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早儒捂着脸不去看季凝。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喜欢把季凝往死里逼,可是人总是福祸双至的,他不能保证他一直会活着,生活压力大,也许下一秒他就死在了办公室呢,他要是死了,大华谁来管?
季凝狠狠闭上眼睛,睫毛勾住眼泪。
眼泪拼了命的往下落,根本不听话,看着季早儒满脸的泪水,季凝更是想哭。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没有办法回话,因为哥的话都是从内心的最深处来控诉她,他把自己内心的悲凉横切开在她的眼前,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坚持下去。
“我知道了……”
季早儒拍拍季凝的肩:“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是一起的。”
季凝点点头。
走出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脑子嗡嗡的乱想着。
她反复看着季早儒在她走出会议室之前交给她的卡,恨不能在上面烧出一个洞。
最后还是将卡扔进了抽屉里,然后用钥匙锁住,走出办公室吩咐着秘书:“我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任何人都不见,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病了。”
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办公室。
她的包里有一张沈家平给她的卡,她宁愿去花沈家平的钱也不愿意去花哥哥的,因为花了沈家平的她以后可以还,可是花哥哥的她没法还。
季凝开着车径直穿越条条拥挤的大道,将车子开进奢侈品牌城。
停好车子,走进那栋看起来很漂亮宏伟的大厦。
一家重复着一家,衣服、鞋子、佩饰、大到宝石项链,小到指甲油,一个发卡。
她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不停的唰唰唰。
从燕莎出来的时候很凑巧的看见了季芯,季芯的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
季凝想,她就是个傻子,那些钱她不花总会有人替她花的。
季芯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季凝,看着季凝半天没有说话,当季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快步上前,抓住季凝的手:“呦,这不我姐姐嘛……一起喝个咖啡吧。”
季凝和季芯坐在咖啡厅里,季芯细细的打量着季凝,总觉得她有什么变了。
季凝穿了一件黑色绸缎的连身裙,无袖的设计,在肩头的位置象是多了两块布片,头发在刚才买化妆品的地方被人重新打理了一遍,盘在脑后,前面一点头帘不留,从右一侧梳象左侧用发型胶固定住,小巧的耳朵上带着能有瓶盖大小透明色的玉石大耳钉。
“谈什么?”季凝慢慢地挑起眼帘。
季芯笑了,终于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是她的态度,季凝不发脾气那就不是季凝了。
“爸让你晚上回家……”季芯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好。”
季芯一僵。
这人没吃错药吧?
等等……等等……季凝说了什么?是她耳朵坏掉了嘛?她说好?
***
沈家平在办公室收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挂上电话,单指揉揉头。
电话响起,他右手接起。
“嗯……”
“沈秘书,今天办公室来了一个新近的秘书,你是不是要现在看一下?”
沈家平叹口气:“叫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
“我是曹屏屏……”
沈家平愣住,紧紧是一秒,然后指着眼前的位置笑笑:“坐。”
***
“季凝,你真的很让人讨厌。”季芯的声音缓缓地飘入季凝的耳中。
季凝淡笑,优雅地看向季芯:“我不是一直就很惹你讨厌嘛,季芯同样的,我也讨厌你。”
季芯冷笑着站起身,冷冷地瞥看着季凝:“季凝,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你只是命好,生在了一个衣食无缺的家庭里,不然你以为你还有今天清高的假象?你不是觉得花家里的钱不是很跌面子嘛,我看你也不过如此,怎么怕爸爸把剩下的股权都给我啊,所以在那之前努力的去花光?你知道嘛,你从小所有的荣耀、荣誉都是云冉和季云涛带给你的,没有那两个人,你不过就是个假清高的丫头片子,你除了是他们亲生的这一点之外有哪一点比我强?”
