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悔教夫婿觅封侯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唐*王 维《送元二使安西》
楔子 悔教夫婿觅封侯
贵阳城郊有一个黔灵湖,湖畔有座黔灵山,黔灵山脚有一所庄院名叫諶家庄,庄主谌彦,曾在外作过知州,现告老还乡。老夫妻俩只有一子,名叫谌易之,京试中过进士,却因不愿贿赂权贵,被放任到甘州的山丹卫担任主簿。山丹卫在当时属九边之地,十分贫瘠、荒凉、清苦,到这些地方来作官实则也和流放差不了许多。何况主簿这官只不过是小小的正九品,一般说,凡中进士者,最孬也是个县令正七品才是,这明明是在作践他,可谌易之居然也去上任了。
现在家中除却谌彦老夫妻俩外,还有一个儿媳妇名叫黄紫琼。说到这个儿媳妇黄紫琼,其实还没有和他们的儿子谌易之成婚。
黄紫琼本是四川内江人氏,乃父与谌 彦曾系同僚,相交莫逆。在任上黄父允将女儿紫琼许配给谌 彦之子谌 易之为妻,遂成儿女亲家。后紫琼父母病故,孤苦无依,谌 彦乃将紫琼从四川内江接来贵阳府自己家中,但此时 谌易之已赴山丹卫任上。故尔名为 谌易之之妻,实则却未完婚。
这位黄紫琼小姐,年方十八岁,长得十分美貌,知书识礼,琴棋诗书画,无不精通,且又有一身超群的武功。她来到 谌家庄后,,虽说没有和 谌易之完婚,但对 谌彦夫妇,却也极尽孝道,晨昏叩省,礼数周到。老夫妇俩对她也如同亲生女儿一样。所以这里使黄紫琼到是没有陌生的不习惯之感。
她的贴身丫环小兰,是从内江家里带来的,从小就侍候她,所以她与小兰,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当然,也有令紫琼芳心深处感到忐忑不安,那就是她的夫婿 谌易之。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他长得到底是怎生模样,长得是俊还是丑?人品如何?她可一点也不知晓。她心中说不出这婚事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毕竟是个幼读圣贤书的孝女,父母之命,不好违抗,也许心有一种怅然加茫然的感觉,只能默然受之来对侍事情的发展。父母故世,谌家二老派人把她接来贵阳府,她才知道她这位未曾见过面的夫婿未在家,而是远赴数千里外的甘州九边之地山丹卫去当一个芝麻小官。她仍然未能见到这个丈夫是什么模样。她也说不出是庆幸,或是哀愁。谌彦夫妇视她如掌上明珠,这多少给她一些藉慰。虽说未行成婚大礼,毕竟是来到谌家了,她只能以谌家之媳以自持。
在谌家庄,上上下下,都喊她少夫人,只有小兰对她的称呼未变,仍然喊她小姐,可是在声声“少夫人”中,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已是有夫之妇了。可是实际上那是名义上的有夫,她可仍是闺中独处。但是她此时也多少体味到“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意味来。
如果说,谌易之没有去千里外的甘州山丹卫作那小官,她来到谌家,和谌易之完了婚,合了卺,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谌家少夫人,也许她便会守着丈夫,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在平淡中安度此生。谁知造化弄人,偏偏平白地生出许多事端来,搅乱了这本当平静、平淡的平凡生活。 。 想看书来
第一回 巾帼单骑走山丹
黄紫琼来到谌家庄已将近一年了,可是那远在甘州山丹卫的来婚夫婿谌易之,竟然没有片言只字的家书寄回来。
据谌彦夫妇说,他们的儿子谌易之,在山丹卫已近三年,过去每三、五个月,总令托人捎回一封书信来,最多也没有超过半年。二老接紫琼到贵阳,也曾将此事托人捎去书信告知,同时还嘱咐他,如果可能,应当争取告假还乡定婚。可是这书信一去便无回音,如石沉大海。这一来到叫谌彦老夫妻俩十分躭心起来,他们的儿子谌易之在山丹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老夫人想儿子都大病了一场,所幸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总算好了起来,其中紫琼的守护、安慰使老人康复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日在堂前,老夫妻二人闲话,又谈起音信杳然的儿子,恰好紫琼也在座。
“易之这孩子在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个信来,可真真要把人给急死了。他在那边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卢氏老夫人说。
谌彦:“是呀,这么久没一点消息,确是叫人躭心,但愿他在那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这娃娃也太犟了,当时我就不主张他去山丹卫,一个进士,吏部外放,起码也该是个县令,正七品嘛,可也不知是朝中何人作怪,让一个进士到那九边不毛之地的山丹卫去当个正九品的主簿。可他偏偏不听,去了。离家几千里,这一路全都是险山恶水,十分不便,通个音信也难。唉!”
