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先回去。”火点平静的道,眸子微微敛着,从里面似乎看不到太波澜的情绪。
杨乐儿耸耸肩,起身:“阿姨,我明天在来看你……”
“明天也请不要来……”
“火点……”他的母亲拔高了声音。
火点笑了,笑着看向乐儿,可是乐儿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杨小姐,我那天表现得还不清楚嘛?我抗拒你的存在,抗拒你的接近,甚至我抗拒你这个人……”
“火点……”啪!老太太将手里的遥控器掴在桌子上。
杨乐儿对老太太笑笑:“阿姨,没事的。”然后看向火点的方向:“我都知道,可是我喜欢你,我也相信你会喜欢上我的。”杨乐儿对火点的妈妈笑笑,然后态度坚决转身离开。
本来她也没抱着什么希望,可是妈妈说了,这双杨的结合是定局了,她有信心让杨火点喜欢上她。
火点皱眉,隐忍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的。”
老太太冷笑:“我不知道。”
“妈,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如果她离开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啪!
突然晴朗的天空拉黑了一室的光亮。
***
“等我两天,把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季凝倾身靠近他,鼻尖轻触着他的耳廓:“好。”
飞机起飞。
下了飞机,火点被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他似乎也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在慌乱间不断的安抚着季凝的情绪。
季凝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由于那几个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机场的人也看不出什么。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僻静的街道上,脚下踩着树枝上偶尔溅落的干枯树叶,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他所说的话。
被风雪吹迷了眼睛。
她握住手中新买的电话,然后终于抖着手将信息拨了出去。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沈家平失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那个在医院的雪夜,他站在她的窗外,可是她却不知道……
手中的电话铃声响起,是短消息,他打开。
然后很久没有抬起眼睛,他才洗过澡,头发并没有干,窗子似乎破裂了,冷风吹在他未干的发丝上,丝丝凉意被吹起头皮里,脖子,肩膀以及胸口那看似被火烧的伤痛也微微冷淡了下来。
他捏紧手机。
只是回过去一条,我的手机号码在我活着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变,我会帮呢。
这个夜晚注定季凝再也不能安眠,她等待着夜晚的降临,觉得有些冷,披了一件衣服,然后走到窗子前。
在对面的不远处的街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没有熄火,清淡的灰烟从排气管里飘出,然后瞬间被黑夜所吞噬。
车子的里边有一株不知名的大树,树枝上挂着飘零的叶片,月影倒映在上面,星星点点的。
季凝看着那辆车子,然后将眼眸转接过来,看向开门走进来的男人。
看着那绝世独立的身影,季凝的心一阵的抖动。
“怎么了?生病了?”火点今天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出来,一出审问室就接到季凝的短信告之他早些回家,他以为季凝是病了,甚至没去猜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今天出来的。
老一套的无非就是劝告,他一旦转业将面临的是什么,而且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可是这些他都顾不得了,如果他不转业,这辈子他都没机会赌上一赌。
就算是为了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就算是上军事法庭,他依然甘愿。
国家培养出一个高级的武警所花费的时间精力都是耗损极大的,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说到底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所以可以想象,他在没有负伤,没有任何的因素下突然提出转业,上面的愤怒,这些他都是预料到的,也许会因为这件事,他以后的孩子,孙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当军人,这些他都很清楚的知道,也知道也许会在自己的案例上留下那么一笔严重的黑色,他也清楚。
季凝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火点伸向她的手,火点的手就僵在半空。
火点的漂亮的眉头像是天角的那一轮弯月,勾画着几淡可不见的细痕。
“我要走了。”季凝淡淡的陈述着。
她以为火点会生气会愤怒,也许还会大喊,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将手收回去,然后慢慢的落座,双腿交叠在一起,用一个季凝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角度。
他的眸子冰冷,火花已经不在,第一次季凝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全是温暖的,他的生命之中有一半的寒冷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就像是现在。
他抿着薄唇,手指收紧。
“说说理由。”
季凝将视线放远,落在幽暗莫名的一处,什么也看不清,她低低说着:“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我的以往……”
火点的身子一僵。
季凝慢慢的说道:“你很好,太好了,好到让我惭愧,以你的条件想找个漂亮身材好的女人上床很简单……”
那双冰黑色的眼睛直直地逼视着她,目光如一柄锐利的刀子,插入她的灵魂,就仿佛眼前的她是一个杀人犯,他的眸子里带着嘲弄,带着不屑,带着讥讽,更是带着厌恶。
季凝的心一窒,那样的目光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可是他现在正用着那种赤ll的目光注视着她,似要将她的灵魂烧出一个洞来。
“说说真正的理由吧,是我的母亲找到了你,然后你伟大的就想成全她,然后牺牲掉我?最后找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我飞了,是这样吧。”他的声音真冷,冷得人心里发寒。
季凝的眼前,黑色的风,卷起红色的尘,漫天白色的樱花,洒落碧色的湖水然后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龙卷风突然袭来,过后,就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前者是火点以前对她笑的时候,而后者则是现在。
火点执起季凝的左手,季凝垂眼看去,一块耀眼的名表环在她的手腕上,手腕立刻沉重许多,如同戴上镣铐。
“来,告诉我,你想怎么说服我放弃你。”
他握着季凝的手,手腕上的男表与她戴的同款,钻石折着钻石的光,刺眼。
“我记起了沈家平……”
只此一句,季凝就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啪!
