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他在她身后,她并没有发现。
他看见她流泪,却没有上前。
以陌,中秋节快乐。
他在风中默默地说道。
他没有失约。
他一直都在。
只要她回头,她就能发现,自己从未走开,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他,因为他从不曾离开。
第十九章 一城晚风 (二)
“我一直都在这里。”韶迟扶住了醉熏熏的以陌,她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得他微笑。
从江滩玩回来,天已经黑了。以陌无聊地坐在索菲特酒店的西餐厅里,打量着周围。这里有些冷清,南江人很传统,还不习惯在酒店度过中秋节。她趴在桌子上,玩着面前的玻璃酒杯。南江的新城区漂亮是漂亮,可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吃饭的去处,这里没有小餐馆,只有大酒店。以陌看这家酒店装修还不错,才决定在这里解决晚饭。
隔壁桌,公关部经理正在向一对情侣推荐酒店的空中花园婚礼场所,欢声笑语总是不经意地传到她耳朵,听上去更像是一种讽刺。原来,全世界的酒店都能结婚,不仅仅是君悦。
“小姐,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喝点……就给我放那的那瓶酒吧。”以陌懒洋洋地趴着,连菜单都不愿意翻,随手指了指前方玻璃橱柜里放着的红酒。
“小姐,那是HAUTBRION。”
“啥?哈特啥?你不用告诉我名字,你直接拿来我尝尝好不好喝先!”以陌看了眼服务生,他怎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小姐你还需要什么?”
“呃……,牛排七成熟……,不行我减肥,换蔬菜沙拉吧,再给我一瓶雪碧。”
“小姐,你点过红酒了!”
“你难道不知道红酒加雪碧比较好喝吗?”以陌微笑着,虽然他们都说只有不会喝酒的才用红酒加雪碧,不过没办法,她就喜欢汽水般的口感。
“HAUTBRION加雪碧?”服务生嘴角抽搐了一下,暴殄天物啊!
“你——好——烦——啊!”点一个菜需要这么再三确认的吗?以前和陆韶迟,她也是这么点的啊,雪碧配红酒,陆韶迟都没说她没品味!
“蔬菜沙拉,HAUTBRION、雪碧。好的,小姐您稍等!”服务生终于肯定了以陌点的单。
以陌调着红酒,听着悠扬的钢琴曲,很是放松。这琴师真的不错,就连她这种不懂音乐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琴声中的柔情。缓慢的琴声,像恋人温柔的手,抚过心中的伤痕,让人沉静。
在琴声中,以陌食欲大增,一会儿就将沙拉消灭光了。她喝着红酒,打了个饱嗝。
服务生咽了口唾沫,有人这么喝红酒的么!红酒应该是吸吸地品味,慢慢地下咽,闻香赏味。这女人居然喝饮料一样猛喝狂灌,太浪费了!
“小姐,谢谢,四千三百八。”
以陌迷糊地抬起眼睛,刚才那些酒下肚,她已经醉眼朦胧了。
“你欺负我喝多了是吧,是不是四十三块八啊?我才点了多少东西啊!”
服务生脸色一暗,这女人借酒疯想跑单!
“小姐,这是你的帐单。四千三百八,谢谢。”
“你休想……骗我。”以陌抓起帐单,眯起了眼,看了看。
“这里是不是多写了好多个零啊?”
“HAUTBRION,的确是四千。”服务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考虑是不是要报警抓住这准备跑单的小姐。
“四千!为什么不是四十!不就是葡萄酒么!还没有康师傅的葡萄汁好喝!”以陌哭丧着脸,陆韶迟从来没告诉过她,点一瓶红酒要这么贵的!
“小姐,下次记得去小卖部,买醒目葡萄味的汽水,两块钱一罐。比你用雪碧对着HAUTBRION节省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你这里不准自带酒水。”以陌一脸委屈,服务生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
“你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我不想付行不行啊?以陌在心里嘀咕一声。一瓶子葡萄汁加酒精就要四千,那简直就是抢钱啊。
“这位小姐,看来我们只能交给警察处理了!”
旁边的钢琴似乎到了□,盖过了服务生的声音。一连串的音符响起,又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服务生和以陌都被这突然扬起的琴声骇住了,他们扭过头,看向琴师。
琴师,在黑色的钢琴边抬头,他站了起来,从灯光深处走向以陌,除却光华,他的身影逐渐清晰。
“我一定是喝多了。”以陌喃喃自语,为什么她觉得那个男人……好象陆韶迟?
“这位小姐今晚的消费,全部记在我帐上。”
“是,陆先生。”
听见陆韶迟这么说,服务生对以陌的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有钱人的确是有奢侈的资本,这不叫暴殄天物,而叫生活情趣!
