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疼,一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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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疼,一路爱-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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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说……”唐一路的声音弱了下去。
  “好,好,我发誓,”抵抗不了心里的负罪感,唐一霆挫败地闭上眼睛说,“我发誓,我向妈妈的在天之灵发誓,绝对不强迫白可和我在一起。不然就让我死于非命,不得善终。可以了吗!”他猛然睁开眼看向唐一路,却见他正缓缓地摇着头。
  “唐一霆,记住你的誓言。”说毕,唐一路笑着,陷入昏迷。
  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唐一霆竟忘记把他推醒。
  黑暗笼罩的下路上,远处闪着一束红光,越来越近。转眼间,那束红光变成了手术室门前的急救标示灯。
  唐一霆站在门前,仰起头,望着头顶的灯光。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说那是日光,他的心自始至终都像是置身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唐一路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知道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对于这个被自己亏欠了的弟弟,他不能让他死。
  “先生。”黎祥不放心地唤了他一声。
  唐一霆没有反应。
  “先生。”黎祥又叫了一声。
  唐一霆这才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间想起什么,他一把揪住黎祥的衣领说:“你为什么要开枪!”
  “他会伤害你。”黎祥平静地说。
  “那你也不能开枪,你会要他的命!”唐一霆激动地说着。然而在黎祥泰然镇定的目光下,他的愤怒显得毫无底气。他无法任着性子报复这位被他视为良师益友,也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长辈。
  颓然地松开手,他无力地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捂着脸痛苦地说:“黎叔,他小时候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和我是同胞的兄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先生,”黎祥把衣领拉正了说,“人和人的感情,要经过生活的磨练才会坚固。我对他也有亲情,但在生死关头,我首先想到的肯定还是你,因为你才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对我的亲情难道不会转移一些到他身上吗?”
  “不会。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辨别彼此是通过气味,而人类是通过心灵。我不认识他的心,因此绝无可能产生于你那样的父子亲情。”黎祥停下来,给了唐一路思考的时间,然后他说:“你明白了吗,一霆。”
  唐一霆的脑中,同时响起唐一路的声音,他说:“总要死一次你才会明白。现在,你明白了吧。”
  究竟要明白什么呢,明白他的命运是被自己一手推向失败?他总是要和他期望的一切擦肩而过?他就应该望着别人的幸福舔着自己的伤口?
  “明白、明白,你们总是要让我明白,可是我什么都不想明白!”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什么誓言,什么道理,我统统不管,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他要的东西,仅只是一个女人以及一颗脱离负罪感的心。
  “他不会死的。”唐一霆先是喃喃自语,接着看向黎祥,“不会死的,是吧。”
  黎祥不语,唐一霆也没有再问。
  手术室门前的灯直到天亮才熄灭,医生走出来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

  失心(二)

  朦胧中刚听到电话铃响,接着是男人说话的声音。白可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都是陌生的景象。掀开被子,光脚踩在木地板上,脚底真实的触感和一丝寒冷提醒她,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
  那么刚刚发生的事是梦吗?她抓了抓头发,走到窗边。
  窗外漆黑一片,只屋前不远处一点火光忽明忽灭。习惯性地去摸胸前的十字架,却只摸到自己的锁骨,她惊慌地低下头查看,发现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不见了。
  第一个想到的是热拉尔,她对着火光喊:“热拉尔,把十字架还给我。”
  火光落到地上,不一会儿门被推开,热拉尔走进来,把他特意从草地上找回来的十字架勾在手指上送到她眼前。
  “想要就说句好听的。”热拉尔笑着说。
  “你是好人。”白可说。
  “就这样?”热拉尔缩回手指。
  白可想想又说:“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一腿。”
  “什么?哈哈……”热拉尔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说,“全世界的人我干得过来么我。呵呵,真有你的。”
  他把十字架还给了她。
  刚睡了一整天,白可一点困意都没有,热拉尔经历了白天的事,心情有些复杂,本来就是睡眠有问题的人,这下更睡不着。他们弄了些东西吃,随意聊了几句。热拉尔提议带白可看日出。说着,就往山头去了。
  离日出还有些时候,他们坐在草地上静静等待。也许是因为睡足了,白可的心情很好,悠然地躺在地上看星星。
  “我好像来过这里。”她说。
  “来过这里,什么时候?”热拉尔问。
  “做梦的时候。还有一路,我们肩并肩坐着,静静地看日落。”
  “哦。”
  热拉尔敷衍地应了一声。他揪下一根草在手里看了看,脑中回想起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黎祥在电话里说,唐一路失血过多能抢救回来已经是奇迹,现在还在昏迷,醒不醒得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热拉尔很难想象要是唐一路死了,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怎么样,便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你,会不会是已经死了?”
