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扑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不该冲撞庄主,老奴该死,庄主饶命……”
刘安!
策风靳瞳孔一缩,这个人不是他在皇宫里找的那个刘安么?在宁都时还跟他在云王府会过面的。
刘安,皇上身边的红人,内宫太监总管。
那么他身边的这个主人,难不成是当今圣上,宁华?!
策风靳心口蓦地抽了一下,似乎关于轩辕凌一直鲜为人知的过往,瞬间在他脑海中有了个模糊的印记。
策风靳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想。
正眼都没看那个刘安一眼,轩辕凌冷冷地盯着站在他身前的人:“宁华,你当本宫这里是旅舍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果然是宁华。
宁华在轩辕凌身前蹲□来,他没急着说话,反倒是握住轩辕凌的手,不管他如何的挣脱只管紧紧握着,轻柔的说道:“凌儿,不管如何,我都该来看看咱们的孩子的,不是么?”
轩辕凌嘴角一抖,怔怔地望着那座没有墓志铭的墓碑。
宁华轻轻将他抱进怀里:“凌儿,都怪朕……你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么?”
轩辕凌苦笑一声,一把推开宁华,自己移动着轮椅到了那块墓碑前,掏出巾帕细细擦着上面沾染的雪花,淡淡道:“这是本宫的孩子,与你没有干系。”
宁华站起身来,远远的看着轩辕凌,突然说了句:“如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你会原谅朕么?”
轩辕凌浑身一抖,僵在当下。
策风靳也仿佛听了个惊雷一般,愣住了。
不只是因为那句“还活着”,更因着宁华强调的“我们的孩子”。
轩辕凌突地转过身来,声调一高:“不可能!”
宁华近到跟前,依旧温柔的托住轩辕凌的脸:“凌,原谅朕这些年来没告诉你,实在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份太过特殊,朕不想他有任何危险,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朕想他该是知道自己的生身之人是谁了……”
轩辕凌蓝色的眸子里瞬间起了波折:“不可能,这不可能……”
“朕为何要骗你?”宁华蹲□来,握住轩辕凌冰凉的手:“还记得当初从朕这里抢走你的策竞天么?”
策风靳瞳孔一缩,猛地屏住呼吸。
“若不是当年他拿咱们的孩子要挟朕,朕哪会给他荣华富贵?想到他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是,他把孩子给了朕,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住前朝的小皇子,朕…只得答应他。”
轩辕凌呆呆的望着他,重复了一遍:“他…他真的还活着?”
宁华轻轻一笑,应允道:“嗯,活着。”
轩辕凌脸上顿时有了急瑟:“他在哪儿?!”
“朕让他来了呢,不过,”宁华的话里有了些揶揄:“你倒是不愿意见他,反而将人打发走了。”
轩辕凌一愣:“你说的是?”
宁华轻叹一声:“朕这些年为护他周全,没少费心思。凌儿还记得当年朕的那个暗卫么?”
轩辕凌想了片刻:“你说的是傅伦?”
宁华淡笑着点点头:“对,这些年来,都由他来照顾着我们的孩子了。”
轩辕凌心思一转,猛地惊呼出声:“傅翌晨?!”
策风靳心跳骤然停了,他下意识的扶住身侧的石壁,结果一个不小心,一块石头瞬间滚落了下去。
“咚咚咚。”
突兀的声响果然惊动了山顶的人们,轩辕凌厉喝一声:“谁?!”
片刻之后,有人应道:“庄主,是属下。”
柳毅从小径上转出来,手里端着一小壶汤药,见形势有些紧张,不由停下脚步,楞了楞:“这是…怎么了?”
轩辕凌瞪了他一眼:“怎么拿个药还这么慢?”