“陆……韶迟,你怎么会在这里?”以陌晃了晃晕晕的脑袋,她一定是在做梦。
“我一直都在这里。”韶迟扶住了醉熏熏的以陌,她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得他微笑。
“我肯定是醉了。”以陌咬牙切齿,将身体全部重量交给他,“琴师怎么会变成韶迟呢!陆韶迟,我发现我醉了的时候看你,你……特别的帅。”
“是,你醉了。我也醉了。”他打横将她抱起,她没有挣扎,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她的脸微微发红,低声呢喃着,时不时地还抱怨他不曾告诉她原来红酒是这么贵的。陆韶迟轻声笑着,若他不在,恐怕她真要跑单了。安以陌,真是个迷糊的女孩。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
第十九章 一城晚风 (三)
不择手段也好,乘人之危也罢,他陆韶迟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以陌的酒品很不好,喝多了就胡言乱语。HAUTBRION的后劲很足,之前她还只是脸上发红,现在就已经完全醉了。陆韶迟抱她去客房,她在他怀里挣扎呢喃,片刻都不肯安分。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她扯乱的领带和衬衫,韶迟尴尬地笑了笑。服务生大概第一次看种场景,努力地憋着笑意,恭敬地领着他去客房。
“云暮寒,你为什么要去首尔。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帮金棒子来欺负我?”以陌抓着陆韶迟的领子,含糊不清地问道。陆韶迟身体一僵,眼神黯淡了几分。
“我不是云暮寒。”陆韶迟淡淡地纠正,云暮寒,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温柔不再。
“你不是云暮寒,你是安以陌!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稻根藤鹿先生!哈哈。”陆韶迟皱了下眉毛,这丫头真是醉糊涂了。
以陌见他不答话,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过了片刻她又说:“安以陌,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个笨蛋,你居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谁。看到云暮寒你难过,陆韶迟走了,你又总是想起他来,你心里不安,恨不得也飞到美国去。你明明就动心了,还傻傻地不承认,你真是个大笨蛋。”
陆韶迟轻轻摇头,怀中女子红着脸蛋,嘟着嘴巴,一本正经地模仿着自己说话的语气,让他哭笑不得。以陌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气恼地将眉头拧成了老太婆。
“安以陌,你太笨了,我决定不喜欢你了,不陪你过中秋了。听着,我稻根藤鹿,不要你了。”她撇了撇嘴,用手指捅着陆韶迟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醉酒的缘故,她说话颠三倒四,可陆韶迟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不得不承认,以陌刚才那番“表白”他很受用。
“我不要你们了,谁也不要了”以陌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有些哽咽,她往陆韶迟怀里蹭着,那里,有她想要的安全感。渐渐地,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中沉睡。
这一夜,很是漫长。陆韶迟不敢惊动以陌,他独自站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燃了一支烟。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沉睡着的以陌,掐灭了香烟。窗外夜色空旷,丝丝晚风吹散了他的倦意。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南江,这个城市并不算发达,比起云泽来说,经济环境并不算好。可来到这里,却让他萌生了安定下来的念头。他打了电话回医院,告诉母亲,他打算在南江建分院。母亲并没有反对他的意见,对于他,她从来都很放心。
南江的星空是墨蓝色的,就好象旧电影中女子锦绣的旗袍上的暗花,有着柔软的颜色。
陆韶迟抬头望着这绸缎般旖旎的夜空,皓月当空,这样的夜纯净得看不到一点星辰。远处摩天轮的灯光闪烁着,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风景吗?
在大洋彼岸,他也常常这样,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前,左手插在口袋,右手端着清咖,透过实验室的透明玻璃窗,注视着夜空,一站就是一夜。那时候的他,习惯了香烟和咖啡,失眠多梦。新药试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他把自己锁在实验室中,脾气暴躁得很。他不敢开手机,不敢上网,甚至不敢去呼吸实验室外的新鲜空气。那时候的陆韶迟,懦弱且狼狈。
分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爱以陌。本以为是他在呵护着她,其实是自己在依赖她。知道他们两关系的人,都认为以陌高攀了他,只有他自己明白,陆韶迟其实是配不上安以陌的。他好强,从未有过失败,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失败。即便再愤怒,他也会让自己优雅微笑。
他讨厌自己的身份,那样优越的家世,那样显赫的背景,让他必须谦虚有礼,必须从容不迫。记得小时候,他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母亲被幼儿园老师喊了过去。在老师面前,母亲表现出了惯有的涵养,礼貌道歉,看着老师眼中赞叹的目光,他在心中冷笑。回到家,母亲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外面给她添乱。
从那之后,他就学会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