轻声阻止,他还戴着氧气罩,声音闷在里面听不真切,却看得到他的唇翕动个不停,脸上闪过惊疑。
他显然还没想起那场险些夺去他生命的车祸,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听到阮柔的话他试图让自己冷静,慢慢的闭上眼,急切的搜寻脑中残留的记忆。
先是一团团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他像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孤独的徘徊在茫茫天地间,无所适从,恐慌由然而生。
怎么会这样?!
皱眉,他再次努力搜寻,这一次云雾好像淡了些,隐隐有一束强光照入,像一把利剑把云雾从中劈开,接着就听得一声刺耳的轮胎磨地声,然后是尖叫,接着就是重物落地声……
阮硕慢慢睁开双眼,额上已经冒着豆大的汗珠,盯着阮柔慢慢睁大惊恐的眸子,然后又缓缓移目苏兰泽,那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最后竟然是带着淡淡的恨意!
白薇一惊,不着痕迹的打量他,那一眼她不会看错,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恨苏兰泽?
苏兰泽看不见,只能靠听到的声音来判断,他知道阮硕醒了,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柔对上她哥的眼神,两兄妹都是神色复杂,都浮着浓浓的哀伤。
他重伤在床,是她的错,而她的错,却也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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