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冷枢干咳两声:“好了,冷玄他一直就这样一板一眼的。武功当然还是灵活重要,我见师父出手也没都老老实实按招式来的!不过,平时练的时候能当然应该尽力做到最好!”
冷玄似乎也没料到裴冷枢会说这样的话,心中不满,随手把剑往地上一撂,转身就向枫林更深处走去。
裴冷枢看清了他走的方向,对上官衿说:“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会儿,看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恩?”
上官衿抹抹眼泪,依言离开。
裴冷枢顺着之前冷玄走的小径向前走,约走上五十来步时,便发现脚下的落叶较平日走的那段路要多上许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有许多叶子还蜷曲着,踩上去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正想细细体会这来自自然的声音,却看见冷玄蹲着的身影就在前方,于是收好闲情逸致,迈步至他身后。
“在做什么呢?”
“这片叶子很红,很平,也很完整。”说着举起手中的一片枫叶,果然如其所述,是精致的掌形。
“带回去夹书里?”
冷玄点点头,小心地将它包在帕子里,又一丝不苟地揣回怀中。做好这些,他抬起头,问道:“师兄,你还是待我与别人不同的吧,不然也不会丢下上官衿来找我对不?”
裴冷枢也跟着蹲下在,摸摸他的头:“是啊!我的小师弟很讨人喜欢,我当然要好好待他!否则大家都挣着对他好,他不要我这个师兄了怎么办?”
10
10、第十章 书签 。。。
冷玄喜欢把头往裴冷枢胸前蹭。这应该是他个子刚到裴冷枢胸口时养成的习惯。现在虽个头已经窜上来,却还是不时地费力地缩着脖子去蹭。
这会儿他却只是头靠着,双手还抱着自己的膝头。
裴冷枢给他头发戳得痒了,轻笑两声:“行了,娇撒够了吧!”
冷玄点点头,乖巧地站起来。
日将近正上空,林中却一片阴凉。两人走得缓缓。
“你之前走进来时有听到枫叶踩碎的声音吗?喀拉喀拉的……像破壳而出的声音。”
冷玄歪着头想了想:“可这是死亡的声音啊……”
裴冷枢顿了一步,复又继续走:“我倒没想到。”又行得一会儿:“当心怀中那片别折了,夹书中压平整了,做书签使。”
冷玄吐吐舌头:“我又不怎么看书,要书签做啥?”
“那你怎么样?压枕头下?”裴冷枢一扫忧虑,笑道。
两人倒是真去了冷玄的屋子。窗前的桌上随意摊着几本书,无非是些广为流传的用以消遣的小说记事。倒是角落里一本《诗经》摆得端正,正是早些时候裴冷枢给他让闲时读读的。
裴冷枢自然地走上前,帮他把书叠齐,放在一角:“我说你怎么老抱怨说桌子小。这样不是宽敞多了?”
冷玄看了眼,笑着不说话,爬到床上呈“大”字躺着:“哎!前面给上官衿演示,真把我累死了!”
接下来几天,上官衿都准时去枫林中报道,还是逞着性子,硬是要和冷玄较个高下。刚开始冷玄还是使了全力,虽然每次也都赢得毫无悬念。
却说这日,两人依旧战得酣,裴冷枢只觉无甚看头,自寻了棵较粗的树后静坐吐纳。
真气在奇经八脉行得一个回合,听身后剑声已消失,自忖冷玄的剑法是愈练愈娴熟了。转过树身,对上的却是上官衿得意的笑脸:“裴大哥,我今天赢了!”
“哦?”裴冷枢一时有点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斜过头看向冷玄,见他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色道,“衿儿进步很快啊!也许过不了多久你裴大哥也打不过你了!”
“不会不会!裴大哥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冷玄倒是难得对上官衿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裴冷枢又支开上官衿,走到冷玄面前:“你这是什么鬼心思?”
“她本来以战胜我为由,每天都跑这里。现在她赢了,暂时不会再来了吧。我让一下她有什么难,又不是武林大会,输了也不丢面子!”
“我还道你是非赢不可的性子呢!”
“这是不错!但要跟什么更重要的摆一起,那我也是懂得取舍的。”
裴冷枢开怀大笑:“哪里学来一套一套的,竟也不全无道理!”
“什么叫不是全无道理?是句句在理!”冷玄把鼻尖往天上一扬,脸上却没能摆出心高气傲的表情,还是咧着嘴在笑。脸上许是最近张了些肉,挤出了一个小小的窝。裴冷枢看着,伸指戳了戳。
其实冷玄不喜欢自己这个不三不四的“窝”,还是裴冷枢先发现的。这既不是天生,又让自己本就短的脸显得更孩子气。他时不时就捏捏那块的脸颊,也不知是要捏肿还是要把随进去的肉挤出来,总是就是要把凹下去的这块补齐。
这下到好,自己的努力没成效不说,还被大师兄往反方向使力。冷玄心下不快,撅着嘴说:“不许再碰这里!”
