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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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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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就说,那就快点儿收拾吧。他先下了楼,只用了十分钟,她便下来了,他看一眼,还真是……她行动最快的时候,就是随便抓来一件这样的小黑裙。包肩的,长度只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头发挽着,只别了一根碧玉发簪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点点唇膏……他看了觉得清爽。

    路上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说咱们等下上去房间里吃吧,不然来不及。

    到盘古这里来,临下车,他看出她的脸色已经不对。他问怎么了。

    她只是皱眉。半晌才说,你在这里也有包间啊。

    他怔了怔。

    她说,我不上去。

    说的很干脆。

    他停了车。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她别扭。他也不说话。路上不断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他一路说着,嗯,是,跟太太来看焰火……慢慢的,他才感觉到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柔软下来。就要进房间,她挣开他的手,瞪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是包间,是公寓……我也是第一次上来。

    他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有点儿尴尬。不看他。把手里的亮片小包放在门口,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看到客厅里那面大大的观景窗,和观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声的叹了一句什么。他正在换衣服,没有听清。回头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观景窗前……那观景窗高阔宽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画,而她占住一角,那油画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难得这样安静的独处。

    看焰火,看灯光,看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四)

    画轴,不是这样打开的。她坐在他身边,比划着。画轴,不是从中间打开的。这个,错了。从这一端,到那一端,一点点的展开,从平淡,到精彩。是这样看的。中间打开……少了些韵味。

    他笑。给她斟了一杯酒。

    刚刚的焰火真是美。她接过酒杯。

    嗯。他应着。

    绢那么美,就是不长久。她叹了一句。

    那一晚,他们两个,在这个还飘着一丝新家具那独有的木香的空间里,只是安静。她后来是困了,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睡沙发?他看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她没醒。朦胧之间,她枕在他腿上,缩了缩身子,就那么睡着。他喝着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腿渐渐的麻了,他就是不动……

    佟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

    颊就是这个位置。

    他抬着手,指尖,似乎是她柔柔软软的耳垂。她没有耳洞。因为怕疼。飒飒说,不疼,只要一分钟。她不信。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她首饰。他母亲事先展示一下,还说,哟,这些耳环,都用不上。让阿端去扎耳洞吧……他母亲的话,她都听的,这一样,没能从命。有一次,他等着母亲和她一起出门,等的不耐烦了,上去催,看到她给母亲在戴耳环。她手里拿着耳环,还在小心的问,妈妈,这样,真不会疼吧……

    她自己怕疼。也怕把别人弄疼了。

    佟铁河抚着自己的胃。难受。除了酒和凉水,什么都没有的,空空的胃。她胃不好。最近,好像就没好过。六姨夫嘱咐过,按摩几个穴位……是哪几个穴位来着?

    他努力的想着。

    他后来没有替她按摩过……就是,不止是这个,他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能让她记得他的事吧。这么久了,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观景窗的色调在渐渐的变明亮。

    他直直的看着。

    他父亲说,小铁很会欺负阿端。

    他,是一直在欺负她。

    而她就在那里。她都容了他……

    佟铁河忽然的站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拨号。接通了,没等对方开口,他就说:“马上给我安排,我要去东京。”

    ………………………………………………………………………………

    惟仁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他换了运动服,下去跑步。读军校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受伤以后,医生也叮嘱,适当运动。

    雨仍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风,雨丝垂下来,打在脸上,是寒雨。

    惟仁将外衣上的帽子扶上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跑进了雨里。

    其实这样的阴雨天,他最难熬。

    昨夜,就是一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身上细细密密的伤疤,每一处,似乎都在抽搐着,提醒着他,它们的存在。他只是躺着不动,连翻身都不。这样的酸疼,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要习惯。而最难熬的,永远不是身体上的疼。

    耳塞里是清清灵灵的歌声。

    

    她唱的歌。

    她弹一手好钢琴,唱歌的水平,倒真是不敢恭维。他总是说,难听啊,阿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唱歌是真难听。

    她不乐意。硬是拿了录音机,录了她唱的歌,硬是塞给他,逼着他听。

    大约这也是有难度的,所以整盒带子就只有这一首,《很爱很爱你》。中间,还有她的轻笑,甚至还有咽口水的声音,那是录音的时候不小心录进去的……起初每次听到,他都会笑。可他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点点。都是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是她。

