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纪刚跟着,等你们彻底安顿下来再说,我在这里有管家和家丁仆妇,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水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对小蓝说:“你去唤纪刚他们四个都过来,我有点话要交待!”
看着四个英气勃勃的护卫,若水有些感慨,如果不是他们,很难想象山高水远,她和孩子一路会遇到什么意外?那个纪公子待她如此上心,果真是看着奉直的面子上吗?可是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起来素未谋面的纪公子为何如此厚待她?
“纪刚,纪公子有无再与你们联络?”
纪刚看着若水捉摸不定的眼神,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就如实回答:“秉主子,自从那次纪公子送来急信让我们快逃,并吩咐不要与他主动联络,我就再没和他联络过。”
若水认真地说:“那就好!有些话我今日不得不说了。纪公子把你们送与我,你们就是我的私奴,无论你们哪一个,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得私下与纪公子联络,不得透露我们的行踪,切记你们与纪家再无半点关系,一定要忠于我,纪公子对我的好处,我和公子以后自会找机会好好谢他。从今日起,为了不给大家带来麻烦,你们都要改姓,纪刚已平了奴籍,你若有本姓就恢复本姓,若没有就该姓云,其他人分别就成为云强、云猛、云烈,别人若问起你们的来历,就说是云府旧奴,被老爷指给了我,千万不可透露真实来历,以免给纪公子和我带来麻烦!”
几个人慌忙跪下表示一定忠心耿耿,若水令小蓝小绿一起跪下,正色道:“你们一路跟着我来,也吃了不少苦,我是个什么样的主子想必你们心里也有数,我虽然没有能力保你们荣华富贵,但是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对我,我会想像对亲人一样对待你们,凡事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们打算!”
看着他们一再发誓表示忠心耿耿,若水这才放心地令他们下去整理行李,又叫过纪刚与虹儿,郑重其事地交代:“记住,你们就是我的妹妹和妹夫,我的亲人,老爷和太太也是你们的长辈。我这次回京纪刚,不,是云刚,不必再跟着去了,你们留住在这里看好宅子、经营好绸缎庄,最重要的是时时上山看顾太太,还有留意蜀郡城中云宅的动静,如果有老爷和姑奶奶一家的消息,立即告诉我,以后这边的事情就全靠你们!说不定京中呆不下去,我还要回来投靠你们!”
云刚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和几张银票递给若水:“这是我接手绸缎庄的事务后,管事的交给我的账本和这几年的收益,请小姐过目!”
若水接过银票,账本仍然塞到云刚手里:“银票我就收下了,到京城后我们暂时不打算回侯府,有的是用银子的地方,账本我就不看了,全凭你们做主。记着照顾好太太和老爷,生活上不要亏待自己,不行就再买几个奴才,虹儿以后就是这里的当家少奶奶,得几个贴身丫头服侍,一个也得几个小厮相聚,绸缎庄经营好了,我们不缺银子。”
云刚和虹儿连连点头,发誓一定不负小姐重托。若水想起明天要上山见母亲,神色一黯,她费劲了口舌,却仍是无法说服母亲还俗,每日布衣素食,忠心侍佛,不肯问凡俗半点事情,明天上山,该送给母亲什么?
田玉莲看透了她的心思,连忙安慰:“明天我们带几个小主子上三,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定是十分欣慰的,至于送太太的礼物,俗气贵重的她一定不肯收,要我说就把小姐和小主子的头发各剪下一摞装在锦囊里缝好,给太太做个念想,也好说时时为你们祈福,这礼物太太一定喜欢。
还有那天我在玉石店里看到一串经年已久的楠木佛珠,摩挲得光滑圆润,还有经久香火的气味,不如买下来送给太太,再亲手做几双僧尼穿的布鞋捎来,既全了太太的佛心,又全了小姐的孝心,不会淡了母女亲情。”
若水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答应:“就按奶娘说的办,这里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我才能心无牵挂的回京。我们赶快收拾行礼,一路上不要声张,悄悄地回了京,直接回适意居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第五卷 意阑珊 二百四六、隐居
这次回京,不像上一次急急的逃命,怕孩子们受不了旅途劳顿,就昼行夜栖,又怕奉直或是纪公子派人来蜀郡寻找若水的行踪,就尽量素衣简服扮民妇,乘坐普通的马车,云强三人也做普通人家的男子装束,处处不显山露水,
路过蜀郡城的时候,若水还是忍不住派云强前去云宅打探消息,可结果还是一样,云老爷还是沓无音讯,云宅还是奉直当初买的那对夫妇在看守,他们倒也忠心耿耿,因为奉直留下的银两充裕,他们又在池塘里养鱼,园里种些菜,生计倒不成问题,若水又怕自己若出面,被奉直得知音讯,伤感了一阵还是仍旧踏上回京的路途。
终于快到京城,田玉莲担心适意居因为上次安靖侯府被抄家的事情受到牵连而出什么意外,就派人云强前去打探,结果却是适意居一切依旧,李管事曾经交待管家夫妇,如果她们回来就好好服侍,为防走漏消息,不必派人告诉他了。
田玉莲这才放下心来,一行人从京城边上绕过直奔适意居。
果然一切依旧,仍是那对管家夫妇和家丁仆妇,一切物什摆设都是她们走时的样子,管家因为云强提前通传,早已收拾好房屋床帐,燃起熏香熏走霉气,准备好热汤热饭。
自从奉直离开以后,她们似乎都处于奔波逃命中,可怜几个孩子也跟着鞍马劳顿,如今主仆一行总算又安顿下来。已经两岁多的小翼儿还记得这个地方,看着门前的河兴奋的不得了,容儿已经一岁多了,每日得到若水的细心照顾,再有哥哥和小妹妹陪伴,很快就适应了新生活,已经过了半岁的小展颜也越来越可爱了,她冲淡了若水失去第一个女儿的痛苦和惋惜,成了大家的最爱。
刚刚安定下来,若水就派忠心能干不比云刚差的云强去打探侯府的消息。天刚擦黑,他就回来了。
看到若水正着急地等着他的消息,赶紧就报:“宣宗皇帝刚刚继位就放了于家的主奴,归还了全部家产,于家官爵俸禄依旧,还赏了大量的钱物压惊,还有就是安靖侯死了!”