裴冷枢动作一滞,手上收了力,指尖却还是停在脸畔,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冷玄咂咂嘴:“好啦好啦,就给你一人碰!”想想又觉得自己让步得太容易,不上一句,“一天一次,今天的已经没了!”话毕,大步流星地往前山走去。却还没走得几步,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回头看裴冷枢。
林中起了一阵微风,红叶落得急了些,几片停在裴冷枢的玉色衣衫上未来得及掉落。冷玄不禁看得有点呆了。他确定碰书画不多的自己是没见过描绘这般画面的水墨,却心中还是强烈地觉得,自己师兄那般站在那儿,就像是画中走下来。
待到日后,他不再能一睁眼便瞧见师兄时,闭上眼脑中便是这幅画面。
不禁意,一声轻轻的“师兄”从嘴边溜出。裴冷枢却没听到,稳稳地迈着步子走向他。
11
11、十一章 霜降 。。。
秋意正深。转眼到了霜降时分,晨时山间林木都覆上一层白霜,煞是好看。近几日,上官洌德左眼角下的一粒殷红愈发醒目。裴冷枢知道又到了师父闭关炼药的时候了。
上官洌德炼的可谓是玄冥教的镇教之药。江湖上每每谈论起,你可以不知道少林的易筋经,可以不知道夜刹的来无影去无踪,却不可不知玄冥教的“霜绛”。霜绛,色绛红,似血雪相融,服下一日之内自指尖至全身凝结全身血脉,无药可解。
此“绛”非彼“降”,却是每年只在霜降时分得以炼成。这其中许多古怪,外人自是不能参透,但教中弟子却多明白这与本教那一门只传教主的内功心法“凝心诀”脱不了干系。通常教主教了谁这心法,那这人便是下任教主的不二人选了。而练过这“凝心诀”的人,自身真气中就含了“霜绛”的成分,到了深秋这凝霜的季节,愈发明显地聚在了左眼下角。
因当年玄冥教的创教祖师本男生女相,秋冬时分眼下这一点红更是让人显得妖媚,在江湖上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而自那时起,江湖上就有传言说霜绛是玄冥教主眼下这东西到了这时节便开始长,越长越大,最后掉下来就是那匪夷所思的毒药了。这说法自然不可信,否则岂不每年才能得出一颗!然而可信度是一方面,这说法却无疑给“霜绛”更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上官洌德闭关,教中事务自多数交给了裴冷枢与杨冷云。而杨冷语是个死脑筋,也至多听裴冷枢的吩咐。前几年到了这时候,冷玄必是像解了缰绳取了鞍鞯的野马,教内上下闹腾不得停。
这不,师父刚交代完待处理事务,后脚前一刻还在门槛后,冷玄就缠着裴冷枢要搞个教中弟子的排名擂台。杨冷云在一边听到,第一反应就是“不行”,理由是“从来没有过”。
裴冷枢细想了下。道:“也不是完全不可。平日各个弟子所说在一起练功,却也不知各自实力。而且这样也可以让他们多些实战经验。”
杨冷云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可心中“师父至上”的念头还是让他不开口说同意。
上官衿在一边听得也觉得新奇,便劝杨冷云:“杨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爹爹啦。他又不像你这么死板,我们也不是做什么错事!”
杨冷云这才勉强点头。
冷玄却心里又闹了小别扭:“上官衿不是教中弟子,应该不用上去打的吧?”
上官衿也不顺着他的意思,提溜这衣摆坐到裴冷枢旁边:“裴大哥要坐一边看,也不上去的吧?”
杨冷云却不知他们的话外音,正经道:“自是不用,大师兄武功是公认的最好!”
这边裴冷枢和杨冷云商量了些具体事宜,那边冷玄不声不响地坐着,却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待到厅中之剩下他和裴冷枢时,一个鱼窜到他身边“师兄,我想拿第一名,这几天你多教教我呗!”
“哦?你在说这个主意的时候我就猜你肯定有什么后着了!你拿了第一有什么用?”
“哎呀师兄,你就应了嘛!好不好?反正你也无事……”说着冷玄在一边绞起了手指头。
裴冷枢揉揉他的头:“倒不是我不应。你水平在那儿摆着,这两天也提高不了多少!”
冷玄怪叫一声,小拳头不轻不重打在裴冷枢肩上:“坏师兄!”就往门外跑去。
裴冷枢嘴含着笑,也跟了出去。
两人对面站定,冷玄退了剑鞘,立剑于手臂之后。裴冷枢也解下剑囊,道:“非要真打?”
冷玄抿着唇皱着眉头狠用力地点点头。
裴冷枢暗忖只要自己多上些心,便应不会伤到冷玄,便也不计较,随手丢开剑鞘等着冷玄出招。
冷玄看他真亮了剑锋,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前裴冷枢陪自己练剑时,要不就是树枝,再不然就是剑不出鞘,闹得自己心很不服。这次多少也算是对自己的认可了吧!心中这么想着,也鼓起了十二分的认真,脚尖点地一个燕式向裴冷枢欺近。
这一招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