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转过身去,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一股难言的忧伤涌上心头。
杜一娘在她的耳边轻叹道:“小姐,你要明白,这是没有结果的……”
明月眼中的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三人沿山路而去,远远的迎面走来一条人影,原来是一位挑柴的樵夫。洪熙官上前问道:“这位大叔,请问你知道‘九命神医’在何处?”
那樵夫冷眼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说那个姓朱的死老头麽?这人脑子里有毛病啊,整日掘人坟墓,竟然连义庄的尸体也偷,然後将它们的肚腹剖开,肝脑心肝遍地都是。哼,这样的人,你们找他做什麽?不要命了麽?”
洪熙官急道:“你快告诉在下,他在什麽地方?”
那椎夫回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丘,说道:“过了这座山,可见到一条河,那死老头就在河边钓鱼,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三人谢过樵夫,依照他所指的方向寻去。
片刻之後,果然见到一条小河,河水潺缓。一个灰袍老人正坐在河边的一块青石上垂钓。
洪熙官走上前去,朗声道:“这位老人家请了,敢问阁下可是‘九命神医’前辈?”
声音响过,灰袍老人仍是怔怔的望著河面,默然不语。
洪熙官等了侯了半晌,又忍不住叫道:“前辈……”
那灰袍老人蓦的冷哼一声,喝道:“蠢材,老夫的雅情全被破坏了!”右手倏的抬起,钓线立时脱水面而出,迎风一阵锐啸,忽的向洪熙官的双眼射至,来势之快,教人不胜防范。
洪熙官身子往後一仰,钓线呼啸著自他的鼻尖擦过,又倏的回抽,缠向他的脖子。洪熙官心中一震,身形贴著地面翻腾起来,竟在间不容发之间,避过了灰袍老者的第二招。
灰袍老者两击未中,右臂一招,那钓线又回到他的手中,颔道道:“好,果然身手不凡!”他神态悠闲,仿佛方才并未曾出手一般。忽的自石上站起,伸了一个懒腰,淡淡说道:“老夫正是朱厚非,你们跟我来吧!”衣袂飘飘,往“药庐”方向而去。
洪熙官等人紧随其後,又回到了“药庐”。
“九命神医”朱厚非进屋坐下,举目望了三人一眼,淡淡道:“这位娘子虽身负重伤,但已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自会痊愈。你们要老夫瞧的自然是这个姑娘了?”
洪熙官面露惊异之色,说道:“正是。”
朱厚非的目光落在明月的脸上,凝视了片刻,说道:“这位姑娘,请过来!”
明月应声走上前去,在朱厚非的对面落坐。她神态从容,举止大方,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般,丝毫没有窘迫之感。
朱厚非脸色微是一愕,似乎对明月落落大方的气度所感,缓缓的伸出手来,搭上她的“寸、关、尺”,双眉渐渐蹙在一起,久久沈呤不语。过了半晌,才将手指自明月腕部缩回,顺势自座上站起,在屋中往返踱了几步,沈声道:“你们必已知道这位姑娘的病情,非药石所能成事,并且病入膏亡,命不久矣,实是辣手之极。”
杜一娘急迈上前一步,恭声道:“尚全仗神医得施妙手,救我家小姐一命,事成之後,我家主人必有厚报!”
朱厚非蓦的大笑道:“你们既找上门来,自是知道老夫的规矩!”
杜一娘脸色一变,沈声道:“九命换一。”
朱厚非冷然道:“不错,九命换一。你们若要老夫出手为这位姑娘治病,就须得答应替老夫杀九个人!”
明月霍的自座上站起,摇头道:“以九人之数换明月一己之命,明月绝不会答应你,一娘,我们走罢!”
杜一娘叫道:“小姐……”急忙将她拦住,转向朱厚非,涩声道:“不知神医欲让我们替你杀什麽人?”
朱厚非面色一沈,森然道:“旗人。只要阁下答应为老夫取九条八旗子弟之性命,老夫立时动手为这位姑娘治病。”
明月面色苍白,叹道:“当今天下,满汉一家,神医缘何还如此愤恨旗人?小女子这条性命,不要也罢,洪大哥,一娘,我们走!”
洪熙官蓦的大喝道:“且慢!”
朱厚非愕然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愿老夫为她效劳,阁下还有什麽话可说?”
洪熙官大笑道:“神医可知我洪熙官之名乎?”
朱厚非点了点头,说道:“少林俗家弟子第一高手,老夫久仰了!”
洪熙官昂首道:“这些年来,洪某屡次与清庭为敌,死在洪某枪下的八旗子弟、清庭鹰犬不知凡几,区区九个旗人之命,何足挂齿?神医前辈,请你即刻为明月姑娘治病,洪某自当飞骑前赴京师,为前辈凑足九人之数。”
明月神情顿时大变,颤声道:“不要……”一语未落,忽然“风府**”上一麻,立时知觉尽失,倒入杜一娘的怀中。
杜一娘紧紧扶住明月,轻声叹道:“小姐,你不要怪我!”
