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已经预支了你一个月的薪水。”
我额头当地砸在桌子上:“你好无趣啊……”
他背後腾起莫名的黑雾。
我急忙收敛起不正经的神态,认真道:“你为了我加班到这麽晚,我要担起照顾你的职责,否则你生病了,我怎麽跟林睿交代。”
“……我是为了林睿,不是为了你。”
我一撇嘴,“啧”了一声,点头表示理解。
又喝了两口,可能是不太热了的缘故,味道不像开始那样甜了,过了一会儿,我说:“我也是为了林睿。”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我良久,盯得我浑身发毛,然後慢吞吞地打开盖子,夹起一只虾饺。
他吃相优雅,一颗普通的虾饺在他吃来就像品味著龙肝凤胆,长长的睫毛并不卷翘,垂眼的动作就像在眼睑处铺上一层阴影,扇子似的翕合。
我想把甜汤推过去,让他开开胃,转念一想我又不是林睿,这样的举动太暧昧,於是站起来打开柜子,拿出一包茶叶,用热水泡好,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瞧了眼杯子,又斜了眼我,淡淡道:“头茶不能喝。”
“呃,”我尴尬,提起茶壶走到茶水间倒干净,回来又泡了一遍,却见他捧著保温杯大口喝著,我这才想起每天他都有带林睿特制的蜂蜜水。
我暗自耸耸肩,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很苦,与咖啡的苦不同,咖啡的苦很醇厚,口齿粘上了一层苦涩的香气一样,像夏日的夜晚。茶的苦很清亮,苦尽回甘,像冬天的暖阳。
可我还是喝不惯。
叶清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周末林睿会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餐,偶尔我也会拒绝,嬉皮笑脸的暗示夜晚的销魂,实际上最近去酒吧的次数明显减少,而我宁可在家研究鸡汤拉面最新泡法,也不想去吃温馨的晚餐,林睿的晚餐会让人联想到家,我没有这个东西,越吃越憋屈,还不如干脆就拒绝。
叶清也成为了我梦中的常客,只可惜梦中他在我下面,脸色也是冷冷的,我看著就像浇了一盆冷水,也没有了“哔──”的欲望,一场春梦做得不伦不类。
一个月後,公司结束了一个小case,连放三天小假。虽然我出力不多,但还是想晚上去哪里吃可以犒劳犒劳自己,这时叶清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我受宠若惊,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
叶清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开门见山道:“明天开始我休年假,要和林睿去度假,你把这次case的报告梳理清楚,等我回来给我。”
我疑惑道:“这次的case不是完结了麽?”
叶清慢悠悠瞥了我一眼,我立刻噤声:“好,您玩好。”
出门的瞬间心底释放出浓浓的悲愤,而悲愤点到底是在“难得一个小假期你还要我总结已完结的case??”还是在“你度假的时候我还要总结已完结的case?!”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晚上吃过饭,乖乖回家,给谢景澄打电话磨了半天牙(基本上都是我在说,他在哼),然後乖乖睡觉。
第二天睁眼醒来正是八点,我暗骂神奇的生物锺,滚了滚睡意全消,遂趴在床上写总结,资料撇的满地都是,再抬起头来时才十点,我舔舔笔尖,看著只写了两行的报告,手一推换了衣服出门。
鬼才写那种恶心的东西。不对,鬼也不会写!
我开车去Patrick的酒吧准备还钱,清一下从大一开始欠下的账,到达的时候却发现门牌居然是close,难不成生病了?我抓抓脑袋,伸手按下把手,发现没有锁门,我一惊,轻手轻脚走进去,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灯都没有开一盏,我轻轻叫道:“Patrick?”
边叫著他的名字边往里走:“Patrick你在麽?”
墙壁上其中一把红色的吉他横搁在桌子上,我拨了下琴弦,忽然听到静谧无比的咖啡馆里传来了诡异的门板撞击声。
我呆了下,耳尖发热。
某人正当好事中,难怪要关店,不过他连晚上都挺不到麽?
无奈地笑笑,蹑手蹑脚往外走,忽听一声变调的声音:“Pa──Paddy──”(注1)
缠缠绵绵的语调带著浓浓的情欲一点一点攀爬上我的脖颈,再一点点勒紧。
我脸色一沈,故意跺著脚走进厕所,啪地拉开隔间的门,两人还是连在一起的姿势,显然被我惊脱了魂,竟定格在某一刻,我倚著门板挑著眉毛看著活春宫,吹个口哨:“身材不错嘛。”
说完背过身,听到他们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响,率先走了出去。
没过多一会儿,Patrick先出来,漫不经心道:“你怎麽来了?”
