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那里有什么事情是他难以割舍的。”我回答,眼睛定定的看着画凉,我知道苏槿难以割舍的必定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画凉摇头,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兀长的时光里我们一直都未分开,子楠顺利考入德扬高中我紧随其后,那年苏高三,子楠高二,我高一,呵呵”画凉眉开眼笑。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象着16岁的她该是何等模样,当时的她应该早已凸显出她的美丽,她的身边围绕着两个长相出彩却成绩斐然的男孩,她独立特性,她口舌生莲,她太过锋芒毕露。
九零年代末的小县城是闭塞的,它总是无法兼容那些与男生交往慎密的女生。然而这个小城却有着全地区最好的学校,德扬中学,这个学校的学生们都有着强烈的优越感,逐渐懂事的女生们总是不喜欢与自己有太多不一样的女生,她们对她采取孤立以及漠视。而她因该也毫不在意。
我回忆着苏槿整理画凉刘海的样子,轻轻的将画凉的刘海轻轻撩道耳后,轻声“画凉,那时的你,该是多美妙。”
画凉轻笑,嘴角轻轻上扬:“诺,美妙的不是我,而是那时的时光,就像碎掉的彩虹洒落在我的整个童年,我总是坐在楠的单车后面穿梭在整个城市,无需我回头,苏永远都会在一个我看得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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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每天都会来看画凉,我有时会好奇他到底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时间可以如此自由,他没有太多的描述自己的工作,只是说他的工作无需天天坐在办公室。
他来见画凉,无需我要求,他都会带上我,他希望我了解完整的画凉,他的目光总是不会离开画凉超过10秒钟,不论观察什么,最后都会落在画凉的身上,我身边的这个女子似乎就是他的天下。
闲聊总是愉悦的,画凉似乎遗忘了不开心的时光,她思维好似全部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他们三人簇拥的时光。而时间在这种愉悦的感情里,也总是显得不够用。
他们总是愉悦的回忆着。
“小凉,你外婆再次让我离你远点,哈哈!”子楠嬉笑的揉着画凉的头发。
画凉抬头看着子楠“你是坏孩子,嘿嘿。”
看着由远及近的苏槿,子楠努了努嘴“坏的不止我一个吧。”画凉大笑,一脸的阳光明媚。
望着大笑的两人,苏槿知晓他们又在说自己了,他走近轻笑道:“只要你们能拿到足以让所有人闭嘴的成绩,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妨碍你。”
子楠突然停止了笑“我不想我的童年被100分变成100岁,我无法做到你那样,我们本来就是两种人,自小我便缺少努力学习的动力。而你,却变成我的动力之源。”
苏槿轻笑,不再搭话,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锦盒,上面工整的打着蝴蝶结:“画凉,生日快乐”画凉开心的接过想要打开,苏槿轻拍她的手背,“回家再看。”
画凉转头,将手伸向了子楠:“楠,你的呢?”
此时子楠递给了画凉一张素描纸:“自己找去。”
画凉摊开了纸,是一副素描的风景图,这是子楠的擅长,画凉不由疑惑:“礼物不是这张画吗?找什么?”
“你的礼物啊,就藏在我画的这个地方。”
画凉顿觉有趣,画中是苏的院子,画凉跑向了苏槿的家,在他的单车上找到了另一张素描,她玩味更浓,一棵树,记得曾有一次攀爬险些摔下,被外婆瞧见,自那以后便拒绝他们来往,树下的草丛里,她拿到了第三张纸,画凉顿时生气,气呼呼的跑向了子楠。
“楠,礼物在你身上,你何故这样绕一大圈,让我四处跑。”说完抖开了第三张纸,上面涂鸦似的写着‘要礼物,找我啊!’
子楠大笑,将一个小小锦盒放在了画凉的手心道:“只有这样的礼物,你才会记住啊!”
画凉将子楠与苏槿送的锦盒放在了一处,而后鄙视道:“瞧瞧,小气样儿,你这礼物不及苏的四份之一大。”
子楠但笑不语,而苏只是看着子楠的小锦盒,沉默着。
自那以后,这样的送礼方式变成了他们之间特有的,有时候不是画,而是一个又一个的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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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画凉纤细的手指上那枚银质的戒指,想起画凉曾说过16岁那年,子楠便给了她一枚戒指。就是这枚吧。
“生活之所以叫做生活,是因为它总是在人们最快乐的时候,提醒着人们,现实中无处不在的间隙里都充斥着苦难。在我最快乐的时光中,却有着我难以承受的灾难…”画凉低声说着,我疑惑,为何刚才还眉飞色舞的画凉,情绪会瞬间低落。
正要询问,苏槿却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往下问,他是对的。
苏槿扯开了话题,我们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别的事,可是画凉的情绪却持续低落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画凉的诉说(2)
第16章
入夜,月明星稀
画凉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她的情绪依旧没有好转。
“画凉,你怎么了?”我轻声询问着。
她的眼里开始蓄着泪水,她说“生活永远不是童话,总是充满了不可预知的艰难。”
10月底,南方的海边小城依旧显得闷热,黄昏,画凉看见外婆痛苦的蹲在家门口,她急忙奔向前,外婆摇了摇手,她说“别扶我,头痛,我蹲一会儿。”
画凉手足无措的站立在外婆身后“外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最近总是突然头痛!”
