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上顶着个大包的萧一可见到腿上和手上的血,嘴唇都青了,刚才没注意,是假哭,现在注意到了,大眼睛中泪花滚滚,却是憋的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女孩子,有几个不怕流血的?
我个老爷们身上哪有手帕一类的东西?也来不及借,为了稳住萧一可的情绪,我故作淡定的用自己的袖口给她简单的擦净伤口周围的泥垢,又挑了袖子上最干净的一块地方轻轻的按住了她的伤口止血,“纪老师,医务室有酒精和纱布吗?”
纪老师尴尬道:“那个。。。学校没有医务室,酒精和纱布好像有,不过都放在朱校长的宿舍里了,可现在,朱校长不在啊。。。”
呃。。。
妖精一听,豆大的泪珠飞泻直下,声音颤的好似绵羊,“大叔,我会不会失血过多死掉啊。。。”
“呸!流两滴血就会死掉啊?胡说八道!我挤个豆豆也比你流血多。”
“可。。。人家从来没流过血,而且,我还有点晕血。。。”
晕血肯定是假的,怕血才是真的,没想到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精,其实胆子这么小,我脑中忽然出现了龌龊的一幕:妖精将来嫁了人,初夜的时候看到下边流血,同样问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捂着脑门昏了过去。。。那得多可笑啊?更可笑的是,我幻想的那个目睹这一幕的新郎,竟然是我自己。。。
“你不晕血,她才晕血。”我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姚婉儿,苦笑不已,小姑娘盯着萧一可的膝盖,两眼写满了恐惧不说,额头和鼻尖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苍白,双唇轻颤,明明是要递给我手帕,却悬着小手,话都没说出来。。。
好在伤口不是很深,血只是一时流的猛,按了小会之后基本就不流了,我用纯净水帮她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用手帕包扎好,本想扶她站起来,可一见她那副连膝盖都不敢弯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竟鬼使神差一般没说话,而是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纪老师,麻烦你和大娘说一声,等我有时间再来看她,”我无奈的对萧一可呶呶嘴,道:“现在我得带这丫头去医院,洗洗伤口,上点药。”
纪老师忙点点头。
苦儿不声不语的将鞋子套回萧一可的脚上,兀自有些惶然,我抱着萧一可,腾不出手来,就用脑门顶了顶她的脑门,笑道:“苦儿乖,哥哥过几天再来看你,今天来的急,忘了买礼物,改天给你买好吃的。”
苦儿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萧一可,我一怔,旋儿恍悟,对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的萧一可皱眉道:“臭丫头,发什么呆?还不跟苦儿说点什么?”
“嗯?”萧一可愕然回神,脸上泪痕犹在,却莫名其妙的破涕为笑,“苦儿,谢谢你!啊。。。不是,我是说,我没事,你别在意,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对,我是自找苦吃,自作自受,和你没关系的,小姐姐没怪你,小姐姐爱死你了~!”
不知所云。。。妖精玩命的搂紧我的脖子,害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忽然发现,这个公主抱是对是错,有点说不清楚了。。。
不过苦儿亦释怀了,被萧一可抚着头,她露出了小猫咪一般享受的表情。。。
“大叔,我会不会毁容啊?”
“脑门上起了个包而已,过两天就好了,还至于毁容?”
“我没说脑门,是膝盖!”
“你脸长在膝盖上了吗?”
“那要是缝几针也不好看吧?人家以后还怎么穿裙子啊?”
“那就穿裤子。。。”
“人家夏天都是穿裙子的,你剥夺了我人生一半的美丽!到时候你得对我负责!”
“去你的吧,你自己摔跟头,关我屁事?再说,你那点小伤口,最多用双氧水洗洗伤口,用酒精消消毒,然后贴块胶布而已,赶紧给我进去!”
“你抱我进去!”
“你嫌被人笑的不够是吧?不是有婉儿扶你呢吗?”
“切,小气!不过我把话前边哦,要是男医生我就不看了,想摸我,门都没有~!”
我气绝。。。
“你啰嗦不啰嗦啊?”
