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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把葵真的惹怒了。
“什么叫你不小心！要不是这家伙丢下你，你瘸着脚回家还会给车撞倒吗！”
“啊啊，是差些撞倒而已，反正……反正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啦！”菲儿猛摆手。
“平安无事？如果不是别人跑到家里告诉我，我瞧你一个人躺在路边该怎么办！”
对话至止，冰寰终于知道了葵发火的原由。他冷冷一笑，索性抱臂往墙上一靠，明知故问地，“不是打球去了吗你？”
“我……”葵少顿一顿，“我忘拿手机，所以早点回来。”说完，人却已矮了半截。
哼，冰寰翻个白眼，懒得在这儿闹，于是起身往屋里走去，却忽然被葵扯住：
“道歉。”又冷又硬。
冰寰侧着头看他，脸无表情。
多少人已经死在自己手上，他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对不起’。
冰寰一下子抽出手。
嗯？攥得死死的，竟抽不动。
“道歉。”葵压低声音，重复。
冰寰却一勾唇，索性又靠回墙壁，不冷不热蹦出句，“既然是紧张人家，平时又装什么清高装得这么恶心。”
“……”
杀手小子冷冷一笑，这次一甩手，便轻易地甩开了。手插着裤袋，径自往屋子走去。杵在门的菲儿赶忙一跳一跳让开，他却什么也没看到似，擦肩而过。
葵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菲儿看进眼里，又跳到他身旁，抓着他手臂稳住身子，“算了嘛，他也想不到我会碰上意外的，或许当时他真的有事才丢……才放下我的。”
“有事？有事就不能把你送回家再去办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那辆车开快几秒，现在我就在重症病房冲着一堆机器话说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葵气得别过脸去。
呃，给他这么一吼，菲儿不由得想起刚才的险状，脚踝又隐隐抽痛起来。忽然间，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葵拧着眉头，似乎还未解恨地絮絮叨叨，“暴戾狂，驻米虫，臭脸混蛋，还老是惹事生非，到处招祸。”
“葵！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菲儿听不下去，嘟囔了一句，却惹来葵更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今天你净冲着那家伙说好话？”小子忽然低眉，凉凉地笑着自言自语，“是啊，英雄救美，多他妈美丽的童话。呵，不过原来只是美人姐姐自作多情，半路给英雄哥哥扔在大街……”
“喂！别再说了好不好！”菲儿突然觉得好委屈，好纠结。她知道冰寰的阴冷暴戾，但也没忘他的挺身相助；她知道葵的关怀爱护，但也了解他的糊涂小气。
越想越憋曲，越憋曲越气，可这瘸蹄子让她又不能很潇洒地转身而去。咬了半天牙，终于一提气，大吼：“如果不是你家伙忘记拿电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人家这么受伤你还取笑我！混蛋！讨厌你！”
姑娘吼完，很愤怒、很骨气的一跳一跳，跳回屋里，把葵少丢在屋外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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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凌回来了。
把两个毛头小子骂个狗血淋头，然后马上将菲儿送去医院。骨伤是绝对不能拖的。
葵觉得很无辜，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生闷气。
五六米开外是个窗户，冰寰就靠着窗旁的墙壁站着——窗户正前方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旁边的墙体却是最佳位置，可攻可退，主权在手，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本来这场闹剧从头到尾他都是无所谓的，但现在这个沉默不言的杀手小子，也在发闷气，
连李槿睿都没这样骂过自己，现在居然被刷得那么狗血淋头……
梦凌陪菲儿在诊室里听诊，认真记录医生的嘱咐。
小看呢。小看蹲在诊室门口，心下默默翻着葵哥和冰寰的牌底，重新思考自己该投靠哪一个坚实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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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九时，菲儿才被梦凌搀扶着从诊室里出来。右脚踝被漂漂亮亮、严严实实裹了层新的纱布，浑身散发着药味和怨气。
梦凌已给菲儿爹娘通过电话，虽然猛劝他们不用赶来，但想必人家俩老早在家中等得焦急。
将菲儿放到椅子上，然后把一袋子药和X光片递给小看放好，梦凌才在旁边坐下。歇了口气，忽然往前面仨只横眉一扫，开口道：“没伤到骨头，但扭了筋，还有其他地方不同程度的擦伤。”
走廊上很安静……
她再横扫一遍众生，继续说：“不需要住院，但每两天得来检查一次和换药。”
走廊上继续很安静……