卢氏老夫人:“阿弥陀佛!但愿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儿子平安才好。”
谌彦又叹了一口气道:“按理,我应该去一趟山丹,看看他到底因何故这么久都没信回家,可是这一路几千里不说,且又是险山恶水,一路也很不平静,就躭心走不到山丹,我这把年纪,这把老骨头就撂到半道上了!唉,我一时也想引出妥当的办法来。”
这时紫琼说话了:“伯父、伯母,这事我看就由我跑一趟山丹,看看易之在那里情况怎么样吧。”
谌彦一听,忙摇手道:“不行,不行,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去呢!妳不知这一路有多么艰险。我可不会让妳去冒这个险。”
卢氏老夫人道:“是呀,妳一个年轻女子,哪能走几千里路呢。听说眼下这一路上很不平静,妳去我们怎么能放心。”
紫琼道:“二老放心,我这去自信会没事的。在路上妇女远行固然有所不便,我可以女扮男装哇。再说,我还会武功,路上碰上几个毛贼,那还唬不到我。我可以让小兰陪我一起去,小兰也会武功。我相信我们在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伯父、伯母就同意我去吧。到了那里,我立即写信告知二老那里的情况,必要时我会护送易之回来。你们两位大可放心。”
在紫琼再三坚持的请求下,谌彦夫妇终于答应让紫琼带着小兰去山丹卫,看看谌易之在那里的情况。
“那妳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谌彦问道。
紫琼:“侄女这就下去收拾准备一下,设若没有记错的话,明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出行。我和小兰便可起程。”
谌彦:“是否让谌诚陪你们一路前去,路上也有个照顾。”
紫琼道:“不用了,诚伯还是留在庄上吧,庄上少不了他。我和小兰这一路会照顾好自己的。”
谌彦:“那好吧,一切就依你吧。”
“如此侄女向伯父、伯母告退,下去收拾准备一下。”
“嗯,去吧。多带一些银两,以便路上和到了山丹后不时之需。”
紫琼退后回到自己房中。
“小姐真的拿定主意要去山丹呀?”小兰问道。
“妳难道还认为我是说着耍的?”紫琼反问道。
“不,不。婢子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小姐不值亲自迢迢万里跑山丹。”
“为什么”紫琼问。
“小姐,妳想吧,从贵阳府到山丹卫,两地相距数千里,且这一路上,不是丛山峻岭,便是恶水险滩,路多难走哇。这一路之上的奔波之苦,非常人可能承受的;再说,这一路上山贼盗匪出没,难计其数,危机重重,真个是行路难哪!”
“妳害怕啦?”
“我害怕!”小兰道:“小姐都不怕,我小兰还会害怕!不过,我还有小姐不值去山丹的理由。”
“什么理由?”
“这……!?”
“说。”
“好吧,我说了妳可别生气。”
“行啦,我不生气。你说。”
“我认为我们这位未来的姑爷,小姐从未见过。他到底长得怎生模样,是俊?还是丑?现在都不知道。再说他的人品如何?也不晓得。是不是配得上我们小姐,还不知道呢。再说小姐和他,从未見过面,他的心性如何,也不了解,双方没有一点感情,设若你们双方性格迥异合不来,那岂不是断送了小姐你一生的幸福,造成小姐你一生的痛苦。所以小姐冒着这千辛万苦、步步凶险去山丹,值得吗?”
紫琼黙然有顷,方才说道:“也许妳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但是这次山丹之行我决心已定,不管途中会发生什么事,会碰上什么艰险,我都非去不可。”
“为什么?”
紫琼道:“正因为谌易之这位我未来的夫婚我没见过,这次我就是想去见见他,了解一下他的人品心性。小兰,妳知道,我幼读圣贤书,父命不可违,只要这个谌易之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不会去计较他是俊是丑,我都会嫁给他。再说,这近一年来,二老对我的情,我也得报,他们思子心切,老夫人已然大病一场,我不去,这里有谁能去,难不成让两位老人因思念儿子郁郁而终吗?!不管此次去得到的消息是喜是忧,我都得带给他们,以解开心结。所以我是非去不可。如果妳觉得此行艰险,也可以留在庄上不去,我不会强要妳与我同行的。”
“小姐!妳看妳。我可并没有说不去呀!”小兰叫了起来。
“那好吧,我们便动手准备吧。”
第二天,紫琼、小兰主仆二人,换上男装,紫琼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游学书生模样,小兰则装成一个随侍书僮,拜别谌彦夫妇,便起程。谌彦夫妇和总管谌诚,把二人送到庄前,一再叮咛二人在路上多加小心,祝福二人一路平安。出得庄门,家丁牵来两匹马,马鞍旁行囊中装着二人的换洗衣物及银两。两人翻身上马,向送行的几人一抱拳,然后调转马头,策马向北而去。
在由贵阳府往北,经遵义府,沿赤水卫入四川的官道上,两人两骑向北驰去,前面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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