“好啦好啦,我们进去了,你别乱跑哦,等会你还得送我回家呢。”
萧一可总算是在姚婉儿的嬉笑中走进了诊室,姚婉儿的膝盖也有些擦伤,正好一并看看,估计得等上一会,看到候诊的人们皆偷笑不已,哥们老脸羞红,那妖精,也不知是存心的还是真害怕。。。虽说她不让我‘乱跑’,可我挨这哪坐得住啊?所以我还是溜了。
我的嗅觉很敏锐,因此对异味非常敏感,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有种头疼脑涨,甚至是无法呼吸的感觉,我不否认这和姚婉儿晕血是同一个道理——心理作用罢了,我很讨厌医院,所以即便我的腿受了枪伤,我也不愿呆在弥漫着这样味道的空间里,它会勾起我愧疚的回忆,以前楚缘住院的事情,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一想到这里,我就烦不胜烦,楚缘所以住院,与紫苑多少也是有些关系的,而现在,紫苑回来了。。。
小丫头和大丫头的关系该怎么调和,对我而言是个难题,而紫苑隐瞒的苦衷以及与三小姐之间的关系,也让我倍感头大。。。
我不会抽烟,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外面的便利店,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居然在对着烟柜发呆,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古人醉酒浇愁,现在的人不仅继承了那时的传统,还学会了吸烟解烦,可怜我,两样皆不精,所以注定要又愁又烦了。。。
“小姐,给我一包白沙。”
身边的声音让我一怔,颇有点耳熟啊,我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白色的裙裤,镶着金边的黑色高跟鞋,墨绿色的贵妇开衫印画上衣,衣着雍容华贵,可衣服的主人却是皮肤黝黑,双颊透着类似于高原红的粗糙颜色,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看到这人这打扮。。。我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去怀疑那句话的可信度,便险些叫出声来——这不是小舒老师她妈妈吗?!
我俩几乎是肩并着肩,她面带焦虑之色,颇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很着急似的,眼睛只是盯着店员,似乎并没有认出我来,我稍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哥们现在这身打扮,别说小舒老师她妈,就是我妈也未必能一眼认出来——我今天穿的可一点也不‘公子’,被林云安追的狼狈不堪,衣服也被苦儿弄的脏兮兮的,又抱着萧一可跑来跑去,累的腰杆都挺不直了,此时头发蓬乱,面热通红且满是汗腻,活脱脱一个农民工形象。。。
与昨天的刻意高雅相比,此时在形象上的落差堪称判若两人了,就冲现在这打扮也不能让舒妈认出来啊,否则岂不全穿帮了?!念及此,我慌忙转过身去,几乎能感觉到,因为动作太快了,引起了舒妈妈的注意,她似乎在打量我的背影,哥们心跳如急鼓,假装挑选着纯净水,好在只是片刻,便又听她用手指敲打玻璃桌面,以此催促店员了。
她不是说今天和舒爸爸一起,去找那个叫啥李嘎子的包工头了吗?难道就约在这附近?不过这个时间了,早应该吃过饭了才对吧?我有点疑惑,啥也没买就出了便利店,远远的跟在舒妈妈身后,当然,我并没有跟踪她的想法,虽然有好奇心的驱使,但我只是顺路回医院罢了,可当舒妈妈同样拐进医院的大门后,我心里一紧,忙又跟近了几步。
舒妈妈也来医院做什么?难道是舒奶奶身体不舒服?我知道舒妈是不抽烟的,既然她出来买烟,那定然是给舒爸买的,所以不太可能是舒爸爸有恙,如此一想,我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等电梯的人很多,舒妈妈似乎没耐性去等,一路小跑的去爬楼梯了,经常干活的人体力就是好,居然一步不歇的奔上了六楼,把我累的够呛,差点像狗一样把舌头吐出来缓解疲劳,但看到舒妈妈走进的诊区,我连那份心情都没有了——肿瘤内科。。。
候诊区人很多,舒妈寻到了舒爸,两人一起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吓了一跳,一转身,装作路人甲,继续朝楼上爬,待看到他们下到了五六楼的拐角,我才敢稍微靠近一些,从上而下的偷偷观察,偷听他们说话。
舒爸脸色阴郁,浓浓的眉毛栓做一团,不言不语的将手里似乎装着片子的大纸袋塞给舒妈,然后就靠在窗边,打开舒妈递给他的香烟,取出一支用力的吸着,吐着,吸完之后又点了一支,眼看着第二支烟也要吸完,才见舒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怎么说?”
这一句话好像点燃了火药桶,舒爸忽然暴怒的咆哮道:“还能怎么说?!他还能怎么说?!”
莫说舒妈,我都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舒爸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腼腆憨厚,没想到狰狞起来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对男女被骇的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舒妈一怔,旋儿不甘示弱的嚷道:“你冲我喊什么?!难道只有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吗?!”话未说完,眼圈已经红了。
我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觉顿时变的更清晰了。。。
舒爸看着妻子,无力的叹了口气,语调恢复如常,安慰舒妈道:“好了,我们就不要吵了,待会被妈看出来,她又要着急了。”
舒妈兀自有些不甘的嘟囔道:“又不是我想吵的。。。”
舒爸熟知妻子的性格,不以为然的苦笑两声,脸上的愁容和伤感却是更浓郁了,而他淡淡的说话于我听来,却如一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般,忽然间便感到手脚一阵冰凉,“和县城的大夫说的一样,肝癌晚期,最多还有三到六个月可活。。。我。。。我。。。”
舒爸说不下去了,他使劲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即便仰着脸,也无法阻止眼泪溢出眼眶,我呆了,虽然我昨天就看出舒奶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饭也没怎么吃,但只以为那是长途坐车的缘故,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