“不碍,老人都有高血压,来扶外婆回家,我吃点药就好。”
画凉扶起了老人:“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样比较安心。”
她的请求依旧遭到外婆的拒绝,画凉知晓外婆的执拗,她的外公住院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外婆对医院有恐惧心理,她无法说动外婆,她抿了抿嘴‘明天,明天我自己去找医生,让医生来家里替外婆看看。’
夜,静的出奇,没有一丝风,画凉昏昏沉沉的睡着,窗外偶有汽车飞驰而过,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她,她突然觉得口渴难耐,起身,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水,全身发热,自语着“发烧了么?”
她没有穿鞋,也不敢打开走廊的灯,由于外婆的睡眠很浅,只要一点点动静她便会醒过来。黑暗中,她摸索着前行,却事与愿违,她撞倒了椅子,巨大的响声让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急忙摸索着扶起椅子,却没有听到预想中外婆的声音,心中顿觉困惑,外婆今天怎么没有醒过来。她将耳朵趴在了隔壁的门上,安静,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身体转动的声音,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画凉轻轻推开了外婆的房门,摸索着,嘴里轻轻叫着“外婆?外婆?你醒了吗?”
依旧无人回应,她开始觉得手脚冰冷了,手指发抖的打开了床头的灯,却看见外婆瞳孔放大,嘴巴微张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画凉身子一软,顿时大叫着:“外婆。外婆!你别吓我呀。”眼泪簌簌的掉下,她跌跌撞撞的爬向了茶几边,拿起了电话,打给谁,打给谁,她头脑一片空白,她想不起任何人的电话。苏,苏的电话号码划过她的脑海。
她拨打了苏槿的电话,在数声忙音后,电话通了,她来不及说话,却瞬间被挂断,之后再拨打已经无法接通。她彷徨无措,手却麻木的抓着电话筒。
她拨打了子楠的电话,电话被接起,电话的那头传来子楠的声音,她顿时哭出了声:“楠,楠,救救我外婆,救救我外婆!我外婆她不能动了!”
“小凉,别怕,我马上过来!别怕,你现在马上打120。”子楠快速说完话,迅速挂断。
说到此,画凉用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我的心随着她的泪皱在了一起,仿佛看见了那个漆黑的黑,一个女孩无助而彷徨的看着立在老人身边涕不成声。
他一直在她身边,救护车的喇叭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
林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有刚到的医生护士,同样也有周围的邻居,苏槿拨开人群,光着脚来到画凉面前,她没有理会他。只是兀自的怨他,怨他为何不等她开口便挂断我的电话,画凉只是独自爬上救护车。邻居帮她联络了她的父母。
“你外婆……”我突然问不出口。
画凉低着头“高血压导致脑血管破裂,这是初步诊断。”
画凉的眼泪不断滑落,声音哽咽:“诺,生命中没有奇迹,死亡比机会更容易获得,任何殷勤的祈祷没有任何用处,如果那日午后我执意要让外婆去医院,或许我去医院找来医生为外婆看病,她便不会离开,诺…我再也没有外婆了……”
就这样突然撞见了亲人的死亡,她毫无抵抗力,她自责,将一切过错独揽其身。自那时起像一株没有枝叶的花蕾,闷声向上生长,那样稚嫩的孩子,在一瞬间被提拔长大。
只有在天涯海角,绝壁死谷,生命被逼到最后的边界,一切才变得深刻。我无法言语,只是轻轻拥着她:“画凉,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诺,是我,是我不够爱她,是我对她不够关怀,我若有她对我的十分之一好,她便不可能如此仓促的离开我,我的命中,她是唯一对我充满怜爱的长辈,她给予我太多,我只是恬不知耻的双手应承,全部收入,从未想过要给予外婆任何爱,诺,我有多恨我自己,你知晓吗?恨入骨髓!我摸着她苍老的身体逐渐变冷,我才发现我真的完完整整的失去了她,我是个杀手。”画凉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襟。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胸口一堵,一口气喘不上来,仿佛无法呼吸,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失去了我的外婆,同是由于高血压,那个自小对我如珠如宝的老人,在她最后的时光里,我却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当我连夜赶回老家时,她已经冰冷的躺在床上,头上盖着藏蓝色的方布,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