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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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绛-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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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心不在焉又过了几日,气色稍好了些,便又行色匆匆要出去。这会儿也只跟冷无相说了是去西湖边上寻一人。
  冷无相看着他失魂落魄般往山下走,对那杨冷云说:“你跟了他去,别让他这般丢了魂似的再把命丢了。”
  杨冷云本也担心冷玄,二话不说远远地跟着冷玄下山。
  
  见冷玄在西湖边下马,牵着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院子前,院门紧闭。
  冷玄敲了敲,没人应。又敲了敲。
  杨冷云也不知他敲了多久,终于一位住着拐杖的老人从另一头走出来,到了冷玄跟前:“别敲了。他们十多天前东西一股脑儿搬上马车运走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杨冷云在这头也听得清楚。
  本以为冷玄就要出来了,赶紧向一边躲去。却不想过了一会儿,有听到了“笃笃”的敲门声,节奏同先前一般无二。再过得一会儿,终于缓下来,渐渐息了声。
  
  待得冷玄重新走出巷子,天色却也暗了。冷玄由马牵着,在杭州镇里走着。也不知是否在寻客栈,杨冷云看着有些着急。正想着是否该出现让教主先安下脚,却见冷玄停在了一处极是热闹的门前。
  抬头一看,“风月楼”三个大字把杨冷云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见冷玄已将缰绳交给了殷勤上前的杂役,由几个姑娘拉着往里头走了。
  杨冷云没敢进去,已做好门前等一夜的准备了。却午夜时分见冷玄从里头出来,身后跟了个姑娘,两人同骑一马绝尘而去。
  
  杨冷云是懵了,回到教中对冷无相的询问也只模模糊糊地答了些。
  冷无相却在听到“杭州的青楼”几个字时瞪大了眼睛,风风火火冲到冷玄屋子里。
  屋内那女子安静地坐在床边,冷玄却是一脸戏谑斜靠在桌边喝茶。
  冷无相一步上前坐下问道:“这女人是‘风月楼’里的?”
  冷玄斜挑起一眼角,也不答话。
  冷无相急了:“你见到那里的老鸨了?”
  “老鸨?”冷玄悠悠地说,“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我见到一人,大家都唤她‘蒋妈妈’。她说若是见到冷无相这死鬼定把他皮剥了。”
  冷无相一拍桌子:“乖儿子你好好经营咱们的玄冥教,将来冷家一统江湖就看你的了!我寻你娘去!”
  冷玄冷哼一声:“她可是知道你咒她死的事了。”却只觉得一阵风随即听到门关上的一声响。
  他随手拿起肘边的紫砂茶壶一个猛摔在地上。
  茶壶在地上碎成几片,茶叶茶水散散撒开了一地。
  碎了,就没法再拥有个完整的了。
  
  此后几日冷玄终日同这女子混在一处,教中事务也只交给杨冷云处理。
  上官衿听闻了,却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淡然。她怒气冲冲踢开冷玄的房门,果然见两人黏在一处调笑。她上前就给了那女子一个巴掌。女子倒在了一边,冷玄却依旧坐着,把手撑到桌子上靠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上官衿瞪他一眼摔门出去了。
  看冷玄的样子似乎对这女子也不怎么宠爱,却没想接下几天依旧两人黏着。碰巧这日钟冷益在厅中拍案大骂冷玄的不是,冷玄无法,只得躬身前往。
  上官衿看准了时机进到屋中。那女子见她进来,不但没怎么害怕,反倒站起身来平静地说:“你们之间的事,教主都和我说过了。其实我真心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话没说完,又挨了上官衿一巴掌:“还轮不到你来同情我!”
  这一巴掌,让她又是往地上一摔。偏偏还撞到了案几,上头一没插蜡烛的烛台被撞得掉到地上,就落在那女子的眼前。
  冷玄听闻匆匆自正厅赶会,刚踏进门就甩了上官衿一耳光。
  上官衿没摔倒,嘴角却流出了血。她冷语道:“冷玄,你可还记得在我爹交给你《凝心诀》时发的誓?”
  冷玄往里走进几步,斜靠在床边:“自然记得。可我已经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了不是吗?”
  上官衿起得发抖:“你怎么不杀了我干脆?”
  “呵,寻死何必找我。你爹房里还有许多‘霜绛’吧,你应该比我熟悉呀!”
  日后玄冥教众都知晓冷教主的规矩:那女人伤她无妨,她眼睛却动不得。
  




41

41、四十一章 矛盾 。。。 
 
 
  
  月光隐去在浓云后面,夜色密布了一方庭院。
  裴冷枢觉得冷了,是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冷,还有些痛。
  窗子给风吹得有些开了,呼啸着的寒风钻着空子灌进屋内。裴冷枢起身,披了件衣服去关上窗,落上闩。
  明日就是除岁了。算算日子,过得飞快。去年这天,似乎倒没这般冷。
  除岁这夜,需得跟家人一起守夜。裴冷枢自小入了玄冥,多年除岁,都是跟师父师弟在一起过的。师父时而严厉,师弟也时而调皮。也许心中已当他们家人多年,却如今眼前只剩了自己一人。
  季千骁他们待自己好,他固然知晓。却再好,也没能掏心掏肺。却再好,也只是相敬却无相亲。
  他们的心,自己进不去也不愿进。愿进想进的,却容不下自己。
  
