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按住艳裳的手臂,微微一转身,脱开他的束缚,动作利落亦如舞翩翩流畅。
“你这什么意思?狗咬吕洞宾,哼?”艳裳理直气壮地把握主动权。
“你说我是狗?嗯··正是识你心非好人心,才咬你啊。”翎也不介意这不雅的比喻,随性接口。
“不搂着你,如何带你上去?”艳裳转而脸色一沉,狡黠道,“莫非你有翎宫主那绝顶武功?”
“绝顶武功?”令羽抬头看了下这山,实话实说,“还不至于吧,脚下功夫不错的人,借着这藤蔓,上
去应该不是难事吧?”
不知大美人是有意还是无心,艳裳那句试探,就这么被蒙过去了。
“谁说我们要靠这藤蔓上去的?这可是泷泽师傅的专属。”艳裳伸手指指一旁蜿蜒而上绵绵不绝的台阶
,“我们上山,走的是那道。”
泷泽无奈地摇摇头,笑得很含蓄。我知道,艳裳他在胡诌,他在忽悠翎呢。他定是看大美人柔柔弱弱,
走那么多台阶吃不消,好趁机偷腥。翎应该能看穿艳裳的贼心思吧?
“这样啊。”翎看了一下那密密麻麻的台阶,点点头,恍然大悟道,“不愧是练武的好地方,上个山,
就磨练了人的意志。”
额··我想倒地,但想想翎说得也没错,便没倒下。
“我先上去了。仁,你慢慢爬,我在上面等你。至于裳儿和令羽公子,你们自便吧。”话音才落,泷泽
扶藤蔓而上,一眨眼就没了影。
我叹为观止。高人就是高人,干什么都不费力。
“呆站着干什么?师弟你爬那台阶去。”艳裳扬扬下巴,冷言冷语,但脸上堆满了笑容以表对得起“师
弟”这个称呼。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我很不给面子地扯出僵硬的笑容:“我这就去。师兄您也别呆站着了。”假笑,我
可比你会摆弄,还不恶寒死你。
艳裳睨了我一眼,拍拍翎道:“仁公子的笑容,不错不错,哼哼~”
这个死艳裳,存心就是找我茬看我不顺眼!我惹到他了不?
“过奖过奖!”我忿忿转身,背影以对。
“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唇红齿白的嫩小子?令羽,你还上不上山了?要上去,搂紧我了,别摔着
你。”我恨艳裳!
“你还好意思说他,比媚气,他可不如你,他可比你英气多了。”翎一贯的实事求是。我爱大美人!
“你··放肆!”哟!这艳裳还真把翎当下人了。
“嗯··不敢。”迂回战术?
“喂!你这是干什么?”艳裳喊道。
“上山啊。”我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未回头,翎就已于我齐肩,莞尔一笑道,“我陪你一起
爬山。”
我心里那个感动,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
“我们和他不同路。”艳裳鬼魅身影,突然出现在我另一边,我惊魂未定,就被他勾搭着,“仁师弟,
你自个儿走好。”
“师兄,你别瞎说。这阶路和那藤蔓是平行的,可没岔路,什么叫不同路?”我眨着无辜的眼睛,挑破
他的谎言。你想和大美人独处啊?我还真不放心。
“你··皮痒,哼?”艳裳伸指刮了下我的脸颊,我心里发毛,赶忙往翎那儿挪挪。
“嗯··不敢。”我学翎回话。
“什么敢不敢?皮痒是犯贱的本能体现。哼~师兄来给你挠挠?”
还未等我回答,他已一掌拍在我屁股上,我跌跌撞撞踉跄上了好几层台阶,才站稳。
“你丫的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我怒吼。被人敲屁股这种事,多么丢脸啊!
“你骂,尽管骂,看你骂后还有力气上山不?”艳裳笑得一脸得意,绕开我,扬长上行。
“疼么?”翎站我身边,轻声问。
“没事!”我咬牙。这个艳裳,有点本事么,居然让本大爷我在口头上都吃亏了!我记下了!!
翎突然伸手扶住我手臂,暖暖的气流从他掌心溢出,窜入我四肢百骸,舒服极了。
“你··这是··”他在给我输内力啊!
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颜暖人,压低声音道:“越往上定是越寒人,存些内力可御寒,你自己把握。
上去了后,好好练武,别辜负了和也。”
“令羽!你不跟上,我可丢下你了!”艳裳居然坐在老远的树枝上,斜卧着眯眼打量我们这儿。看上去
,还真是风情万种。我呸!是风骚!!不过,看不惯归看不惯,他速度可真快啊,一眨眼都拉那么多距
离了。
“艳裳,是你要带我去见你们教主,可不是我强求要见的。”翎一脸淡然,说出事实。
“令羽,你这样说,我可伤心了。”艳裳装腔作势地拂了下眼角,随后翻脸阴阴笑着说,“此人是堂堂
翎大宫主想见而见不得的人,我带你去见,还委屈了你?”
