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没有死吧,我们走后,苏家发生了什么事?杀苏家另有其人。”苍风期身上前逼问道。
“是你们,就是你们,遭天杀的你们!”苏玲珑大叫,面容扭曲。
☆、十一、苏门惨案
苏家的故事。
苏沁心在于洛晨凉交手时,受了重伤,青梅竹马的新郎苏忘忧绝尘而去。心身重创,她久病在床,缠绵病榻。母亲被洛晨凉刺伤,不治而亡,哥哥姐姐皆是身负重伤,父亲早年就已经武功尽失。于是,这下,苏家四分五裂,叔叔夺权,她们沦为一介婢仆。她发誓,要将现在家人所受的痛苦千倍的还给背叛苏家和伤害苏家的人,逃走的过程中被一个高人所救,得到指点和亲传。
逃走后,叔叔散播消息,说她自尽了,加重双骄的罪孽。而她也乐见那样的结果,也真当自己死了。世间在没有软弱无能的苏沁心。只有浴火重生的苏玲珑。其间她曾回来过,是父亲的死祭,遇到了阔别一年的他们,却被水青寒打成重伤回去。后来她学到了上乘武功,专门克制苏家的武功。
于是,她在两年后回来复仇,改名苏玲珑。杀光二叔一家,重掌大权。但是自己的家人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七个侄子侄女已成为废人。重入苏家后,他们都对她敬畏有加崇拜谦卑。在她面前,卑微到像一粒尘土一样,她享受了苏家家主前所未有的膜拜和恭敬。但是,她在想念过去的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时隔两年,却再也回不去了。苏家也早已没落,不复往日辉煌。
天不从人愿,一日早上,传来噩耗,她的侄子,被人掐死在房中,死相恐怖,她愤怒,四处追查凶手,无果。回来后,无眼面对伤心欲绝的哥哥,便在房中静坐思过,后来,又死了两个侄子。连续一年,她的家人莫名的死在家里,皆是死相狰狞,死状可怖,像炼狱里施刑后一样。她四处追查凶手,是要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是没有线索,谁也不知道这个真凶是谁。甚至在一晚,她仅存的一个哥哥联合仆人要杀她,她知道了凶手是谁,这个哥哥想夺权,所以剪灭她的帮手,可是其中有他自己的孩子啊。他一定是丧心病狂了。“能够来无影、去无踪,找不到一丝证据。真正的凶手,你真不知道是谁吗?”哥哥临死前悲哀绝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于是,她想到了水青寒。当世武学造诣最高且杀人不眨眼的人,上次的婚礼也有清宁楼的参与,不然,苏忘忧不会轻易逃走。她来到清宁楼,雨夜淅淅,“若想知道苏家惨案,不妨问问你祖上造过什么孽。”水青寒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于是,她四处追查,毫无结果。她想,那人既然要杀苏家满门。她也是逃不掉的,何不,以逸待劳。回到家,等杀手送上门来。其间她把家人的坟墓全部迁到院中来,这样,一家人还是算生活在一起的。等了两个月,来的竟然是昔日旧识。
昔日娇美如花的苏沁心已成为只为复仇而存在的苏玲珑,曾经青梅竹马的两个儿时玩伴,却成了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的仇敌。堇岚不知道自己当年在婚礼上的离去会对此女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然而当时,苏家联合武林联盟骗走苍风,更在路途上阻杀苍风。这边又迷晕自己,强迫成婚,又为世人所认同吗。算来算去,恩怨情仇,只怪人世易变,半点不由人。
“你刚才使用的可是是七杀天?十九年前,一夕灭门的薛家的独门绝技。”苍风沉静的望着苏玲珑,“就你的高人到底是谁?”
“七杀天,若真能杀尽这无眼苍天到也好。”回答他的是从后面处传来的声音。
三个人,豁然回头,哪见半个人影,只有野草荒坟,冷月凄寒。
沉殇阁。
“楼主,十九年前薛家被灭门,如今,苏家也被灭门,真是因果循环,如出一辙呢。”
“陌遥,你错了,苏家可还剩了一个苏沁心呢”
看着新晋的两名少年,水青寒难得的温和笑了,“薛家,不是也还有一个吗。”
☆、十二、别后重来
“那年的春天来得很迟,几场雪后,才见了花红柳绿,草长莺飞。我和新婚的妻子坐在水榭里,抚摸这她腹里的小生命,那是我们的孩子。”不知何时,一个全身罩在黑衣里的人立在灵牌前,有着和温柔追忆的话语截然不同的阴鸷杀气的眼睛。声音嘶哑难听,看来喉头曾受过伤。
“恩公!”苏沁心上前叩拜,这位就是她所说的救命高人?