  元宵那天,裴冷枢舒展了下筋骨,觉得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夜刹里头,正月初一也不算欢腾的,这元宵节更是无甚花头。
  裴冷枢至今未走出过此处,也不知到底坐落何处,四周又是个什么景色。但下意识是觉得这里偏僻得紧,除了季千骁、四大护法,并上几个侍女厨娘,就再没见过其他人了。而这日却连元宵必不可少的灯会,也没能传来些热闹的气氛。
  
  这日晚饭后,裴冷枢闲得拿了碟花生坐石凳上赏月。
  说是赏月,却也只是低头看看那塘中映出的一轮玉白。偶尔一尾鱼游过将玉盘打碎,裴冷枢就数着它晃荡了几下归于平静。
  季千骁却此时出现在院门前:“好兴致啊!怎不叫上我?”
  自从季千骁命人重新打理出一座院子自己住进去后,便来此少了许多。这番突然出现,裴冷枢倒是惊讶了一下。
  “哪有什么好兴致,不过月圆之时,易生感伤罢了。”
  季千骁也不需请,径自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手臂搭上石桌身子前倾了些,问道:“身子和好些了?”
  裴冷枢笑笑:“你还惦记着,差不多全好了吧。想着要多接几桩生意了?”
  “哈哈,哪有的事!若真如你所说,我不得给你瞧扁了?”季千骁笑的时候身子后仰,看着是极畅快的模样。裴冷枢见了,也不禁心中舒爽了许多。
  “对了,先前你说伤感,可是被什么事扰了?”
  裴冷枢摇摇头:“真让我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着语气一轻,抬眼望向季千骁道,“可教你笑话了。不过是会些文墨,就学那些文人儒士伤怀感叹,又哪里真懂什么愁!”
  季千骁伸手在他肩上拍拍:“如此就好。若真有什么,可别心里闷着。”
  裴冷枢点点头。
  
  直到了夏初,裴冷枢却还始终没收到什么任务。看四大护法是轮流着见不着人,自己却终日悠闲喝茶赏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找到季千骁问怎么不让他接手,季千骁却没怎么想,就回答他刚过完年,没什么人愿这时候寻他人晦气。
  裴冷枢自然知晓这是搪塞之语,心中却是不理解。
  
  快到夏末,某日季千骁突然让裴冷枢一起到议事厅去。
  裴冷枢自不敢怠慢,由玉展带路匆匆去了议事厅。厅中竟是四大护法到齐了,四人分两边各坐了张椅子,最前头空了两张。平日各种坐姿现下也都不见了,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
  季千骁见他进来,示意他走到前头。裴冷枢略微打量了一下,甚觉不安。季千骁让他也坐下,裴冷枢看看左右两张空椅,正犹豫不决。看向其他几人想得到些提示,却也人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随便哪张都行。先坐下说事。”季千骁落字干脆,威严自生。
  裴冷枢无法,微微弓了个身,坐到右边那张椅子上。
  
  见他坐定,季千骁食指扣了扣桌面:“琉泉你继续说。”
  琉泉站起身,微一拱手:“当家的,这次御剑山庄的上门女婿荀珏。”
  裴冷枢心中一惊,御剑山庄庄主荀弃言只有一个女儿,便是那荀珂环。那此人应是荀珂环的丈夫了。怎生要取他的人头。
  季千骁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荀珏本姓孔,说是个极孝子,身怀武艺却家里贫穷。一直以来在御剑山庄中做个杂役。荀弃言见他人品不错,女儿又到了待嫁之年,偏偏……”琉泉说道此处略顿了一顿,话锋一转,“总之后来是做了御剑山庄的上门女婿。可却一下子有钱有势了,以前什么没做过的都聚齐了做。吃霸王餐,嫖霸王妓,这日又看上了哪家的女儿欲与之欢好,那女子誓死不从咬舌自尽了。这次是那伙乡亲们凑的钱,想一除之而后快。”
  季千骁那指节扣了扣桌面,转向裴冷枢问道:“你怎么看?”
  裴冷枢没想到他会将问题抛给自己,从一开始也只是皱着眉头听,却没深想。此时他略一思忖,琢磨着这一帮人也终日与杀不离,便正了正身,道:“此人当杀。”
  季千骁的表情像是有些惊讶。却听那琉泉继续道:“那乡里的百姓受他气已多时,提的条件是,连坐。”
  连坐,放刑法里便叫株连九族;放杀人生意中,自是意味着要杀的不止这一人。
  裴冷枢立即明白了他们先问自己看法才说出这句话的原因了。孔珏是御剑山庄的上门女婿,若要连坐,那其他几人便是荀弃言,荀珂环。甚至荀家还有什么人,也要一并除了。
  裴冷枢把目光看向季千骁,却见他姿势同先前一般不曾变过,自是也没向自己这边瞧过。季千骁又扣了扣桌面,道:“黄璃琉泉,你们两个去。没什么其他事就散了吧,裴冷枢你留一下。”
  
  黄璃琉泉领命,同碧陌阡落一同退下。
  厅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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