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同时驾出酒店大门的却是一模一样的四辆银灰色奔驰,全部镶嵌厚黑防弹玻璃,几个急转挪移之后,已分辨不出哪辆才是萨丁的真正座驾。安全措施谨慎到了让人咬牙的地步。
当然,这也不是萨丁先生有钱没处砸。
这厮穷毕生野心就是取得亚斯昂的话语权、骑到奥隆那老鬼头上。所以,他必须拥有雄厚财力去占据亚斯昂半数以上的股权。但怎样才能以最迅速掠取大量金钱?
——靠山吃山,那当然是出卖“黑库信息”。
身为亚斯昂财团第二把交椅、以及名利场的风云人,他利用一切之便获取了大量“红白黑”信息,包括那些有头有面人物的肮脏事迹、非法勾档,被他私建了十九个档案库。而这一切,全是他私下攒存的密档,并非亚斯昂公开的财资。这些东西不会被公然售卖,但绝对有黑市交易的价值。这从中所攒取的暴利,足以让任一个狂徒,在这条昧心路上坚定不移地走到终极。
讲道德,念旧情?笑话罢了。
现在,萨丁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但这条路,也越来越凶险:现在,身周已有大片大恨深仇的目光盯紧他,明里暗里,有太多人想他立即人间蒸发。
风声吃紧,于是他启动了预置的二十四小时保安系统——终日藏在那栋防弹大楼里招风唤雨,视像会议隔空指令。到迫不得已要离巢的时候,也是好几辆克隆防爆车同驱齐发,大玩迷魂阵。保镖人墙更是四天一换,并且全由自己严慎挑选。那份戒心,几乎已到内衣也换成防弹的程度了。
如此兴师动众,草木皆兵,要简单地一枪KO的确不是容易事。除非,让他自己爬到你面前,任你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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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溪还在银色大厅里,优雅地靠在沙发上聊电话。
“嗯,煮二十分钟就好了。Ok,记得看好火候小心弄糊。好了好了,小伙子火气还真大。嗯,吃完东西早点睡。慢慢来,别烫着,乖。好了,好孩子别说粗话,嗯,就这样,bye。”
挂掉线,暗暗按下一键把通话记录清除。合上手机那瞬,早缠在身周的那圈美女就“轰”地围上来,连连大呼小叫:
“花先生跟谁说电话呢,好温柔喔——”
高档香水固然美妙,但这么多牌子混杂一起,还真让人有点吃不消。花满溪抹抹鼻子,温柔一笑,“哦,我弟弟,在教他煮面条。”
那群美人一听,顿时齐齐作撒娇状欢呼而起,“哟!花先生好体贴,好细心耶!”
花满溪失笑,拿起旁边的香槟,“我这弟弟脾气不好,老不呆在家,又不按时吃饭,不注意休息,还经常贪玩受伤,更加不听我教,唉,真是让人操心呢。”说完,叹了声。
这一叹可不得了,美人们马上瞪起各色彩妆的大小眼,又同情、又欣赏、又感动、又爱慕的目光铺天而来,连连娇嗔,“噢No!这种孩子不能不调教耶!花先生真是个又体贴又负责的好哥哥,做你家人好幸福哦——”
于是,花满溪“完美情人”的形象直线飚升,只可怜他口中那个“弟弟”,就这样活生生给一众美人扣了个“不能不调教”的锅盖,还糊里糊涂逍遥事外。
电话连接那头,正是圣诞节之夜,让晴天直面死神的人——冰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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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藏身市郊公路的少年拉了拉衣领,往嘴里丢颗青柠味口香糖,他喜欢的。
夜里,郊野的风很大,还夹杂着满山草木哗哗摇曳的声音,让人仿佛泡在漆黑的深海中,感觉更加凄冷荒凉。
但冰寰不是个怕冷的人,酷热也是。行动时再恶劣的环境也不由自己选择,所以他学会了适应和同化。
冷冷睨视着前方,柔韧的身躯伏在草丛暗处,已把自己完全溶入了寒冷与黑夜,俨如一头猎食中的野豹,只是手中不是锋利的爪子,而是一把柯尔特11。43mm手枪,和一颗小小的微型遥控器。
依照花满溪的消息,二十分钟后目标就会出现,他将在这弯道上干掉今晚第一头猎物。
没错,冰寰、花满溪。同时卖命于“死神”旗下,名位李槿睿的左右手。
姓花的入行比冰寰早三年,虽同属一个组织,但分职却各有不同。
冰寰身份单一,杀手就是杀手,行动时只需找准目标,一击毙命就可以回家吃饭打游戏去了,简单利落,无需任何情感演绎。
然而花满溪是隐性的,他必须身兼“辅职”,在社会上带上另一副面具,作为他杀人的装备。
那家伙选择了“模特”,而且还混得非常不错,风光地进出于各式名利场,在虚虚实实之间八面玲珑。有了这重身份并加上自身天资,因此他主攻的目标多是上流人物,每每水到渠成。说句老实话,彼此间深仇大到要取人性命的地步,无论雇凶还是被买的那个,其实大多也不会是平头百姓呢。
冰寰也曾好奇的问过他:职杀手就要隐蔽低调,可为什么偏偏选择各张扬的身份。