“在苏家众灵前,玲珑还是莫要拜我。”男子错开身子,避过了苏沁心的这一拜。“我和你,毫无关系。”他抬头望着堇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径自笑了,嘶哑难听,他却不觉,“你看,故事还没完呢。”
薛家的故事。
他又恩爱的娇妻,又即将出世的孩子,还有互为知己的苏栾,有显赫的家世,他觉得,人生如此,美已,幸已,夫复何求。
苏栾是来他家讨教家传绝学的,可是,他自己都没见过的绝学,怎么让他见识呢。他问父亲,问爷爷,都没人告诉他,没人教他,说不到时机不能修炼这个。如此,这件事就耽搁下来,和苏栾不打不相识,苏栾就在家里住下,说等他学会了再过手不迟。闲暇时,两人就切磋武艺,谈论天下,各抒所见。
楚落轩在江湖上引起巨大轰动,带着清宁楼四处征战,所到之处,各派“臣服”。江湖上人人自危,生怕这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攻到自家门上,扫了威名。楚落轩来到长安薛家时,他的父亲身受重伤,却好歹拖住了楚落轩的进攻。他被爷爷带到密室里,开始修炼薛家的独门绝技。苏栾替他镇守薛家,他闭关五个月。出来的时候妻子身怀六甲已经八个月了。苏栾信守承落待他出来才告知,楚落轩不知为何那日去后,便不曾回来。这五个月里,相安无事。
这样,苏栾和他都如愿以偿的切磋了薛家的绝技七杀天。
“此招精妙绝伦,更有摄人心魂,委实妙哉。不过不似常人之功。”苏栾赞不绝口,不愧为独门绝技,不过,话锋一转,仿佛想到什么,“据说楚落轩出塞了,暂且停练此刀,多陪陪嫂子吧。”
“三个月后,孩子的满月酒,苏大哥一定要来啊。”他这样邀请,苏栾挥手答应。
就是这个邀约,毁了他的一生。
两个月后。苏家。
襁褓里的孩子,粉嫩的脸蛋上流着尚未凝结的血,将孩子压在身侧的美貌夫人是割断咽喉致死的。苏栾替她合上睁大的双眼。抱起孩子转身,目光落到门口的时候愣住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苏栾。
苏栾抱着孩子过来,白衣上尽是血染成的红花绽放着,鲜艳夺目。他走进来,两个人隔了一尺的距离,像是倒影一般。苏栾看见他的衣裳沾满血迹,凝结在衣服上的暗红色的花朵层层叠叠。
他听见抱孩子的人大大的喊了一句什么,也听不见。歇斯底里地、悲哀愤怒地吗?他看不见。他只知道,有人杀了他的家人,他看见昔日鲜活的人成了冰冷的尸体。而他的挚友拿着剑,满身是血,抱着他的孩子冲过来。瞬间,他明白了,谁是凶手。
一路战到苏家后山上,那晚曾经推心置腹的人刀剑相向,招招必杀。他最强烈的一刀杀过去,苏栾却只是转身,用背来承受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剑射过来,切着他的脖子而过。那晚,他跌落山崖,他知道,他的挚友,不,仇人也必死无疑,不久于人世。他甘心了,下坠的过程中,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可怜那个还不满月的孩子,他忙于练武,都没抱过他一次。
“苏栾,是我爹爹。”苏玲珑喃喃道,“他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她颤抖的望着无动于衷的黑衣人,她的恩公。她希望他口中的苏栾另有其人,不是自己的父亲,不是!
“苏家也是江湖上的名门望族,要救他一命有何难,只怕他也武功尽失了吧。”黑衣人的语气难得的有一丝波动。苍风堇岚才发现他进来后目光一直注视在那个灵位上:苏栾的灵位。
“苏栾抱回来的孩子……”堇岚苦笑,“是我吗?”
黑衣人没有答话,事实上也不用回答,答案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大难不死,被路过的道人所救,命不该绝。十七年了,我才恢复过来。我出谷来寻找我的孩子,寻找我的仇人,我要杀了苏家满门。”
他来到江南苏家时,没看见苏栾的人,到听到了他的死讯,然而,父债女还,于是,他救了正在逃生的苏沁心。
“那你为何教我武功,助我夺回苏家大权?”追查许久的真凶,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团聚了你才好下手是吧,看着自己的至亲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吧。”苍风冷笑着,“岚怎么会是你的孩子!”
“你闭嘴!”苏玲珑愤怒不甘的吼过来,她心心念念的恩公,她在世上唯一依靠的恩公,怎么会是杀家凶手呢?怎么会是!骗人的,骗人的!她颓然坐倒在地,“三年前,你儿子背叛我,三年内,三年后,你杀我全家。我们苏家真是欠了你们薛家的。”
“苏家的人是你杀的,玲珑。”黑衣男子转过来,蹲下,手抚摸这苏玲珑的头发,像一个父亲在哄哭鼻子的女儿一样,他说,“苏家的人是你杀的,玲珑。”
☆、十三、所谓尽头
苏玲珑,苍风和堇岚如同被雷击一般,豁然睁眼,倒吸一口凉气。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不啻于一个平地惊雷。“你说什么!!”三人同时脱口惊呼。
“七杀天,杀的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信无礼无智的人。”黑衣男子低低笑了,苦涩而牵强,笑着笑着,变成了疯狂的哈哈大笑,犹如地狱恶鬼出笼一般,笑得惊悚可怖。
“杀的是人伦六亲,是吧。”堇岚浅笑,沧桑忧郁,他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残忍,恶毒。十九年前的杀家之仇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孰轻孰重,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