    后来他想了很多办法,转成了数码格式。Sony的随身听也换成了Ipod,不变的,就是机器里的内容永远只有一个:她的《很爱很爱你》。清唱,她每一次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惟仁越跑越快。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每一条肌肉都在发热。

    他终于停下来,仰头。天空是灰暗的。路边的樱树,像是粉色的云,浮在他头顶,浮在在这高楼大厦之间。

    渐渐的,雨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从额头、到面颊、到脖颈……偶尔有大滴的雨打到身上,那是在花间凝成的寒凉。瞬间便透进了骨里去。

    他深深的呼吸。

    不时有慢跑者从他身边经过,经过的时候,脚踩到水洼里,会溅起一点雨水,溅到他身上。很洁净。他记得阿端说过一句,这是个可以穿着浅色的裤子走在雨天的街上的城市……她不是说东京,而是京都。他们在京都,去看红叶。也是下着雨。下雨的天气,她总是情绪更好一些。应该是好的。但是没有。昨天,她是对着他笑的。可是他清楚。那笑,不是从心里来的。

    一只穿着蓝色雨衣的柴犬跟着慢跑者的身后,他看到,站住了。

    几乎和他的cookie一模一样。

    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他捡到的cookie……总是害怕被他丢下的cookie,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早上,外公把他赶出来,却把cookie留下了。外公那严厉的眼神,在看向cookie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伤心。他离开之前,和外公说,我很快回来。外公不再听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外公说的……只是都咽了下去。

    惟仁慢慢的走着。

    外公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的眼神。佟铁河。佟铁河在看着cookie的时候,眼神复杂的很。佟铁河的眼,在看人的时候,极少有情绪露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cookie,少了很多掩饰。那天早上,cookie冲出他的房间,出现在自端的面前。他追出去,正好看到那一幕:她出神的看着可爱的cookie,眼睛里全是喜爱;佟铁河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将她挡在身后,他是护着她的……他看得出来。佟铁河看cookie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善意,恨不得剁了吃肉——要是能把他顾惟仁剁了,佟铁河应该也是早就下手了……佟铁河在乎阿端;那种在乎,在他看来,是带着攻击性的防御战。

    他并不太介意佟铁河是怎么想的。他介意的是阿端。只有阿端。

    
    惟仁身上的运动衫已经要湿透了,他走进酒店大堂,镜片忽然之间变白了。在电梯里,他把耳塞取下来。经过她房门口,他站住了。脚步忽然的黏滞。他转过身,背靠着她的房门。安安静静的,他站着。

    曾经,他们从鹿儿岛,到札幌,有一个月的时间,游走在这个国家,从南到北,只觉得时光是那样的短暂,白驹过隙似的。而现在,他们到这里,才不过半天,他却觉得,漫长。她每一次的驻足,每一次的出神,每一次的回头,每一次的凝眸……明明是他在她身边,却往往跟他无关。

    他和她,最遥远的距离,他曾以为,是隔了日本海,是东京与北京,是思念,是六年……或许这些都是,又都不是,而是,他和她是这样的接近,已开始无言。

    ———————————————————————————————————————————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五)

    惟仁像一株白杨树,站在她的房门外。

    自端靠在门边,也静静的立着。

    她早起,一直在窗边看雨、看这烟雨蒙蒙中的灰色的城市,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头略微有点儿沉。睡的不好。梦里,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她看到惟仁跑步回来,以为他会来敲门。但好久没有动静。她这样在门边,站着,看着,听着……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上。

    她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爵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陌生的铃音……等到她把手机抓过来,心猛的砰砰跳的剧烈;可是已经断开了——她看清楚来电,是妈妈。她的眼眶立时有些酸胀。肩膀处,妈妈的手似乎还在那里,很大力的箍着她,问她,阿端你这是怎么了……她抚着肩膀,有一种微痛,向心脏的方向围拢。速度是这么的快,她来不及阻止。

    惟仁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脸上拿抹微笑如同划破这阴雨天的一道阳光,看在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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