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可惜的是,他不知道。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夏古月才觉得有些不妥。
之前梁十三虽然也非常喜欢走三步停两步,但每次休息的时间总不会太长,大多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再次起程。
今天怎么休息这么久?
想到这,夏古月忍不住从车厢里探出头,向马夫道:“老丈人,能否麻烦你帮我到前面那小店里看看我们这几天一直追着的人在不在?”
希望他的预感不要实现才好啊……
“好的,公子。”那赶车的车夫应了一声,把手上缰绳轻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下马车后,又轻拍了拉车的马儿几下,这才往茶寮走去。
看着那么悠闲的车夫,夏古月摇了摇头,但却没出声催促。
毕竟也没迹象显示梁十三有危险,突然让车夫风风火火地冲进去才是个奇怪且不智的举动。
半刻后——
那车夫从茶寮里走出,向马车这边走来。
他走得比去的时候快了许多,想来定有不秒的事情发生。
夏古月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公子,那位少侠……不在茶寮了。”果然,回来后的车夫这样说到。
“真是……”夏古月叹了口气。
他就觉得之前的跟踪实在顺利过头,大概梁十三早就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自己,然后“乖”了几天好让自己放松警惕,再在此时一举从自己眼底消失。
不过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那车夫接着说:“而且……听那掌柜的说,那位少侠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夏古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情况详细地说给我听。”
“那掌柜的说,那少侠进去以后,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点心。当小二把茶点送过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那少侠身旁多了一个通身穿着红衣的美丽女人,吓得小二差点以为撞邪,很是惹起一阵轰动。不过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早见惯了武林人高来高去、神出鬼没,所以后来这也没什么。不过那红衣美女一脸不快,扔下几锭钱就拉着那少侠走了,连茶点都没碰一下。”
“他就这么跟着那女的走了?”夏古月可从来没听说过梁十三有与什么红衣美女有交情。
“这个……那小二说,是那红衣美女拉着少侠的手臂使轻功离开的,由于她走的方向被茶寮挡住了,公子您才可能没注意吧?”
夏古月低头沉吟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可恶,我真是太大意了。”说完,他随手拿了几锭银子放在马车上,“这算是雇车的钱。”
在车夫的目瞪口呆中,夏古月纵身离去。
夏古月突然走得这么急,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特喜爱穿红衣服的风流女人。
一个喜爱疼男人武功又异常高超的变态女人。
若梁十三真的被那人擒去,恐怕……
如果情况真的变成自己猜想的那样,夏古月是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第十一章 花艳无常贞操危
江湖有三煞。
一煞夺命无回辕柬青,二煞富贵无双贺正邪,三煞采色无常花纤茴。
据说,这三煞皆是同门师兄妹。
大师兄辕柬青最先踏入江湖,成为了一名杀手。
过了两年,二师兄贺正邪也加入这武林,做的却是梁上君子与诈骗师的勾当。
至此,江湖上两人的名声并不算响亮,毕竟两人做的都非白道之事,名号太响亮也是种不便。
谁知道当他们艳丽无方的师妹花纤茴也满师后,一切便完全变了样,一煞二煞想不出名也是个难事。
花纤茴虽为女子,武功却一点也不比两位师兄差,甚至还隐隐有超越之姿,特别是一身的轻身功夫,当世少有人能追得上。
这样的一位妙女子,本该是武林公子哥儿们争相竞逐的对象,但花纤茴硬是选了一样别人不敢做、也做不来的事情为自己的正业。
她是一个采“草”大盗。
她在江湖上流传得最广的一句话便是:与其让男人挑,不如挑男人。
如此惊世骇俗的行为,自然是大受正义之士卫道之夫的鞭撻,而且每在完事后,那个被花纤茴看上的男人便会无故“失踪”。
花纤茴每次看上的目标水准都高得离谱,所以甚至连江湖中的待嫁闺女,都将其看成洪水猛兽。
而这个恶行累累的花纤茴,最爱穿的,就是红衣。
她御色的场所“草芳堂”,据说,便在极北之地的群山中。
焚炉升起几丝细烟,飘飘渺渺地渗入空气中,在屋里扩散。
屋子座南,冬阳照得室内一片明媚,加上巧匠所制的玲珑铜暖壶,十二月里该有的寒意,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一分。
屋内家具皆用上盛楠木雕刻而成,富贵却内敛,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细腻。配上上好狐皮所制成坐垫靠背,实在让人感到由衷的松弛及舒适。
只是身在其中的梁十三却毫不享受这里的一切。
毕竟只要想到带他来的那位是何方人士,已足够让任何一位有危机感的男士感到颤栗,进而想逃跑。
可惜梁十三早已让对方点了身上几大穴道,加上没得动用一身内力,哪里能走得了呢?