柳毅忙近到跟前:“这不是怕洒了,所以属下格外小心着。”
轩辕凌斜睨了药碗一眼,嫌恶道:“本宫不想喝了,十二,我们回罢,回去重新熬来。”
“是。”莫十二应了声,又看了看宁华主仆两人:“庄主,那皇上……”
轩辕凌面无表情的往山下走去,只说了句:“本宫还有话与皇上细聊。”
宁华一听,脸上绽着柔柔的笑,过去搭住轩辕凌的轮椅,两人一起往山下去了。
莫十二、欧阳振和刘安忙跟了上去。
只有柳毅,稍稍落后了一步,往黑暗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跟着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耕呀耕,请按爪哦^_^
☆、第五十三章 责任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样子的:
大宁国之前的王朝,称“辕”,国姓轩辕。
当年的辕朝,文有轩辕凌,武有策竞天,两人珠帘合璧。
轩辕凌并非皇室正统,他是当年辕朝皇帝的养子,因珍惜他的才智,慢慢提拔上来。他能成就现在的地位,得益于他是前朝暗势的最高统领,后来变成了云岫山庄的最初力量。
古人有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王朝的覆灭,通常也是源于很微小的缘由。
只可惜,出了个宁华,夺了轩辕凌的心,利用这份感情窃取情报,灭了辕朝。
轩辕凌恨宁华,更恨自己;而策竞天更恨轩辕凌。
轩辕凌的腿是策竞天废的,也是在那时,策竞天发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轩辕凌竟是世上罕见的森爻族人,男子阴性体质亦可诞子。
当时,正值辕朝第十一皇子诞生,策竞天便有了另一层考量。
这些事情策风靳不知道,但是,他太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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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雪和东风刚下马,就见范叔等在门外,看到他们回来,忙迎了过去:“快去书房,七少一直在等你们。”
东风和西雪的脚步一顿,两人都停下了。
西雪轻声埋怨道:“你说爷是不是知道你瞒着的事儿了?”
东风低声应了句:“我咋知道……”
西雪哼了哼:“人家傅翌晨好歹来一趟,你搁在中间拦着,爷不生气才怪。”
东风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个傅翌晨他……”
西雪也瞪他:“傅翌晨怎么啦?”
东风话里一急:“他!他……”
范叔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见他俩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由催道:“快点啊!七少都等半天了。”
两人这才匆匆往书房赶去。
范叔在门外敲了门,结果没听到策风靳的声音,便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灯光黯淡,策风靳半靠在窗边的湘妃塌上,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只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投在墙壁上的巨大的身影,将他衬托的是那样的无助。
东风的眼睛猛地闪过一丝异样,他迅速垂下头,不再看了。
范叔往前走了走,轻声道:“七少歇了?东风和西雪回来了。”
策风靳缓缓睁开眼,问了句:“人送到了?”
东风单膝跪下,恭敬的说道:“爷放心。”
策风靳又缓缓闭上眼:“出去罢。”
东风一愣,抬头看上来,结果见策风靳没有说别话的意思,就上前跪在策风靳塌边,低声道:“爷。”
策风靳长舒了口气,依旧闭着眼,懒懒道:“说。”
东风顿了顿,拿出一枚令牌递了上去:“睿王爷给爷的。”
策风靳瞥了眼,半晌才接过去,紧紧握在手里:“出去罢。”
东风行了礼,拉着还想说话的西风一起退了出去。
范叔落后一步,给策风靳端来一杯热茶,送到近前,轻声道:“爷,喝杯热茶罢。”
策风靳接过去,兀自喝了一口。
“爷。”
“嗯?”
“有什么事,就跟范叔说说罢,”范叔见策风靳这番模样,定是心里有不痛快的事,他心疼地说道:“可别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策风靳轻轻一笑:“范叔,我哪有什么事,别担心。快去睡罢”
范叔叹了一声:“你这个孩子啊……是不是庄主又难为你了?”
策风靳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了。”
“那…请爷先歇息,老身先退了。”
“嗯。”
门声一动,整个屋里都安静了,策风靳缓缓睁开眼,望着手里的那副金灿灿的令牌,出神。
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大的“睿”字,仿佛有着千沟万壑一般,棱角是那么分明,放在手心里有千万斤重。
策风靳轻轻叹了一声。
许久之后,一阵风吹灭了烛台上的灯火,渺渺生起的青烟,淡淡的飘着,直到烟消云散。
突地有个声音问道:“不去看看他么?”
策风靳淡淡应了句:“看谁?”
“傅翌晨。”
“……”
策风靳沉默了。
“你若不去看他,他会误会你。”
“误会我什么?”
“你的风流债还需要我说出来不成?”
策风靳冷笑道:“这是谁的意思?师傅的?皇上的?”
“是谁的意思,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策风靳将令牌塞到腰间,站了起来:“柳右使,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柳毅从暗处转出来,呵呵一笑:“我估摸着今晚你会去找傅翌晨,所以来看看。”
策风靳摇摇头:“小人。”说完,递给他一杯茶。
柳毅接过来,笑着坐到椅子上:“算我狗咬吕洞宾罢。”
策风靳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啜着。
柳毅看着他若有所思:“为何不惩罚东风?”
策风靳一挑眉:“为何惩罚他?”
柳毅放下茶盏,认真的说道:“风靳,你知道在山庄里为何总是你受到的打压最多么?”
策风靳抿了口茶,看着某处的虚无,眼神中浮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
“风靳,”柳毅起身溜达到书橱前面,随意的翻阅着:“你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不论是谁,跟你在一起久了,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