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小胖娃坐上了爸爸的肩头,季远航大笑着将小宝贝一举,两个娃娃同时兴奋得尖叫起来,坐在肩头上对起架来。
可蓝深深吸了口气,对上军装男子投来的眼神,唇角的笑容不变。
晚餐后,男人们带着孩子们到厨房刷盘子,女人们端着切好的瓜果,看着厨房里乱哄哄的一团,相视而笑。
王姝感叹,“真不知道这么好的男人,未来会花落谁家。真是极品啊,嫁过去就直接享福……蓝蓝,要是你愿意……”一个眼神丢过来,她立即换口,“舟舟大概也不愿意,这小家伙被你洗了脑,可是标准的亲爸控。〃
可蓝垂下眼眸,摆好盘子里的水果,”姝,我配不上远航。我真不想再耽搁他了……“
话间,男子忽一转眸,便是对她温柔一笑,这四年来,始终如一,不曾改变。
记得那场婚礼……
她像游魂似地守在酒店大门口,跟傻瓜似地等着,到宾客全部进场都很久了,她还等在那里,而他一直陪着她等,没有问过半句缘由。
只是那本来明亮温柔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淡无光,冰冷悲寂……
也许说这世上谁最懂她,向予城也没有季远航了解她了解得更深。
可是,她问了自己无数次,为什么不选择他?也骂了自己无数次,有多么可恶无耻,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心。
天色将黯,连宾客都被父母道歉又作揖地请回去了,他依然陪着她,静静地守在原地。
“远航,我……是不是个大傻瓜?你为什么要陪着我,你骂我啊,骂我啊!”她哭得满脸花乌,狠狠地将头上的白纱甩在地上。
他却将白纱拾起,细心地弹去上面的灰,她气得上前抢过白纱甩在地上,倔强又任性地看着他冷寂的眼眸,心口一阵阵地翻搅着。如果这一刻再不叫出声来,她真怕自己会绝望地彻底崩溃掉。
他没有再去拣,只是沉沉地看着她许久,然后转眼看着夕阳西沉的方向,淡淡开口,“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答应我的求婚。我知道,你是想利用这个消息逼他现身。我也知道,你只是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蓝蓝,我明明知道,还答应,是不是也很傻?现在这种情况,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凭什么骂你!”
“可是远航,这明明可以……”
“蓝蓝,如果没有傻过,那就是没有真正爱过。”
他拣起了白纱,又弹去灰尘,然后披到她头上,轻轻一笑道,“不管如何,你也帮我完成了我的一个梦想,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你觉得愧疚,就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
“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俩,到他回来为止。”
她再也忍不住,为他落了泪。
可是他却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他不能阻止她去等向予城,那么她也不能阻止他的决定。
虽然大家早已成年,独当一面,可当成年人固执任性起来,跟孩子没两样,只是这时自己要承担的后果,更甚当年千百倍。
“姑妈,我想和季叔叔、胖胖哥再玩半个小时,再去收拾东西,好不好?”
“好。今天情况特殊,舟舟还多吃了三颗圆子,半碗饭,这个就做奖励。”
难得孩子今天格外放得开,她倒更喜欢他这样随心所欲地要求,才像个四岁娃娃。
“耶,谢谢姑妈!”
“谢谢干妈。”
两个小鬼一哄而起,拉着自己的大哥们儿就冲上了楼,说要看新房间。
这一玩,便到小家伙们挤在那张粉红色的大床上睡得香喷喷了。
送走王姝一家,可蓝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季远航说,“孩子的幼儿园我已经联系好了军区的。”
可蓝忙说,“啊,刚才王姝也说帮我……我不知道你已经……”
季远航笑道,“刚才我给言道说了。舟舟说要做男子汉,想进军区。”
她瘪嘴,“行,参谋长大人,你就知道拿孩子来堵我嘴。”
他很不谦虚地笑出声,“谁叫舟舟是你最大的弱点。”
“远航,舟舟这样子……真的好吗?”
他收了,“我只知道,经历过这些,舟舟会比别的孩子更坚强。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她点点头,“连这个你也猜到了。”
“就你那点弯弯肠子,根本用不着猜,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透视眼啊,吹得跟真的似的。”
“是啊,比珍珠还要真得珍!”