那姓花的却笑得一脸和煦:就因为大多数人都这样想,所以才做此选择。虽然被全世界关注着,但只要处理得好,那么全世界就是你‘不在场’的证人,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况且,这种职业可以打通很多门路……许多时候,我们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你敢不敢去选择。”
“包括出卖色相?”冰寰抢话,想起那种种情景,冷哼。
“也是一种武器而已,能伤人就行。”说得依然云淡风轻,深藏不露。
“你这样不累吗?”他再问。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
冷风,四方八面,卷起了整个不安的夜。
今晚,他俩合作行动的目标,就是要解决萨丁和他的秘密搭档——窝藏起来的另一头豺狼,也就是他,利用庞大的网络和人脉,帮助萨丁不断扩充“黑库”信息,供其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重金卖凶,云尚时装展就是个好时机,萨丁在现场,花满溪也在现场,但他只能“助攻”,不可“点杀”,原因非常简单:一,宴会盛大,关注度过高,保安自然也更严密,在现场下手,只会方便了警方圈定嫌疑范围;二,萨丁只是第一个目标,还必须在他身上取得一条“钥匙”,去解决另一头猎物,宴会现场不便于行动。
于是,“死神”的“左右手”就在此处郊野接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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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奔驰车内。
黑厚防弹玻璃几乎透不进一丝景象,让窗外夜色更显得深沉。然而,萨丁先生似乎并不无聊。相反地,眯起眼,舒舒服服靠在座椅上,嘴角还噙着一丝暧昧的笑意仍未褪去。刚才一瞬,那人肌肤上柔滑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夹杂着辛醇的雪茄香,还有这套范思哲被泼上的淡淡红酒香,所有气味溶在一起,让他飘然欲醉,不愿抽离。
萨丁这厮,色胆与财胆一样长毛,虽然一直好的是女色,但面对着那人,又怎舍得去死守原则呢。
嗯,就如他所愿,荐给“天子”吧,至于条件……当然是要加码、并且是他付得起的……
车内灯色昏暗,暧昧靡甜的《Temptation》在耳边缱绻流淌,撩拨着人类最敏感的神经、最原始的兽性。这是辆内外防爆的豪华轿车,主厢与司机室也是屏隔,身边除了两头忠犬一样的保镖外别无他人,足让这只狐狼有片刻放松,一头栽进旖旎春梦里去了。
夜间,郊区的公路很空旷,四辆银色奔驰车飞速滑行,二十分钟已走过近半程的路。就在这厮还陷在春梦里不能自拔时,忽然左边衣兜有轻微震动。
朦胧之间,他记得手机并不放在这里。
厌烦地把左手探入口袋,竟摸到一小片钮扣状的东西,还有些轻微发热。
长期戒备的习惯让萨丁猛然一震,清醒过来!
脑袋一炸,他忙把那颗东西掏出来,然而还没离开袋口,萨丁就感到指尖一痛,又松手让它掉了回去,随即轻微的一声爆裂,左边衣袋竟瞬间窜起熊熊火光!
这下可不得了,吓得两位保镖同志马上飞身扑去给老板灭火。可诡异是,只要被花满溪泼过红酒的地方,无论怎么拍、怎么捂都无济于事,而且越烧越灿烂,喷出比一般火苗更加妖艳的橘红色热光!
又有谁知道,花满溪在手上端了一整晚的酒,其实是杯特制的化合燃剂。晶醇若酒,色香怡人,点燃之后,却比烟花还要绚烂,还要令人亢奋。至于口袋那颗“小钮扣”,当然是帮萨丁先生擦拭酒渍时“不小心”掉入的,一个微型爆燃装置——遥控器就在冰寰手上。
不烧老虎屁股,老虎哪肯奔出山洞,跑到猎人枪下。
美人福,可不是随便能消受得起的。
萨丁惊恐交加,困在车厢内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嚎啕大叫。车内两个汉子满头大汗,挤在狭窄的空间内也束手无策。萨丁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他们,厉喝:“开门!开门!!”
当第一辆银色奔驰突然停下,其余三辆也当即煞停在左右。“砰!”率先停下那辆,车门被粗暴地踹开,身上窜着火苗的萨丁由保镖半拖半挽跌出车门。刹那间,所有车上的汉子都冲了出来,有人提起灭火器冲向老板,有人去取急救箱,其余的掏出手枪站位把风,一切忙而不乱,无人指令,却照样默契非常。
只不过,敌明我暗,人多无用。暗影中,少年勾起个冷笑——架起手枪,扣动扳机。
这是特种作战所用的进攻型枪支,拥有最快、最狠的双动击发技术,以及最完美的消声消焰装置,配合少年野兽一样的视力和速度,不消三十秒,持枪把风的保镖全部倒下。
下一轮目标——剩余的所有人。
这时候,萨丁身上的火焰已被扑灭,由保镖拖到一车辆后掩护起来,剩余的人也纷纷躲藏到各辆车身后,不时往冰寰所在的方向鸣枪示威。
少年收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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