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就被人叫了回去。
白暇走后的第七日,时越穿着红袍站在王宫最高的楼上,这里能望见整个长洹。
七日之后,我大婚。
你没来……
***
不晓得有多少天过去,时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喝了一口酒像以往一样往紧闭的木门上瞧。
这一次却只瞧见一堵墙,他愣了神吗,忙伸手去摸,用拳头捶打。
那墙坚不可摧一样,这墙上哪里有门。
他跌倒在地,在她走之后第一次把头狠狠的埋进了衣袖里。
他欠她的,用他长生不老的时间来偿还。
***
十三州是晴天,寻念跑到院子里晒晒自己,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衣服上还沾着长洹雨水的湿气,她就在院子里拍拍左胳膊又拍拍右胳膊,拍得不亦乐乎。
门外传来敲门声,宁祎喊了一声来了,踮着脚就跑去开门了,寻念也跟在后面去看来人。
一个少年站在门外,兴许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了门,看着门里站着的寻念和宁祎,有点微微的惊诧。
随后眼睛看着宁祎问道,“你就是九思?”
寻念笑了一声,眼睛是有多不好,才能把宁祎认成九思。
少年瞧着寻念笑了,也知晓怕是自己认错人了,解释道,“我和九先生没见过面,只是书信来往过几次。”
“没事,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宁祎不要脸的说道,话刚说完就被寻念打了一拳在胳膊上。
“九先生在吗?我和他说好了。”
这少年一口一个九先生,寻念觉得有点好笑但也勉强咽了下去,想着晾他在外面也实在不好,就引了人进来,“他在屋里等你,你进去就行了。”
“谢了。”少年对寻念点了点头,往寻念指的方向走去了。
寻念抱着胳膊看着少年的背影,她歪了歪头。
匆忙从长洹跑到十三州,是九思突然提出来了,他模模糊糊的提了一句,有人在十三州正寻他,而且这一次说不定能找到交颈血。
寻念刚好也不想在长洹待了,管他有没有交颈血,先走了再说。宁祎的这个房子买的不错,到哪儿都能用,幸亏宁祎这个大妖精法力高强,想让这房子的门朝向哪儿就能朝向哪儿。
昨日是长洹,今日就可能是十三州,变戏法一样。
九思所说的,寻他的人,怕就是这个少年吧。这少年模样生得不错,全身上下除了头上得绾头发的簪子有点奇怪之外,没什么特殊之处。
少年进了屋,九思的眼神和屋外的寻念对上了一瞬间,他立刻转开了视线,然后张了张嘴,又伸了伸手,寻念也不晓得九思说了什么。
但很快少年就把门合上了,寻念嘟囔了几句,这九思方才是在催促少年关门呢!
“小气,我又听见什么,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谁要听啊。”
嘟囔了几句之后,寻念默默的好奇,“也不晓得他找九思有什么事儿。”
“偷听不就知道了,笨!”宁祎鬼鬼祟祟的说道,边说边蹑手蹑脚的往九思房间门口凑。
寻念翻了个白眼,“和你做坏事,一定没好下场,你自己玩吧。”
“吓谁呢?”他变往前走边扭头看了寻念一眼。
宁祎毫不在意,鄙视寻念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刚把头扭回来,迎面就飞来一个茶壶。
左右一躲,好歹用脚尖高难度的接住了茶壶,这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听见里面九思幽幽的说了一句,“给客人热壶茶。”
宁祎遂跑去热茶去了,寻念又暗暗的送了宁祎一个白眼。宁祎一走,耳根都清净了,连眼前的景色都美好起来了。
过了好久,久到寻念都快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传来两个人的互相道别声还有脚步声。
“在下会尽力一试。”九思轻飘飘的许了一句。
反正寻念是没瞧出九思有几分真心来,若是她,定是不会信一个满脸黑条的人说的这样轻飘飘的话。
“好。”那少年看着还挺高兴,应了一声就被九思送着出门去了。
再等九思回来的时候,寻念敲了敲桌子。
“他找你做什么?”寻念一副大爷相,睨了九思一眼。
九思含笑答道,“杀人。”
***
次日,寻念和宁祎就被九思扫出门了。一个穿着红裙子另一个穿着白衫,两个人在十三州的街头闲逛,瞧着哪家的店面好看就要进去花点银子。
两个人买的东西挂了一身,寻念手上的镯子就有三个,宁祎非要往她手上套的。
现在她走起路来,手腕很沉,而且镯子碰在一起还会发出响声,寻念一脸的嫌弃。宁祎怀里揣点钱就不知道怎么美好了,好好的路,被他走得弯弯曲曲的,一会儿往左边看看一会儿往右边看看。
寻念忍了他一会儿,后来忍不住就把他拽着腰带拽了回来,低声说,“这儿不错,你看看怎么样?”