没看到应有的反应，梦凌大小姐目光一寒，往椅背上一靠，“两天换药一次，你们，谁、来送、她。”
走廊上依然超级极度安静……
蘑菇默默往后面缩，尽量把自己虚化。
葵动一动嘴巴想说什么，可又吞了回去。
冰寰依然靠墙而立，虽然望向这边，但那眼神冷漠散漫，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岂有此理！这帮崽子！
梦凌一拍椅子正要发飙，葵突然开口：
“我送。”
得儿！梦凌暗下一声欢呼，当即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俩小口正在闹别扭，当姐的真恨不得老弟马上跪在人家面前痛哭三声负荆赎罪。幸好这小子还算争气，像个男人，肯担戴，而且送医送药也是给小俩口好好磨合的机会，当姐的又怎会不高兴呢。
再说冰寰，要把菲儿交给这家伙还真不放心。孤僻、任性、自我，这件事归根到底他责任最大，而且谁又敢保证，他就不会再一次丢下人家吗
问题当场解决，梦凌如释重负，起身便牵队回家。葵也履行他的承诺，走到菲儿跟前伸出手。
菲儿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却没什么反应。忽然呶呶嘴，别过脸去大喊：“冰寰！——”
空洞的长廊激起阵阵回音。冰寰插着裤袋才走几步，回头停下。
“冰寰背我！”姑娘扯大嗓儿，还向冰寰伸出一只手来。
葵当即愣在那儿不知反应。
冰寰撇撇嘴懒得理睬，回头正想下楼，忽然被身后梦凌极负压迫力的声音叫住：
“今晚就你送她吧，冰寰。”
菲儿这次受伤最大的责任是你，你不是傻子，其实你自己早就明白。
冰寰站在梯口沉默两秒，什么也没说，但真的转身，向菲儿走去。
他是冷漠孤僻，但不是蛮不讲理。
这么一来，葵少就被更尴尬地晾在一边。说不气是假，说无奈更真，只得冲着梦凌挑了个眉：呐，该干的你老弟已经干了，是人家让我省了的。
唉……老姐心底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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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大门，寒凉的夜风迎脸吹来。小看当即打了个喷嚏，菲儿也在冰寰背上哆嗦一下。
葵和小看先行回去，梦凌和冰寰送菲儿回家。分道扬镳之处，葵脱下外套丢给老姐。
当然，要添衣的不是梦凌。
……
菲儿家距葵的家不到三十分钟车程，晚上召来一辆出租车，更省下近半的时间。只是车辆不能直抵家门，还需十分钟步行穿越小区。这时，梦凌就在前面领路，冰寰背着菲儿在后面走。
夜风拂来，夹杂着夜里凉凉的青草芳香。就算披着葵的外套，菲儿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很自然往冰寰背上靠了靠，嗯？才发现原来这家伙的体温低得很。
真是个奇怪的人。
然而趴在这个怪人背上，却有种既陌生又新鲜的感觉。
以前自己摔伤蹄子，也是这样趴在葵身上的，还可以撒娇、大声嚷嚷，甚至恐吓那家伙给自己弄些好吃的。但现在却什么也不敢做，只缩在冰寰背上一动不动，望着那头清爽的短发在夜风里不断跳动。这家伙身板子那么瘦，可背着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很轻，甚至……很谨慎。
小姑娘歪着脑袋，忽然觉得这家伙很像一只野猫，冷漠、高傲、独行独断，不喜生人，狠起来可以抓得人鲜血淋淋。他能与葵打成平手，肯定受过什么训练，只是一直像个迷团那样未曾打开……
一想到与葵斗殴，菲儿心里当即不是滋味。于是把脑袋凑到冰寰耳边，“冰寰，以后别再跟葵打架了……”
然而，漆黑里就只有前方梦凌的脚步声。
没见冰寰有什么反应，姑娘吸了吸发凉的鼻子，又说：“葵学拳的这几年，有事没事就爱找人动手动脚。别人就不管了，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哪个受伤……”
“他在哪里学的？”小子忽然冷冷问。
“啊……他武术导师叫墨兵，我们都管他墨大，人好好的，武功也不错，跟葵熟得很。你……冰寰看着也很厉害啊，你又在哪儿学的？”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这问题冰寰当然不会理搭，即便要说，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老师是谁？
不知道。
在他成长的那几年什么都学，枪法、搏击、医术、物理等等，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不同的陌生人来驯教他们。对，是“驯教”，当他们畜牲一样训练。他一直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不会说——除非自愿，否则谁都不想在杀手【和谐】组织留下太多的痕迹。
那段日子，授受双方不存感情，只是完成任务一样，达成彼此最赤【和谐】裸裸的目的——
师者，成功培育出一批雏生杀手，他们会获得丰厚酬劳，还能享受组织提供的一次“免费服务”。
徒者，只有熬过非人的训练，战胜失败与懦弱、道德和人性，才能活下来，占一席生息之地。
在杀手育成理念里，“淘汰”的含意不是“输”，而是“死”——没有以后，也不得翻身。因为当你考核失败，即使能活下来，也会被组织铲除，就像从没在世界存在过一样。因为这些失败的棋子，或会成为暴露组织的隐患，他们没有继续存在的权利。
感谢撒旦护佑。存活下来的人，终于在黑暗里成长为“鬼”。
于冰寰来说，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