他眼眸渐深,她一下意识到什么,立即转开了眼。
“远航,我觉得现在我已经……〃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累了,我也得在规定时间内回军区去。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目送着越野车离开,可蓝才转身回屋。
每次要提到不让他再等时,他总是顾左右而言她,借口走掉。
她走回了那间南卧室,里面早就在男人离开后,全部被搬空了,除了灯光和监控设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眼眶又悄悄刺疼起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就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完全放逐了自己。
她怎么也无法想通……
那年好不容易熬到舟舟满周岁,可以搭乘跨洋飞机,她跑到美国贝哥家找他,却看到他俊挺依旧,站在一片 碎亮如金子般的阳光下,一个着白色婚纱的女子,宛如翩翩彩蝶般,在他身边飞舞。
当时,他笑得那么畅意,另一只受伤的眼仿佛也被修复好了,闪烁着熠熠光彩,那是她最熟悉的宠溺眼神,现在却完全交付给了另一个……少女。一个美丽、可爱、活泼,或者比她更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想冲上前去,质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可是舟舟的哭声,让她突然没有了勇气去求证那个事实,飞奔回国。
而远航就在那个她最脆弱的时候跟她求婚,她却卑鄙地利用了他,将消息偷偷发给了沫音……
然后,正如她当年一再拒绝他魅力时所预感的一样,当他真正想要说离开时,不管她做什么也改变不了。
“予城,我回来了,回到我们共同拥有无数回忆的帝景别墅。这里还好你离开的时候一样,比那时候要热闹一点,摇摇生了个三胞胎。我们的宝贝也四岁了,只是……我好怕,舟舟才四岁,他越是懂事我就越害怕……我知道我必须坚强,我也不想让大家担心,我只是……只是想,如果你和她也有自己的宝宝了,一定能理解……舟舟很想你,如果你能陪着他到医院做检查,我想比远航更能安慰他的心……”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
灯影之下,女子手里拿着手机,像以往每一个思念泛滥的夜,将心里的话全部托给电话里的那道嘀声后的长长电流声。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电话,如有留言请在‘嘀’声响后留下您的话,限时两分钟。”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有两面墙都被装满了各式书籍的书柜占据,让第一次走进来的人感觉像到了一个书房,然后王姝的目光瞥过了书柜里的一册《素女经》时,暗自腹诽了一番。
丫一小屁孩儿,非装得跟苦大仇深的早年失母丧父似的,闷骚得要命,以为装一柜子书就有料了。还不是靠着那不敢见光的祖辈老爹关系,才爬得上这么风光的位置。要不,干嘛不敢透漏一丁点儿家世。
“市长大人,您看这次的方案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修改……”心里再恶心,面子上依然装得像讨好的狗。
大办公桌后,男子翻阅着文件,一页一页看得极慢。看得出,她看得也极认真。可是这种认真劲儿,只会让等待的人莫名地觉得不安,仿佛等他一扣上文件,接踵而来的便是一堆可怕的……说批评那还是太抬举他了,更准确地应该说是超级刻薄的贬怠!
可现在就是要鞭王姝的尸,她也得硬着头皮上。谁叫她早就在总编的面前拍了胸脯说,一定会拿下这个case。为此,男人手中正在翻阅的方案,是她和好姐妹可蓝熬了数夜,费时一个月才定稿,自认为完美无瑕。
终于,男人翻完了最后一页,抬起头时,面上突然扬起了平时专用于亲民的笑容,吓得王姝心头一怵,一时都无法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好运?!
“王主编,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份方案,的确非常完美。”
“谢谢市长大人夸奖,那您看什么时候能开始排时间,我们编辑组会尽最大努力全力配合百忙之中的您,力求将专访做到最好。”打蛇就要随棍上!
年轻的市长,轻轻推开了文件,俊挺的身姿慢慢靠回了身后的黑色大皮椅背,姿态是少见的闲懒随性,可是那过于亲切的笑容,熠亮的眼神,让王姝更有种被猫咪盯上的……不安感。
“时间上,你可以跟我的秘书详细谈。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果然啊,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市长您尽管提要求,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全力以赴。”
男人双手合成了经典的“人”字,笑得宛如最狡猾的商人,道,“这个方案应该不是出自王主编你一人之手。我看过贵刊之前的一些挺经典的专访,譬如,帝尚集团的董事长,个人觉得很对胃口。所以,我希望能由那位主编亲自执笔。不知道王主编能否……为我全力以赴,争取这个机会?”
男子的语气诚恳,笑容亲切,眼神十分认真。
而正是这样的表情,曾被碧城的上流社会小姐们评价为——最具杀伤力的笑容。比当年素以冷酷著称的帝尚大少的融雪一笑,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迷醉,放下心防。
……
“要我出山?!”
“蓝蓝,我真没想到那个大变态居然又递出这么个无理的要求,我也给他说明情况了,可他却说,一周搞不定就交给商报来做。还说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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