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柳湛!”安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柳湛为什么会放火,她一想便能够明白,以柳夫人的狠毒,柳湛的无情,他们所要的,怕不仅仅是烧了寡妇村吧!
想打击她吗?可她安谧,从来不是这般轻易便能被打垮的!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寡妇村那些妇人对她的热情亦是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稍早还是那般鲜活的人,此刻却已然……安谧闭上眼,望着天空,不让自己眸中萦绕的那一滴泪水落下,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在对自己发誓,无论是杀了他们的那人,还是烧了寡妇村的柳湛,她安谧,决计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谧再次睁眼之时,已经是满眼的平静,对着程瑛吩咐道,“将他们好好安葬,就葬在这村子后面,他日……”
安谧说到此,那冰冷的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他日,我安谧便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的姐妹!”
安谧的话无疑是激起了程瑛心底的愤慨,“对,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冯家吗?那个大金朝的望族!就算是那般势力强大,她也相信,姑娘今日的话,定不是说说而已,要用那些人的血,来祭奠村子里死去的姐妹!
“姑娘……”少年猛然起身,走到安谧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以往那纯净柔和的面容,此刻在鲜血模糊中,竟是显得有些狰狞,他坚定的看着安谧,“姑娘,我要亲手……报仇!”
脑中浮现出方才他所看到的一幕,他就看着娘亲,看着平日里对他甚好的妇人在那个女人的刀下倒下,却只能隐忍着,只有害怕,他的自责,他甚至希望,方才自己冲了进去,哪怕是同样死在那个女人的刀下也好啊!
安谧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她认得他,他是玉娘的儿子,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敏锐如安谧,又如何看不出他的自责,可是,他们需要的不是自责……
“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为他们报仇!”安谧知道,这个少年亲眼看着他的娘亲,亲眼看着他所生活的地方这般毁灭,那恨是难以磨灭的,一如前世临死之时,她亲眼看着柳夫人摔死她刚出生的女儿的痛。
敛了敛眉,安谧上前,沉声开口,“记着,一定要留着你的命,记着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忘记了你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能忘记那两张脸,那两张你仇人的脸,听见了吗?”
安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专注的盯着少年,眼底的恨意,燃烧得更是旺盛。
少年愣了愣,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姑娘,回过神来,少年忙不迭的点头,眸中已满是坚定,“我不会忘记,那些人我都记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安谧满意的点头,仅仅是片刻,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好似方才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别人的幻觉罢了。
柏弈看着安谧,恨,又是这样的恨,这女子,明明出生这般单纯,为何总让他觉得,她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经历了世态炎凉?
恨吗?摩挲着手中的那块玉佩,柏弈眸中的阴沉亦是越聚越浓,一抬眼,对上安谧的双眸,柏弈微怔,下一瞬安谧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从他的手中将那枚玉佩拿了过去。
“这东西的主人……我安谧,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安谧口中呢喃着,冯家吗?便是冯家将冯家翻个底朝天,她也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还有……那个女人!
眸光微敛,安谧瞥了一眼那少年,沉吟片刻,低声开口,“你怕吃苦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怕!”
“很好,如果我将你送到一个危险之地,你会害怕吗?”安谧的声音冷了几分,所有人都看着安谧,似乎是探寻她要做的决定。
“不怕!”少年大吼出声,方才他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去,不敢出头,此刻满心的自责与愧疚,以后,无论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让自己再害怕!
“好,今天天一亮,我便让人送你离开。”安谧敛了敛眉,眸中的光亮分外坚定。
“姑娘……你是要送他去哪儿?”程瑛开口问道,同时也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炼狱!”安谧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却是让众人都是一怔,就连柏弈也看安谧的眼神也禁不住变了变。
炼狱?世人只听说过炼狱的存在,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据说,那炼狱在大金朝的西方,正是秦王的属地之中。
大金朝最重的刑罚,不是凌迟,不是被绞死,而是被发配到炼狱,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甚至许多被发配到炼狱的人,宁愿在去炼狱之前,自我了结了生命,也不愿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
曾经一度,百姓们几乎是谈炼狱而色变,听闻,去了炼狱的人,很少有出来的,可能够从炼狱之中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姑娘……”程瑛的身体晃了晃,“你开玩笑的吧?他还这么小,炼狱……”
安谧却是没有理会程瑛的话,径自对上那少年的目光,“你愿意去吗?如果不愿,我不会强求。”
“愿意,我愿意去,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我要去炼狱,我要去炼狱!”少年坚定的开口,不断的重复着,似在表达着他的决心。
少年知道,自己想要报仇,便只能听姑娘的安排,而姑娘也是在为他好,他现在根本没有复仇之力,所以,他要的是锻炼,要的是隐忍,要的是等待。
“记着,留着一条命!”安谧沉声交代,她从这个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炼狱吗?即便是炼狱,有时候,也难不住一个目标坚定的人。
“是,我会留着一条命,来见姑娘!”少年对上安谧的双眸,“我会让自己成为一把利刃!”
