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经意听到艳裳和黑衣弟子··谈到的··”翎锁了眉,语气难得的愁苦。
“我是听莞姨说的··那么是真的啰?”我还是有些怀疑这消息真假的,毕竟艳裳这人太容易让人设防。
“我根本没机会联系到外面,若不冒险去看看,我怕··樱星会出事··那样··”翎唇都在颤抖,紧握
的手,关节泛白。他是真着急。谁说翎无欲无求?这不宫里人的性命还是挺上心的么!谁说梨冷酷无情,
对我不还是很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么!凡事听大众的话,那你真可被骗得绕地球一圈了。
“我感觉··”我其实觉得莞姨方才怪怪的,神态有些局促,不如往昔那飒爽劲,“大美人,你别去,我
怕你出事,落入艳裳的陷阱里,那就··真糟糕了···”
翎愣了下,深深看了我一眼,许久才点了下头,笑得无力极了:“那··我先出去了··”翎转而看看窗
外慢慢昏暗的天色,若有所思道:“天快黑了··仁早些休息吧··”
我看着渐渐合上门缝里翎的单薄身影,有些心疼。
吃了些东西,我洗漱后便上了床,躺着,腾空比划着剑招,消磨时间。
舞着舞着,月光洒在窗户上,暖暖的,柔柔的,诗意极了。
真想吟诗几句,可惜有这闲情,无这才情。憋着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诗句,满腔诗意在喉头化为泡影。
我重重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凄哉~凄哉!
不是无病□□,不就归根结底,想梨了么!!
“啪塔”一声,石击窗栏的声音。
我翻个身,装作没听见。哪个不怀好意扰我睡觉的人,我给你一次机会。
又是”啪塔“一声。
本就烦着呢,还来惹我?我噔得从床上弹起,走过去,猛得拉开窗户:“谁啊!哎呦~~”
石子正中我脸颊!我捂着脸怒视下面,一个绰约倩影,立在院里。面带薄纱,像极了梨!我估计自己出问
题了,最近见哪个好看点的都像梨··果然是太想念了吗?
那人见我在看他,连忙冲我招手,像是叫我下去。
我带上剑,跳了下去,眯着眼,接着皎洁月光,凝视他。虽然脸遮了大半,但那隐于夜色的眉目,分明是
梨么!
“梨?”我试探地唤了声,声音比月光都柔和。
那人举在半空的手顿了下,赶忙摇了摇,然后指指自己的喉咙,很迟缓地摇摇手。
那人身上是浓浓的香粉味,不是梨特有的清香。
“你是··哑巴?”虽然这样直接很伤人,可我不知找什么词替代好。
那人没有什么局促的表情,很自然地点点头。
“你找我?”
那人又点点头。
“什么事?”
那人张望一下四周,皱了下眉,看到我手里的剑,连忙指指。
“你要用剑?”我奇怪地问。
那人又点点头。我便将剑递给他。
他拔剑出鞘,用剑头在泥土地上划来划去。
我蹲下身,微微皱眉:“这字··”
应声,字变了轨道,不如方才那么隽美秀丽了。我还想说,这字像梨写的来着。
“令羽去了对岸牢房,中计。”我缓缓读了出来,心头一紧。大美人还是去了?
那人舞动剑头,铲平了那块泥地,字迹掩埋泥土中。
“你这是···”我想问他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那人将剑还给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他不想多言,我也不好多问。整了下衣服,向对岸跑去。
不是叫你别去吗,大美人,你为什么还去?或许··是冒险也要阻止闹出人命的可能吧···
湖面如明镜,月光撒在上面,皎洁柔美。我轻点水面而过,激起些涟漪,点点泛滥开。
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并未弟子圈圈围住牢房的场景,反而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静谧得有些诡异。
我敛去所有气息,飞身上檐,冲天窗往里面看。一看便知那诡异感觉不是无根据的,艳裳正歪着头打量翎
,翎却是一脸进退为难。空空的牢房,就那两人沉默对望,艳裳是玩味的表情,仿佛是狡猾的狐狸很惬意
地等着猎物上钩,翎像极了那被绊住脱身不得的猎物。果然我猜的没错,艳裳根本就没有抓樱星,他设了
个空城计吊翎入瓮呢!想必他不但故意让翎“无意”听到自己和手下的私语,而且叫莞姨对我说了假话,
难怪那时的莞姨一脸不自然,还把最宝贝的银两给算错了。一直觉得莞姨对我很好的,只是··她终是欺
骗了我,心里还是挺不好过的。
“等了你两个晚上,你终是按耐不住了,哼哼~~”艳裳靠近翎,眯着狭长的眼,轻佻地用食指关节托起翎
的下巴,声音低沉带着点朦胧的情丝,“令羽,翎宫主。”
“什么时候知道的?”翎认命地笑笑。
“第一眼对上你褐色水润的眼眸,就知道了。”艳裳转而轻抚翎的眼角,呢喃道,“你信么?”