  “不会,他不会死的。”白可说。
  “我是说如果,他要是真的死了呢?”
  “我不知道。”白可不安地坐起来。初认识唐一路时她还能说要是他死了她就回中国当尼姑,但是现在,她找不到答案。
  “白可,有时人生不需要太执着,反而会害了自己。”热拉尔像个兄长一样告诫道,“如果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可问:“你在说什么?”
  暗叹一声,热拉尔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要是告诉她真相,怕是又会多一条人命。再想想,白可、唐一路、唐一霆,这三个都是执着得让人头疼的家伙,既然白可和唐一路能够相爱,那么和唐一霆也是有机会的。唐一路现在随时都有见上帝的可能,要是他真死了,说不定对白可来说,唐一霆还算个慰藉。
  热拉尔向自己承认,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对白可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甚至还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说实在的,我真想试试被一个女人这么疯狂地爱着的感觉,”热拉尔说,“你让我体验一下吧,对我说句‘我爱你’,就一句,好不好?喂,不说就算了,干嘛拿种眼神看我。”
  他抱怨几句,失望地回过头看天。
  浅淡的光从山脚下透出,慢慢变红,直至金黄。充满希望的光辉再度降临在这片草原上,目力所及,都是露珠晶莹的闪亮。
  伸了个懒腰,热拉尔用脚尖戳了戳白可的手臂说:“走吧,你该出发了。”
  “去哪?”白可问。
  “去德州。”
  “德州?”惊喜得从地上跳起来,白可问:“你真的放我走?不是开玩笑?”
  “不是。”他边走边说。
  “也不会耍赖?”白可跟在他身后问。
  “谁耍赖了。”
  “你明明……”
  “好了好了,收拾好你的东西,快上路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屋前。白可兴冲冲地跑进屋子拿了件衣服就出来。
  “等等。”热拉尔拖住正往驾驶座爬的白可。
  “你又要反悔!”白可瞪着他。
  “等一下,就一下。”热拉尔白她一眼,随后从屋子里拿出一些吃的放进车里,又取了些钱硬塞给她。“拿着吧,算我向你赔罪了。”
  推辞了几次,见他坚持,她也就收下了。大力地拥抱了他一下,她发动汽车,朝他挥了挥手。
  看着蓝色的汽车在视线里逐渐远去,热拉尔脸上的笑容不再。这游戏虽然是他设计,却已经脱离了他的主宰。
  命运就像偏离轨道的飞机,看不到终点,又不知道要在哪里着陆。
  满心雀跃的人开着她的雷鸟经过来时的路,一架飞机从头顶上飞过,她抬头望天,学贝莉的样子大叫着挥手。
  开了一阵,她再度路过了那条橡树小径。这次她的心情一如从枝叶间透进的阳光那样明亮,林子里还有些未散的雾气,绿叶枝条从顶端的枝桠间垂下,好似童话里的仙境。
  按热拉尔说的,她经过一座叫圣菲的城市就看到了66号公路的路牌。沿着66号公路直走,开上一整天,就到德州了。打起精神,车里放着快节奏的音乐,她一口气从早晨开到傍晚。当看到红蓝白的州旗在边境的政府建筑上迎风飘扬时,她大声欢呼。她终于到了,到了这片有山有海有沙漠的美丽疆域——他们叫她“孤星之州”。
  一眼望去,前方的地势低且平坦,风中有牲畜栏里的味道。四周的建筑无不带着20世纪50年代残留下来的痕迹,她想她一定是到了传说中66号公路开始的地方,一个叫做阿马里洛的小城。
  夕阳低低地垂在屋檐上,她放慢车速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周围只有几间充满西部风情的酒馆,古旧的房屋分散地建在沙地上,之间隔着几株仙人掌,不远处堆放着一些装酒用的木箱,一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白可把车停下,目不转睛地望着。
  男人面对着夕阳一动不动,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风吹动他的衣角,夕阳沉在前方,她揉揉眼睛总觉得不真实,怀疑自己走进了露天的影院,呈现在面前的只是电影里一个定格的画面。
  一步步靠近,近到看清男人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牛仔外套。她走到他身边,他似太专注于欣赏落日景色,没有回头看她。
  “一路……”她伸出的手在距他肩头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下,千言万语不知从哪一句说起。
  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她默默在他身边坐下。他看夕阳,她看着看夕阳的他。
  许久,她听到他说:“太阳都要下山了。”
  “是啊。”她笑。
  “你怎么走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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