这一拽,宁祎终于想起今儿出来是要干些什么,瞧了寻念所指的空地一眼,两个人递了眼神,然后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宁祎一个飞身,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直接在空地处站稳了身子,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摆了个造型。
好丑的造型,寻念一脸嫌弃道,但出奇的效果不错,宁祎这一闹,人群立马围了上来,她好半天才挤了进去,拿了个草帽站在宁祎的身边,吆喝。
无非是江湖卖艺的那一套词,寻念不过心都能背得出来。
围着的人群大多是瞧个热闹,少有人往草帽里扔钱,宁祎在里面耍的不亦乐乎。
“你们想不想瞧瞧,飞天啊。嗖,一下人就不见了,然后再嗖一下,出现。”寻念心生一计,连商量都不跟宁祎商量,其实她也想顺便坑一坑宁祎,来算上次的帐。
宁祎拿着剑比比划划听见这话就傻了,脸上的笑容一滞,“别乱说话,什么飞天啊。”
寻念抱着胳膊看好戏,宁祎磕巴了一下,“飞,飞天我不会,我倒是会飞剑。”
说罢,他手中的剑便飞了出去,绕着人群围成的圆圈飞了一周。人群大呼小叫的往后退了半步,但瞧着新奇也舍不得走,宁祎挑了挑眉,得意道,“怎么样!”
许是这剑和他气场不和,立马给他丢了脸,一动不动的从半空掉了下来躺在了地上不动了,宁祎脸色一边,急忙嘴里念念有词,“动动动!”
地上的剑没动,腰间的剑鞘一股脑飞了出去,剑身瞬间埋进了剑鞘里,半天没个动静。
“失误,失误!”围观的一哄而散,宁祎连忙想拉几个留下,但哪里拉得住。
“你等一下,留步。”
不知心恨谁(二)
方才还凑过来看的人们,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最后喊留步的那一众人。一瞧就知道,这些人来头怕是不小。一个个的黑袍加长靴,腰间是佩剑,一只手像插腰的姿势一样,弯曲胳膊手握着剑。
谁若是惹急了他们,他们刀光剑影,速来一刀。前头的一个人是个女子,黑发高高的束起,面上的表情冷冷的,说话的声音也是。
“两位能否跟我们走一趟?”这话像是用冰水浇了一遍,在这晴天里让人不由得发颤。
女子的眼睛一直打量着宁祎和寻念两人,宁祎像是没瞧见他们一样,先是拉着那些想要走的人,后来变成蹲在地上抚摸他那宝贝的佩剑。
“两位能……”女子强忍着想再重复一遍。
寻念数完了草帽里的铜板,满意的揣到自己的腰间,打断女子,“好了,别说了,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可是,我就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寻念比出了一个手指头,在女子的眼前晃了晃,女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寻念扁了扁嘴,觉得没劲儿,随即转身笑着问道,“你说跟着走就要跟着走?”
女子没说话,寻念把草帽反手扣在了头上,拍了拍手拉着宁祎就要走,女子的剑柄抵上了寻念的腰间。
“我们就是个卖艺的,”寻念背对着女子求饶道,“赚点小钱。”
“走吧。”女子把剑柄又往前松了松,寻念立马松了口,“好好好,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
要说起这十三州来,就不能不提顾家。顾家在这十三州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往上数三代都是高官,现在这年过六十的顾老还日日跑到朝堂之上呢。
但十三州的大户人家少说也有几十户,为何偏偏要提一提这顾家呢,无非是因为顾楚。顾老膝下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儿子,顾楚是排老三,是个女儿,顾老疼她疼得不像话。
顾老一心想着把女儿教好,日后给寻个好夫家,过好这一生便知足了。谁知这顾楚比两个哥哥还让人操心,偏喜欢舞刀弄枪。女孩家家舞刀弄枪,顾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命人掰断了她的木剑,让她坐在桌子前写字,结果她鼓着嘴,毛笔塞进砚台,用力过猛,砚台翻了,砸到了她的额角,至今还留着一块疤痕。
在那之后,顾老仍没放弃,请了十三州好几十个教书先生一个接着一个得给顾楚上课。时间匆匆过去,顾楚大字不识半个,好几个教书先生气得头发都白了,钱都不肯要只要别再让他们来就教顾楚就行。
全家上下都一起摇头,这顾楚怕是这辈子都拿不起笔了,像什么样子。
那一阵子,顾楚成了十三州人们茶余饭后的趣谈。顾家出了个大字不识的小姐,顾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