朱厚非怪笑道:“好,好极,两位果然是识时务之人。其实,这位姑娘颅内的痞块虽非药石能及,但在西洋医学之中,有一种神奇的医术,可将一个人的大脑剖开,取出里面的痞块,然後将其缝合,十数日之间,顽疾自可痊愈。老夫精研歧黄之技多年,对此道颇有心得,你们将这位姑娘扶进里屋来!”
洪熙官与杜一娘心中骇然,不禁面面相觑,皆不知这一进里屋去对於明月姑娘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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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明月仰卧在一张长条桌上。。26dd
由於被杜一娘封住了**道,至今未曾醒来,但她的眉梢微蹙,带著一抹淡淡的忧郁,似乎在昏睡之中,仍在挣扎和抗拒著。
洪熙官转过身去,怔怔的望著窗外,心中跌宕起伏,竟是难以平静。
这时候,“九命神医”朱厚非自门外走进,手中持著数柄小刀,刀锋锐利,光亮似雪,寒意逼人。
杜一娘面露紧张之色,机警的问道:“神医,你要做什麽?”
朱厚非怪眼一瞪,冷冷道:“你们来求老夫做什麽?要救你家小姐的小命,就赶快让开!”
杜一娘目光投向旁边的洪熙官,後者点了点头,表示信任朱厚非的医术,才不情愿的让在一旁,轻声叹道:“你知道吗?一娘这一条命是小姐所救,也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不能死!”
洪熙官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明月姑娘绝不象夭折之人,杜夫人,你可放心了!”
杜一娘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问道:“洪大侠,你为什麽要帮我家小姐?”
洪熙官心中一震,心神顿时大乱,避开杜一娘锐利的目光,叹道,“洪某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家小姐很柔弱,天性就需要人保护……”
杜一娘摇摇头,说道:“一娘知道,你一定在说谎,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小姐?”
洪熙官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竟有一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思绪混乱之极。这两年来,自娇妻严咏春逝世之後,自己浪迹江湖,孑然一身,从未想过这一节。杜一娘忽然提起此言,心中更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杜一娘向前踱了两步,又幽幽道:“这人世间的情感,很多是没有结果的,有时候,你付出了,不一定会得到回报。所谓‘天意弄人’,有缘份,不一定是好事!”她长叹一声,望向窗外的远山,似乎言犹未尽。
洪熙官心中隐隐觉查出不妥,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朱厚非的声音忽自身後传来:“咦,这似是宫中之物?”
二人心中一震,回头望去,但见朱厚非手持一支金钗,脸上露出惊疑之色,抬起头来,又厉声问道:“你们倒底是什麽人?这东西从何得来?”洪熙官顿时认出,那支金钗正是取自明月的发髻上面。
杜一娘脸色一变,呐呐道:“哦,我家主人乃是京城中大户人家,有家财万贯,区区一件宫中的小玩物,自是寻常得很。神医,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呢?”她似是言不由衷,声音之中隐然有颤抖之意。
朱厚非面色一沈,冷哼道:“堂堂大汉子民,怎能贪图满清鞑子的饰物?难道忘记了当年的崇祯之耻麽?你们要记住,鞑子欺压我族同胞,霸占我华夏锦秀山河,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神情渐渐激动,右手倏的一挥,那枚金钗顿化作一道芒影,自窗口疾射而出。
屋处蓦的传来一声轻响。
三人的心中立时一震,顿生警觉。朱厚非厉声喝道:“什麽人?”
声音甫落,草屋的墙壁忽爆裂开来,尘土、草屑四下飞扬,数道金风之声迅速自四面传至,凌厉之极。
洪熙官大喝一声,长枪倏的落入手中,无数的芒影自他的掌中激扬而起,漫天的草屑被凌厉的劲气绞为粉沫,四下飞散。
嗤嗤嗤!
至少有三十余件不同种类的暗器被枪劲荡开了去,激射向四周的地面。
尘沙迷漫之中,十数条人影自四面扑至,人人皆黑巾蒙面,身手迅捷已极。
朱厚非大叫道:“好家夥,他们是什麽人?”
洪熙官目光投向杜一娘,沈声道:“他们又来!杜夫人,保护明月姑娘,他们由洪某来对付!”来人既又是以黑巾蒙面,显然是与昨日林中那一批人是同路的了,这两个女人所惹上的仇家真是厉害,竟然能如此快的探出他们的行踪。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接下去,将会是一场异常惨烈之战!
数条人影已迅速逼至近前,朱厚非怒笑一声,右袖倏的挥出,大袖之中猝然射出数道寒芒,锐啸著疾射出来人,来人之中顿时发出一串惨哼,数人的身躯往地面坠去,气绝身亡,死者胸前皆插著一柄明晃晃的小刀,原来这些小刀是打算用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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