季芯看见远处的人恶意地冷笑:“你那个死掉的妈估计也不会闭上眼睛吧,真可怜……啧啧,老公在外面的孩子比你还要大……”
季凝脑子嗡一声炸裂了。
说她什么都可以,可是提她妈就不行,提起那个女人的孩子更是不行。
季芯就像是一个抢匪,直接拎着大刀捅进她的心内,可是她却看不到一点的血痕。
“XX他妈的,你给我闭嘴……”
从季凝第一次骂了脏话就知道她的情绪……失控了。
给我滚(二十七)
季芯和季凝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这点她看得出来。
季凝的心口象是被一只手给狠狠抓住,然后毫不留情的进行了蹂躏,最后在上面撒了一层的盐,她所有的情绪聚集到一起,然后慢慢的涨大,最后越来越大,越来越濒临崩溃的边缘。
“季芯你在说一句试试……”
季凝的手握成了拳头。
季芯也哽咽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我说错了嘛?从小到大你妈都很清楚的让我知道我和你和你哥是不一样的,你们是亲生的,我是拖油瓶,他们两的爱都给了你们,谁管过我了?九岁那一年我被开水烫到了,有人过来问过我一句了,只有奶奶,可是相同的情况发生在你的身上,全家上下你爸你妈你哥都围在你身边,我也是人,如果没有你,这些爱就都是我的,是你抢走了我的爱,我的一切……”
季芯的也更变成了大哭。
“你妈她活该,她就活该死了,都是报应……是她区别对待我们的报应……”
季芯其实心里也很难过,这些话她就是故意说的,那个女人她太恨了,因为云冉把她和季凝分得太清楚,她只是想有一个妈妈,她错了吗?当她捧着100分冲进家门等待她表扬的时候,她总是那样不轻不淡的笑着,可是季凝哪怕是再小的一个比赛,她都会笑得那样的开心,不是偏心是什么?
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断的告诉她,季凝和她是不一样的,季凝就是公主,而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仆人,她不能和公主比。
她恨云冉也恨季凝。
啪!
季凝一掌打过去,季芯被打在桌子上,碰翻了咖啡,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咖啡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是中午的时间,有很多的人都在。
季凝恶狠狠的扑向季芯,根本不管她衣服上的污渍会不会弄到她新穿的衣服上,她的脸部狰狞着,掐住季芯的脖子。
“季芯你怎么说我,我都可以忍,可是你不该说我妈,她就算对你不公平,她毕竟养了你二十几年,她不奢求你对她感激,可是你不能在她死了之后这么说话,你没良心……”
季凝的眼泪掉在季芯的脸上。
母亲永远是她心底里的痛,不能被说,更何况是这样的诅咒,她不允许。
“我就说我就说……”季芯也疯了。
凭什么她不能说,他们对她不恭,她还不能说了,她就是要说,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
季凝的手开始越来越用力,死死卡住季芯的脖子。
这时咖啡店有人开始议论起来,也有人开始劝着季凝松手。
季凝买的衣服鞋子都掉在地上,洒落了一地。
季芯翻着白眼,呼吸越来越微弱。
“住手……”
听见喊声,季凝并没有住手,她疼……
“季凝,你给我松开。”季云涛和同行的人一进到咖啡店就看见季凝发了疯一般的掐住季芯的脖子,后面都是他工作上的伙伴,谁不认识季凝,这样做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不来还好,他一来,季凝潜意识里的一根筋彻底崩裂了。
季芯胡乱的扭动着。
啪!
季云涛一个耳光将季凝打偏了出去,他拉起季芯,季芯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的泪一串接着一串的落下。
季凝从地上爬起来,她虚弱地看向那个男人,眼中的绝望一浪多过一浪。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这个父亲真的就是她的吗?
“她是你妹妹……”季云涛看着季凝,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
季凝想笑,结果就真的笑了出来,带着泪花,她看着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的身上真的就一点死了老婆的表情都看不出来,他依旧活的那样的潇洒,那样的风流,在这大中午的时间里还有闲心带着人来喝咖啡。
她目光一转,看向季云涛身后的人,那些人的眼睛里似乎都在嘲笑着她的狼狈,好像在说,这季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狼狈呢,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替季芯维护住了尊严,却独独仍开了她的,季凝笑了。
看看,看看……
这男人啊,是她的父亲,是她害死母亲的父亲啊,她妈死了才不到几个月,可是他呢,依然好好的喝喝咖啡悠闲的在这个世界往来,可是她那可怜的母亲呢,就只能在地上一个人独泣,她妈是要下了多大的心啊,吞了三百多片的安眠药,季凝捂住眼睛。
三百多片啊……那是什么样的数量……
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的姐姐,她要是妈妈她也吞了,她心里得有多苦?
陪着这样的一个男人,看着他走向成功,结果他的出轨不是在一年两年之后,而是在和她情深意浓她紧紧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之后,可笑啊,可悲啊……
人生总是世事无常,可是这个无常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吧?
季凝替母亲悲哀,为什么要去死呢?就算活不下去了,应该和这个男人同归于尽才对啊,怎么能独独放过他呢?
季凝抹掉脸上的泪,昂起脖子从季云涛的身边穿了过去。
后面的服务员看着满地的衣服袋子,还有跌落出来的首饰什么的大喊着:“客人……你的东西……”
季芯抱着腿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云涛的那些同事看这样也不好意思在留下来了,都纷纷找借口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