季凝的头被打歪,她不意外,真的不意外。
他军人一般直挺的背影,纹在季凝的心头,一针一针纹上去。
“他在下面等我……”
火点打过季凝面颊的手在撤下来的时候狠狠装在了桌子的尖角上,卡得他的手生疼。
他看着季凝,深邃的眼洞穿一切的犀利。
“真?”虽然知道这其中有她故意想摆脱的因素,可是他依然有他的自尊存在。
季凝缓缓笑了:“想听吗?我和他是没有爱情的开始……我们一起喝过比利时的白啤酒,一起在官邸拼酒,一起在……”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一起在海边追逐……”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下午的时候,有两个穿着军装上了一些的年纪的人找到了她。
“季小姐,我们希望你离开火点,他这事往大了说会上军事法庭的,往小了说会危害自己的子子孙孙,他是一个军人,军人结婚你应该是清楚的,你自己的情况我们就不说了,但是你不能如此的去将一个优秀的军人变得如此无耻……”
季凝突然抱住火点的腰身,抱得很紧,紧得可能要将他的肋骨勒碎。
火点看向别处,白色的月光映射出他的隐忍和压抑。
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他若是连这么一点观察力都没有,他还真是白活了,季凝的眼中写着的是,我记起来了……
多么可笑的故事啊……
“走吧……”
火点突然想起今天自己在被审查的时候,上面领导的气急败坏。
“火点呢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这往大了说,你这叫背叛国家,国家培训你们……”
那个时候有无数的曾经他的师长们苦口婆心的问他:“火点,值嘛?”
他说:“值。”
可是现在他迷惘了,真的就值嘛?
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他烦躁的打开冰箱,冰箱里全是她喜欢吃的东西,火点取出一袋薯片,不经意间看到了上面的日期。
他的唇角的笑容在初春立刻转换成了初冬,满目萧索。
那袋子里的保质期已过。
火点想,我用心收藏,不及半秒,一起制造的回忆只剩下他一人保管……
季凝甚至什么都没有拿,只带着火点强加给她的那块表,逃窜一样的上了沈家平停在楼下不知多久的车,然后车子终于慢慢滑开。
年轻时,渴望爱情,期望有一个人让你爱得肝肠寸断,欲罢不能。等到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人情冷暖,才看透这个浮华的世界。
爱过,痛过之后,记住一个人。
然后,平淡的一个人生活下去。
火点没有笑意的脸上浸透着夜的凉薄,墨色的眼瞳落在已经驶离的车身上,看不透的深邃。
他靠着窗子的身体终于慢慢顺着墙壁滑落。
什么叫被人一脚从天堂踹到地狱?
他将裤兜里被来得及拿出来的戒指狠狠砸在地上,然后起身,从上面踩了过去。
戒指的旁边还有两张机票,机票上面写着……马尔代夫卡尼岛!
酒吧内,火点端起酒杯,仰起头,冰冷甘苦的啤酒刮过舌蕾,喉咙。
滚烫的眼泪嵌在眼里然后消失不见,滑进鬓发。
火点的身上有着军人独有的自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回过头再次去寻找,如果说上一次他去找季凝已经突破了心里防线,那么这次他不会在突破一次。
一个人坐在酒吧里,满眼的惺忪,命运总是无常的,真逗,她记起沈家平了所以就要离开他了,而他却没有任何的权力能留住她,他不是季凝的丈夫,不是她的男友,到现在为止,他是谁?是什么角色?什么地位,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杨家
“妈,是你很季凝说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