“那么久,一直在看我好戏么?”翎笑得无奈,嘴角一向柔和的弧度带着淡淡自嘲,“既然知道了,为什
么不把我抓起来?还要费心思设计,把我引来?”
“翎宫主,问题真多。”艳裳修长的手指顺着翎的脸颊滑到他的后颈,微微一使力,两人鼻尖就碰在了一
起,“那我就一个一个耐心解释给翎宫主听。”时张时合的莹润性感唇瓣,有意无意地在翎的唇上擦过。
好··好暧昧的氛围啊··也很美的感觉··我轻轻甩甩头,清醒!艳裳是好色之人,他在占大美人便宜
呢!不能冲动,镇静,静观其变。
“嗯。”翎不躲不闪,脸色未变,很轻柔地应了声。
大美人这冷淡的反应··准确点说,是没有反应,看来着实伤艳裳的心了。就那么一刹那,我看到了艳裳
脸上挫败的神情,以及眼底湮灭的光点。
艳裳垂下手,撩了下额前酒红妖媚的碎发,挂上了惯有的邪魅笑容,声音有些哑但很蛊惑人:“翎宫主要
不是瞒着身份做戏在先,这好戏之说从何而来?哼哼~~至于为什么不抓你,一来我目的不在此,你当真以
为我把落樱宫上眼么?我是对翎大宫主你上眼,哼哼~再者抓你难保你那些手下打过来,现在不是时机,再
说了,无形中困住你,效果是一样的,还不会导致不必要的伤斗,哼哼~~把你引来,自然是要你亲口告诉
我,你的身份,哼哼~~翎大宫主啊~还真没什么人让我如此上心,你是第一个。”
“为··为什么这样对我··”翎眼神摇曳,唇瓣微微颤着。
“你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一遍了··不是叫你自己去想了么?”艳裳猛得抓住翎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微
合着眼,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轻声道,“你的眼··你的手··感觉好真实··”
翎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锁着眉不解地看着艳裳,张开嘴,想说什么,喉结游动了下,抿上了唇,
终是无言以对。
我算是看明白了,艳裳再虚伪再狡黠,对大美人的一片情却是真诚炽热的,因为爱过人的我,可以感触到
那片释放爱意的磁场,哪怕是很微妙,我也能捕捉到。可惜的是,大美人至情至性,懂情懂爱,却从未动
情释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艳裳压着喉头的颤抖,勉强摆着潇洒的笑容问道。
“你··”我知道翎很想安慰眼前有些伤感的人,可是未曾上心的过客,如何再唤起关于他的记忆?翎伸
手,抚了抚艳裳牵强的嘴角弧度,带满歉意地说,“对··对不起··”
艳裳目光冻结,松开了手,翎一时失神,手因惯性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仿佛有些说不清
的东西应声断了。
“你认为身份拆穿了就没留下的必要了,你可以一走了之,没人拦得了你,是不是,翎大宫主?!”艳裳
一口气责问道,俨然没了往日慢条斯理的腔调。
“艳裳,不管你信不信,变装进入千羽教,纯粹无意。若你觉得我欺了你什么,我给你道歉。”翎认真地
解释,不知艳裳会相信几句。
“道歉?莫非你要跟我撇清过往,如今的一切?”艳裳面色冷若冰霜,即便发色如火,周身却散着寒人的
气息。
“艳裳,你我从未过节,何来撇清之说呢?”翎轻笑,莫可奈何地看着艳裳。
艳裳看着翎依旧云淡风轻的脸色,黯然的眸子呆呆凝视了许久后,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是那么不和谐:
“翎宫主好个凡事过眼云烟的心境啊~哼哼,若我说,我给你下了毒,这可否算是‘过节’?”
“下毒?”翎愣了下,随即笑笑,“艳裳,我想你不是如此的人。”
“翎宫主抬举了。”艳裳眼底一点儿情绪也没有了,只有那应付人的诡异笑容,“可记得上次给你服下的
金色药丸?”
“别一而再开玩笑了。”翎淡淡道。
“所以我告诉你事实。”艳裳表情阴冷,捏住翎的下巴,逼着四目对接,“那药丸不是什么测谎言的蛊药
,也不是什么糖果,是能慢慢耗去你内力的□□。哼哼,梨落,成也靠内力,败也因内力。令羽,我一开
始就已经盯上你了。所以,当看到上次那位突然半途杀出的翎宫主,有些傻眼了。但是,和你待得越久,
我越坚定地觉得该凭感觉走。哼哼,事实,我都对了。”
“艳裳··你太可怕了。”翎握住艳裳的手腕,从自己的下巴移开,笑得清浅,“但这次··我原谅你·
·另外··我要走了。”
艳裳睁大眼睛,显然没意料到,翎给予的是这般无所谓的回应。
“你不想解毒?你留下来,或许我··”艳裳着急地开口。
“人各有命,我若注定毁于你手,便顺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