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一阵香风飘动,梁十三正眼看时,一身红衣的花纤茴便已站在他跟前,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梁相公,妾身有礼了。”花纤茴说着,轻轻地福了一礼。
梁十三有些哭笑不得,只因从没想过自己竟也是面前女子的目标之一,“梁某无德无能,其貌更是不扬,想不到竟也有幸能与姑娘同处一室,实是令梁某有些不解。”
花纤茴轻笑了几声,竟坐到梁十三身边来,“江湖上道妾身是伤风败德的粗俗之人,难道你也信么?对比起外貌,妾身认为内在也是非常重要的。梁相公如此优秀,难道竟连这一点自信也没有?”
梁十三再度苦笑,对花纤茴的问题避而不答,“却不知姑娘为何此时找上梁某?”
花纤茴细滑的小手搭上梁十三的,一边轻抚一边道:“虽然妾身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总也是有原则的。当日梁相公英雄盖世,眼中却只有一抹红颜,妾身虽然倾慕已久,却也不愿拆散鸳鸯。但近日听闻梁相公与夫人缘分已断,且身受限制不能自如使用武功,如此大好机会,妾身又岂能放过?”
“是谁把梁某的状况告诉姑娘的?”话听到这里,问题终于出来了。
可惜花纤茴却不愿意回答了,“妾身的消息来源若是让梁相公知道了,岂不让人为难?”
梁十三叹了一口气,“梁某既已是姑娘砧板上的一块肉,姑娘又何必介怀?便当是让梁某死得清楚明白又何妨?”
花纤茴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妾身哪里舍得梁相公死?妾身会好好地对待梁相公的。”一边说着,竟再也不说其他话,往梁十三身上靠来。
暗里慨叹一声,梁十三只能让对方压倒。若非身上要穴被制,他至少也可以想出两三种方法脱困,但对方如此谨慎,倒让这昔日武功高绝的男人无可奈何了。
即使在生理上来说,男人被女人压倒不算什么——甚至还可以说是赚了,但梁十三本就不是好风花雪月之人,一向为人又甚为专一,这种遭遇之于他只能说是一种灾难。
何况自接触开始观察,他发现花纤茴的武功中暗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很有可能她修炼的便是姹女心法一类必须吸取男人精阳的内功。
梁十三稍微皱眉,若真让他猜中,那么一但他与对方交合,怕就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境了。
“妾身还从未见过比梁相公更坐怀不乱的君子呢……是妾身不够动人么?”虽然身下之人被点了穴,但花纤茴却真的首次遇到这种任由自己胡来却依然没太大反应的男子,心下不免产生了一丝愠气。
“姑娘芳华绝代,只是梁某眼拙……”梁十三一句话未说完,突然对方的香唇已凑了上来,一下封住了他的嘴。
一股芳香至极的甘甜竟顺着花纤茴流入梁十三的口腔内,梁十三一惊,想吐出来时那液体早顺着他的咽喉流入了食道。
“咳……这是……”整整一息时间,花纤茴才放开梁十三,而后者咳嗽了好几声,却没把那甜腻的液体咳出来一滴。
“‘花间泉’,它是极品的催情药呢……妾身可不要面对一个木头人。”花纤茴微咬着下唇,表情娇憋可爱,只是眼中那一抹精光,却很难瞒得过人。
“姑娘何必手段用尽?”梁十三此时倒真的苦恼起来了。
他修炼的本是道家最纯正的武玄功,讲求的最是清静无为,控制人的七情六欲。尽管他已早非童子之身,一般的情况下,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
但若身体让药物给控制,那一切就很难说了。
“那自然是因为……”花纤茴话未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小莫,什么事?”
不知何时,花纤茴身后多了一个童子打扮的仆人。“小姐,有人闯阵。”
“知道是谁了么?”花纤茴脸色微敛,拉起自己已经松跨的衣服,坐起身来。
“‘逍遥侯’夏古月。”那童子垂首而立,十分乖巧。
花纤茴的脸上闪过好几种神色,“哼,妾身不去找他,他倒找上门来了……师尊的五方六合阵,也抵挡不住他么?”
“逍遥侯身法飘逸,武功高强,五方六合阵挡他一下还可以,若是想困住他,就有些难度了。”童子态度恭敬,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梁十三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的对话,因为他实在猜不出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不到那个跟屁虫夏古月居然真的追到这里来了。
不过现今这种情况下,倒真要感谢那人的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