若水愣住了:“不是早就放了吗?他还会死?于家那么多妇孺都好好的,他一向强健,又怎会死?”
“奴才听说侯府的主子被就地圈紧期间,太后下令彻查二公子奉直投靠敌国一事,并严令不许加害于家人,但当时的承宗皇帝与侯府有积怨,又不敢明着违背太后的意思,就暗中下令不许给云家人供应茶饭,云刚回来后,他们又换了守卫,于家人再也得不到半点茶饭,快就成为饿殍,安靖侯为了扩大事态,引起太后和百官的注意,救出于家大小主子,就自个扑到守卫的戟上死了,不过也确实救了于家人,也算死有所值了。”
若水想起和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安靖侯,白面修身,神情忧郁,儒雅中带着威严,以前都不敢正视他,谁知就这么死了?
她沉默了半晌,不管怎么说总是奉直的亲生父亲,几个孩子的祖父,以前对奉直怨言极深,没想到在全家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死为亲人赢得了生机。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问:“有没有于家二公子的消息?”
“于家二公子尚未回府,听说尚在归途,可能也快回来了。奴才还听说这次于家二公子立下大功了。纷纷传说先皇死前,怕卢贵妃和瑞王矫诏中名单,暗中联络了一些与凌家是死对头的重臣助他夺位,这才得以顺利继位。”
若水听完无语,还是按照她的猜测来了,奉直果真早已投靠宣宗皇帝,成了他心腹,也正是一位内替他做事,为了不引起瑞王和凌相的怀疑,才假托失踪这么长时间的,他果真是立下大功了,以后定会少不了高官厚禄吧,到那时,他是不是再次身不由己地娶一房出身高贵、妙龄美貌世家小姐为妻?
若水苦笑着摇摇头,挥手让云强下去,云强看着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小姐,奴才还听到凌府的消息。说是凌家大小主子已经全部下了诏狱,正等待处置,所有家奴于明天官卖。”
若水轻轻一笑,曾经风光无限的凌意可如今也在诏狱吧,公子真的就忍心她被斩弃于市?正待让云强下去,忽又想起什么,赶紧喊住他。
“你说凌家的奴才明天官卖?我托你一件事,你再辛苦一趟,多带些银子,明天去得早早的,替我打听一个叫书香的丫头,把她和父母家人一并买下,然后不要声张,悄悄带回来,注意不要被人发现行踪。”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若水担心去得晚了书香被人买走,不到卯时就令云强带着银两出发了。
整整一天望眼欲穿,直到晚饭前,云强才带着一辆马车回来了。马车停在大门口,车上下来两男两女四个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脏乱、惊慌不安地看着禁闭的大门,云强翻身下马,带他们进去。
来到正堂前,四个人赶紧跪下,得了命令后,其中一个年轻女子抬头望着优雅地坐在面前的若水,惊喜交加,又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涕泪直流,赶紧使劲磕头:“谢姨娘救下我全家,免得骨肉争离,爹娘年迈,弟弟年幼,我最怕被分开卖于别家。多谢姨娘出手相救,让我们一家不分开,书香万死不足为报,以后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姨娘,一生一世做姨娘的奴婢!”
若水不顾她身上脏乱,亲手扶起来,赶紧安慰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凌府的事情,以前听妹妹说父母亲人都在凌府为奴,我不忍心妹妹和亲人分开。你我姐妹一场,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努力,你先别急着太高兴,我晚上有千金不换的宝贝让妹妹看,到时再慢慢哭吧!”
这时丫头来报说热水热饭和新衣都已备好,若水这才令人赶紧带他们下去洗浴更衣用饭,有什么话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