翎锁眉,我斜眼,估计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为何带我去?你大可带翎宫主去见那人,还能卖个人情。”翎一边走近一边问。
“庸俗。不就一个翎宫主,我会屑讨他人情?”艳裳抽了抽嘴角,眼弯如新月又道,“我偏偏就想看令
羽你看到我们教主,是什么表情。哼哼~~”
“拭目以待。”翎听他这么蔑视自己,也不恼,盈盈一笑道。
我也想看!可惜··上了山顶,就要分开了吧。嗯,为了练功,压下好奇心!
艳裳从树枝上飞身而下,面对翎站着暧昧地笑,食指摸了下翎的下巴,脸贴近靠着翎的耳畔道:“好好
看仔细了,机会只有一次哦,哼哼~~”
有什么好笑的?那个艳裳,每次说完都喜欢“哼哼”那几下,音色是美妙,可我听着心发毛。
“嗯。”翎往后退了一步,和艳裳隔开一段距离后,绕开他,默默上行。
艳裳看着翎的背影,嘴角弯成诡异的弧度,自喃了句:“我就不信我会认错你,哼哼。”
“什··什么呀?”我有不好的预感。
“心虚了?”艳裳戳了戳我的脸颊,哼哼了两声,轻松地迈着台阶。
我咽了下唾液。一步一步向上爬,心神有些摇晃,总觉得翎一直都在艳裳的掌控里,却不自知。那个教
主··艳裳也不会白白让翎见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该多想了,此刻,自己练武的事才是首要,不
可分心。要相信翎,他能处理得来,而我,专心练武,定能练好的。
一个人的能力还真不能顾全太多人的事,无可奈何就是这么回事吧··选择专心做自己的事,就是自私
了么?以前我或许会这么认为,但现在,不了,其间还是有个孰轻孰重之分的。自己的事多上心,才对
得起自己,对得起爱着自己的人。梨一贯的想法,或许一直都是对的··可惜,我此刻才略微明白一些
。不帮别人,不是自私,而是力所不及;专注自己,也不是自私,是对得起自己。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未歇,我的膝盖就开始泛酸,脚底也被凹凸不平的石子搁得疼极了。
反复顺着内力,让自己呼吸不那么喘,虽然胸口不那么闷堵,但脚程毕竟不及。若用轻功,嗖嗖几下就能
跃上许多层阶,可那样不但耗内力,还达不到爬山练脚力的目的。于是,我眼睁睁看着前面两人越行越远
,愣是没使轻功,一步一个脚印耐着性子爬。很快,他们没了影,留我一个人,无聊地攀爬。
越往山顶靠近,寒气越侵人。由于不停的运动,虽身处低温,周身却冒着热气,慢慢变得口干舌燥,环顾
四周,只有杂石雪松,什么小溪水流的痕迹都没有。
糟糕了,缺水更容易加剧身体的疲倦啊。
意志力总会在身体极限边缘落到最低谷。就像现在的我,心里反复念着坚持坚持,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哆嗦
摇晃。起先的酸痛,已经变为此刻的麻痹。一脚踩上去,已无踏实的触感,因而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
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喉咙干涩发毛,已经没有唾液下咽润喉了。我一边挪着步子,一边观察着四周,找寻水的蛛丝马迹。不是
有山涧小溪的吗?可这儿竟是什么都没有。山路旁的景物匆匆过眼,扫过那压在松树枝头的皑皑白雪,我
眼睛亮了亮,心里顿喜。那心情和在沙漠中寻到绿洲还真没什么差别。
我举起剑,用剑柄捅了捅松枝,积雪便哗啦啦地落下。我赶忙用手去凑,捂化些后,将嘴凑到指缝间,晶
凉甘甜的雪融水流过口腔滑入喉咙,刹那满足的感觉美妙极了。
我将已被雪水浸凉的手拍在脸颊上,脑子随之清醒了些,然后握拳敲了敲膝盖揉了揉脚腕,继续启程。
解了渴,这欣喜的转机,把我潜意识的兴奋因子都调动了起来,虽然还是吃力疲惫的,可我爬得很起劲,
一点怨气也没有。
渐渐的,烟雾弥漫,将我包裹其中,置身仙境般。
这漫步云端的感觉是很好啦,只是看不清前方的路,仿佛怎么爬都没个头,心里没底地难受,但我还是没
停下步子。反正多爬一层,就越靠近山顶一步嘛。
细碎的说话声透过迷雾,隐隐传来,我寻声一再靠近,明明感觉说话的人就在面前,却怎么也不能走出烟
雾,一探究竟。
“你故意甩开仁公子的?”是翎的声音。
“令羽何出此言,是他自己没跟得上的呀。”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赶忙大喊,可不能让大美人担心着。
“他是你弟弟还是儿子啊?”艳裳尾音拖得很长,还带着不满的哼哼。
“不用你管。”翎淡淡地说。嗯?我听得到他们说话,为什么他们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
“修行在自己,你瞎操什么心?哼,当我不知道么?输什么内力给他,你是在害他知不知道?”艳裳数落
得头头是道,“这点小苦都克服不了,还真让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