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又哼一声,他倒要看看他还要说什么,能如何说道!
“那女子风华正茂又财势兼得,更难得的是她竟是个玲珑玉人儿,性子不骄不纵,温婉贤德,却又有不驯烈性…”
唐缘忒怪地看他,罗嗦至此,让他不禁怀疑他是看上人家了,还是来牵红线的?
像是看出唐缘心思,单映春笑道:“前辈又多想了!”话锋一转,“有日晚辈见她神色寥落,郁郁寡欢,便上前攀谈。听她说起幼时家境贫寒,食不果腹,如今家财万贯大权在握,却又不知足了。晚辈问她可有悔过,她说不曾;晚辈又问她快活与否……前辈可知她答晚辈,说,‘以前没有钱财而不幸,现在有了自是应该快活’,前辈可知她所言何意?”
若说先前触了他的逆鳞,现在无非是给了他一闷棍。
唐缘只觉自己一颗心被人扎了扎挑起来,又被狠狠打下,旧伤翻新,只觉一片血肉模糊。
问他?快活与否?
他唐缘敛财至今,入眼无烟云,看到的不过是金灿灿的死物。就是这个死物,妄他空有惊才却失了所爱,如今他把这个死物看得极重,却也得不回所失的一切。
他快活么?他该是快活的!
他唐缘此生以毒为尊,名声大噪,有求于他的人哪个不是供着金银任他拿取。年少时所求所欲皆以实现,金银谷即为他几十年来心之所在,他所要的一切皆在掌握中,何不快活?
而,唯一的、想要却得不到的,依旧得不到。
昔日因而失之,如今…却是无因而失么?
“她自然是快活的。”说与他人听,说与自己听,声音似虚无飘渺,连喉间的震动都模糊了。
杀意反而更是明了。
此时此刻,他要杀他,绝不手软!
“晚辈也如此想,她说的是,她是快活的。”
话说得沉稳,单映春不是不知唐缘手中至毒‘命悬一线’,却也当身在前,伤在后,全无所然。
“那女子夫家幸得当地百姓称赞,夫家姓刘。”
唐缘身子明显一震。后,全身抽干了气般,双手放了开。
“姓刘么、姓刘么…因而失之,却是无因而失……”
她为他一生唯一至爱,纵使天涯两地,他何时不是留意着她的每一事?他又怎会不知她所嫁何人?若非那人心思正直,他怎会只在红轿旁看着?他又何时舍得她受了苦?若非他愿,她怎会离他而去?他又会任金银谷桎梏夜夜求醉不去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留在心底的她?
春袭山色,身着水色罗衣的玉人儿巧笑兮,依偎在他身侧,说,有君足矣。
到最后,咫尺变天涯,到最后,无因而失。
每每颦眉回首,却是…不知足了。
不知足了。
“晚辈问她,可是念上心上之人,她说,妾是昨日黄花,怎能今看。若是缘未灭,只望自己所言能让那人知晓。君非草莽,妾怎能做那缚龙的绳索,愿君龙翔于天下,愿君常乐。妾足矣。
她说,那人是死性子,如今不知是如何折磨自己了。
她托晚辈告诉那人一句话,说与他知晓:昔日因而失之,如今应是有因而得。”
有失必有得。我有你,唐哥哥,老天爷好象也没那么坏呢!
水色身影在怀中翩翩起舞,他笑她太知足。
“龙翔天下…因而常乐…昔日因而失之,如今应是有因而得,理当如此,原来如此!”霍然起身,仰天大笑,酒壶亦摔地粉碎:“自然是快活!自然是快活!哈哈!”
昔日因而失之,如今应是有因而得。
鉴此一句,顿觉胸臆豁然开朗。隐世深居几十年,原来只为今日这句话!
一时,唐缘笑得张狂,笑去了心中闷气,几十年渡日一瞬间,竟是恍惚而过!怎能不笑?心头事去了,眼前一片明朗,怎能不笑!
“单镖师,那女子…与家人过得可好?”
“母慈子孝。”
子孝…如她所说,一生足矣。
笑声歇,唐缘再看单映春没了那丝厌恶,却是多了分恶趣。
唐门掌门一事他不曾像他所想,如今又是个大大的惊讶。他曾问一个小小的单映春何德何能舍得了天下人的人情,刻下不就是了?
“唐某可是欠了单镖师好大一个人情啊!”
越看越觉得有趣,此刻任他笑怒不动的才是江湖上的那个单映春!与苏邪少面前那个可是不同!
如此七巧玲珑之人落到那苏邪少手里会是何番景象?怎不叫人好生期待!