我笑道:“难得心血来潮主动还债,谁知还有这麽好的福利。”
Patrick低下头抚摩著吉他:“不关他的事。”
我扬声道:“林睿,躲在後面的权利不是给男人的。”
Patrick手一停,目光锐利地直视我:“我说了,与他无关。”
我没理他,看著林睿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出来。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衣著整齐,面颊情欲的晕红还未褪,头发凌乱,低垂著视线,像要把地面看出一个坑来。
我有很多想问他,第一句却是:“叶清怎麽办?”
作家的话:
注1:Patrick的昵称是Paddy~
还是不忍心太虐杨爸爸(你确定?) 提前让林睿便当。。。。。。
明天回家 不知道网络有木有恢复T3T 小隙会尽量找网的 如果实在找不到 那就回来一起补上=3=
额。。。。。。厚脸皮要票票和留言=3=
☆、第七章
我有很多想问他,第一句却是:“叶清怎麽办?”
林睿沈默,很久幽幽道:“这就是你最想问的?”
“我、我只是──”越说越觉得无力,便岔开话题,“我的意思是,孩子怎麽办?”
林睿道:“孩子是Patrick的。”
我愣住。
Patrick环住林睿的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站在他们的对面,手足无措,像一个多管闲事的红鼻子小丑。
林睿与Patrick互看一眼,Patrick把他的腰搂得更近,好像在宣布主权,对我道:“我很早以前就爱上睿了。”
我一直认为,即使在情人或爱人间,互称对方名字中的一个字,也是太过肉麻兮兮,甚至有些恶心,但从Patrick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违和感,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忽然想到Patrick端著黑咖啡望向窗外的样子,恍然明白,原来他并非是看向窗外,而是看著窗子中映出的林睿。
他们的故事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只要我亲爱的小学弟幸福,我就会很开心的祝福他,更不用说另一半是Patrick,我多年的好友。
如果我不认识叶清,那麽我就会如上述一般,甚至会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前提是我不认识叶清。
於是我又问道:“叶清昨天还说,今天要和你一起去度假。”
林睿低下头,轻声道:“我……我不想再骗他,也不想再骗自己。”
Patrick说道:“杨,我们今晚去加利福尼亚,并且会在那里定居。”
我茫然一瞬,心底发酸:“那叶清怎麽办?”
林睿飞快抬眼看了我一下,又把眼睛垂下去:“学长,自从你认识叶清後,三句不离他。”
我哽了下,却无法反驳。
没错,我是对叶清有那麽点非分之想,但是我能控制,最多就是在我的梦里出现罢了。
我说过,我嫉妒林睿,可我仅仅是嫉妒他家庭的完美,仅此而已。
他是我可爱的小学弟,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应该保护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
变数是叶清。
不对,变数是我向叶清倾斜的心,这只天平不知何时在叶清那边加重了砝码,我也无能为力。
外面太阳当空高照,路旁的雪堆反射著光芒,竟有些刺眼。
屋内昏暗的影像,加重了他们之间的暧昧。
这种事怎麽就被我遇上了呢。
我叹口气,摇摇脑袋:“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就往外走,把清帐的事也抛之脑後,这时Patrick叫住我,我回头一看,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串钥匙递给我:“给。”
我接过:“这是……?”
Patrick一笑:“这间咖啡馆的钥匙。”
他居然没有出兑。
我看向他,不知该说什麽。
他笑道:“我们,还是朋友。”
眉目舒展,心胸豁然开朗,我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废话,你还真是罗嗦,照顾好小睿,小心他的肚子,现在要节制啊节制!他要是出了事我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揍你一顿!”
Patrick哈哈大笑,当胸给了我一拳:“你放心吧,”顿了顿又道,“照顾好自己。”
我做出嫌恶的表情:“你真婆妈。”
“喂,我是关心你啊!”
我背过身去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手搭在把手上的时候特意停留了一下,果然林睿出声道:“学长!”
我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只听他又道:“……爱,便爱了。”
我推开门,回到车子上,先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模糊了表情,我想著林睿的那句话,不由苦笑一声。
爱,便爱了?
哪有这麽简单。
我没有回家,而是跑到了叶清家楼下,也不下车,就这样一直呆著,等到夜幕降临蓦然发现此举极其变态,却又不想回家,便跑到谢景澄的诊所捣乱,一进门就看到谢景澄拿著针管追著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上演非暴力不合作运动,那个小男孩正要跑出门,正巧撞到了我身上。
我顺势抱起他,他身子扭成麻花,挣扎不已,我点点他的小鼻尖:“乖哦。”
谢景澄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小破孩子这麽能跑。”
我看著小男孩的眉眼,笑道:“这谁家孩子,这麽可爱。”
谢景澄脸一红:“哦,一个朋友的外甥。”
若是平常我必定逗弄上几句,今日记挂著叶清,也没了心思,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