安谧满意的点头,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儿依旧浓烈,安谧缓缓闭上眼,对程瑛吩咐,“好好处理后事!”
说罢,深深的看了那些尸体一眼,安谧咋心中发誓,冯家,今日之仇,她安谧定不会忘!
而现在……想起方才那少年说的话,安谧的眸光一凛,柳湛,他这般激怒她,她自然要让他知道,激怒她的代价!
马车上,一阵沉默,自始至终,柏弈的视线都停留在安谧的身上,默了片刻,柏弈终于是开口,“可要报官?”
安谧却是扯了扯嘴角,“柳湛只是纵火,况且,他若否认,一口咬定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即便是他认了纵火罪,也不过是小罪罢了。”
柏弈敛眉,似早已猜到了安谧的意思,不错,那样对柳湛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饶是他也看出来了,那柳湛要毁的怕不仅仅是那些房屋吧!他没有想到,这柳家少爷竟是这般心狠歹毒。
“那柳湛是针对着盛世烈焰,如今盛世烈焰所剩下的绣品,连明天也支撑不过去,况且……那些贵妇人的订单……”柏弈眉心皱了皱,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把那柳湛给狠狠拍死。
安谧却只是淡淡一笑,柳湛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会不清楚?前世,她太了解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了,他和柳夫人都没有放弃得到她的绣法,他是在盘算着将自己逼到绝路,他再伸出援手,这样就会让她感激涕零了吗?
哼,那柳湛,是太小瞧了她安谧了!
“王爷,这个我自有办法应对。”安谧的手依旧紧紧的攥成拳头,“不过,我有事需要你相助。”
柏弈眉毛一挑,“你说。”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柳湛啊柳湛,这一次,是你逼我加速对你柳家的打击的!
而那后果……只希望,那柳湛和柳夫人能够承受得住便好!
承受得住么?安谧眸中的不屑益发的浓烈,对着柏弈道,“我需要……”
荣锦城内,一大早,大牢中的狱卒发现了死了的同伴,这才意识到有犯人逃掉了,才将这事情禀报给州府大人,紧接着传来的寡妇村被人全体诛杀的事情,便将此事压了下去。
州府大人亲自走了一趟城外的寡妇村,第一时间便和头天晚上的圣医堂灭门惨案联系在一起,他不笨,自然是知道,那该是京城皇族的夺权斗争,他一个州府,怎敢插手这些事情。
便也只能推说案情还需继续调查。
而这厢柳府中,柳夫人起了床,便去了大厅,一到大厅,竟是看到柳铉和二夫人坐在一起,那模样好不甜蜜,那女人脸上含羞的笑容,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老爷……”柳夫人压下心中的不悦与嫉妒,迎上前去,依旧是那般端庄优雅。
柳铉却是皱了皱眉,二夫人却是起身,恭敬的福了福身,“姐姐。”
柳夫人心里堆积着一股子的怒气,此刻,那一声姐姐,更是将她心中的火焰催得更加狂炽,她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打掉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可是,想到如今她的境况,柳夫人却是扯了扯嘴角,“妹妹不用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之前姐姐对妹妹确实颇有微词,可是,最近看妹妹将老爷照顾得这般好,姐姐也就释怀了,日后,咱们该是要好好相处才是。”
二夫人芸娘愣了愣,却是看了柳铉一眼,不知所措。
正此时,柳湛柳靖竟进了大厅,二人看到彼此,柳靖只是礼貌的点头,而柳湛,却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私生子,他定要将他从柳家拔掉!
想到自己昨晚的收获,柳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些得意起来,他料想,此刻那焰姑娘必定正焦头烂额,而他要做的,呵呵……今日自己若是去见她,她怕不敢再避而不见了吧!
“湛儿,今日你便带你弟弟随你一起去柳记绣铺熟悉熟悉。”柳铉的声音骤然响起,话落,柳湛和柳夫人的神色立即变了变。
“老爷……这,柳记绣铺一直都是湛儿打理着,怎能让别人……”柳夫人眉心一皱,她没有想到,老爷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让柳靖熟悉柳记绣铺,那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要将柳记绣铺交给那私生子?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私生子对他们柳家的产业蚕食鲸吞!
“什么别人?靖儿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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