“单镖师有事让唐某做,尽管说!”这舍尽天下人人情的单映春的人情可不好还呢!笑道: “若想往苏邪少身上砍上几刀,唐某立刻把他毒个半死拎你面前!”
单映春拱手笑道。
“前辈请晚辈喝杯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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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缘出谷了。
砸碎了那些个瓶瓶罐罐,扔了满谷金银,挥袖大笑而去。
日上山头,再在观月台处看已然没有昨夜的绮丽。
薄辉斜照,柔柔散于周身,忒是温柔。
哪日愿做闲云野鹤,来住上个几日,也不错!
单映春推门而出,谷中金银依旧灼人心眼,如今看来净是嘲讽。
笑了笑,往天门山顶掠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不问世事太久,先是个小小镖师,一出门又有不知死活的人跟踪。他堂堂毒圣太悠闲,名头作假了不是?
入了林子没走多远,停下身,负手而立,手上‘命悬一线’,冷喝道:“出来!”
一人应声现影。身上是深色玄衫,腰间腹带结下垂着云阳图纹,身形笔挺,低头拱手施礼。
“在下出云山庄四卫,奉主子之命,恭请唐缘前辈过府一聚。有得罪之处,请前辈见谅。”
“哦?出云山庄,武林盟主魏出云?”看到那人身着家仆装扮、腰间的家纹已猜了个七八。想自己不出门则已,一出门连武林盟主都找上门来,派的还是座下四卫之一,他唐缘好大的面子!
“魏盟主找唐某何事?”
“唐门掌门之位悬空,盟主请前辈过府商议。”
“商议?”
“前辈与师门不和是旧时误会,如今已过多年,盟主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认为前辈尊为毒圣理当任唐门掌门一位。”
怎么?魏出云要保他坐上掌门之位?堂堂武林盟主也拉人做买卖么?
“哈哈哈哈!”
四卫看他大笑不已,以是他不信自己所言。
“盟主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短短两日像笑了一辈子,笑得快出了泪。止住笑,唐缘道:“唐某并无猜疑,多谢魏盟主美意,只是魏盟主来晚了呵!”
“前辈何出此言?”
“昨夜与人饮酒快意,突然想看看这天下河山何斯壮丽,故而出谷游历一番,断不想被浮云名利所缚。唐某现已无心掌门之位,请阁下代为转达盟主,唐某不才薄了盟主的美意,请盟主另谋贤人吧!”
这话说得机巧,好似当不当唐门掌门全因昨夜一时而定。
“请恕晚辈失礼,昨夜与前辈饮酒之人是?”
“单镖师。”
“舍了天下人情的单映春单镖师?!”
“正是。”
见四卫面色有异,心下暗笑,好个单镖师,好个单映春!
转过几般心思,平了眉间紧隙,又道:“既然前辈要游历一番,不如先到出云山庄坐坐,我家主子欢迎得很!”
早听说出云山庄四卫效忠魏出云不为他贵为盟主,听他所说是当自个儿是家臣了。
一个商不商的阴毒邪少。
一个江湖朝廷两边沾的傻好人。
一个和朝廷不清不楚的武林盟主。
一个对武林动手动脚的夺嫡皇子。
几十年不出,这天下净是趣事层出不穷啊!
“既是志不同道不相合,何必?”
身动人走,全然不再管旁边何人。
“江山多娇,江湖多情,如风云迤俪,如海魄浩澜,看天下,英雄逐鹿…哈哈哈…”
抛下那恭敬侯着的人远远的,声音只剩几分呢喃。
“…昔日因而失之,如今应是有因而得,因而常乐…你可知,你带走了我一生的快乐…”
天门山石阶延绵,单映春登天门山拜会只用了一个上午。到天门派只放下一句话:唐缘前辈谢贵派昔日关照。便下了山。
跟在单映春后面谋图宝物的人马跟了来跟了去,唐缘出谷的消息自是不传自走,金银谷他们没胆子进,巴着人进去了出来了,继续跟着。
跟去了天门山,跟进了柳南城,跟着单映春湖边观景,看他打跑了几个地痞无赖,救了几个市井小民,帮个貌美姑娘寻找了亲人,捡了块美玉送还给了人家门上……停停走走恍惚了一日,宝物柳签没瞧上,那傻人的好事倒瞧了不少,不禁要问,这人怎这么闲呢?
日染云霞边似火,遥看红尘落凡间;
月未上枝头,美人羞;
清明自在,官难断,几腔热血,可曾东流?
单映春轻叹一声,今儿个日头过得快,可是到了该付晚上的约。
一路走走停停,拖着身后暗处人马浩浩荡荡,提溜溜转了大个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