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是谁?”
“强哥是这里的老板,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谁不服从他,谁就要忍受他的凌侮。其实只要你顺从他,他会对你很好的。”
“他对你很好是吗?”杏儿有点鄙视地问。
小雪没有回答,她把饭盒塞到杏儿的手上说:“反正都这样了,就看你怎样想。”
“我不相信,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消遥法外?”
“听说强哥还开有一家夜总会,那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姐。而这里除非是熟客,不然没人会知道。而且,被骗到这里来的,多数都是未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唉,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的。”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光明的世界里还有这么黑暗肮脏的地方。”
“先吃饭吧。”小雪说。
杏儿没有心情吃饭,她还在思考如何才能跨出这道门。
小雪好象看出杏儿的心思,她说:“你就别想了,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杏儿摇摇头说:“我真的吃不下去。”
小雪说:“不想吃就算了,走,我带你去收拾一下吧。”
杏儿披上小雪给她拿来的外衣,跟随着小雪走出这间象地狱一样的房子,其实杏儿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肮脏,她只渴望能走出那道门,渴望能逃离这个地方。杏儿顺从地洗澡,换上小雪拿给她的新衣服,她也不在乎衣服是否好看。她只有把所有的动作都放慢,她仔细观察她所处的位置,观察阳台,观察冲凉房的窗子。但是处处都防护的很好,阳台上装着防盗铁栏,冲凉房的墙壁上方只有一扇不足一尺高的小窗子,杏儿走出阳台,看见楼梯口处有一中年男子上楼,杏儿一下子扑过去,跪在地上说:“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要回家,我家里人找不到我会急死的。”
男子低头看了看杏儿,玩味地笑着说:“每个刚来的都这样说哈,别怕,小姑娘,等习惯了就好了。”男子说着又碰了碰杏儿的脸颊,装着很同情地说,“乖,听话,以后我会很照顾你的。”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上来,瞪着男子说:“阿彪,楼下有人找。”杏儿看见中年妇女,象抓住了救命草,她爬到妇女的身边说:“大姐,求求你,让我回家吧,求求你了大姐。”
小雪一直站在阳台处无动于衷,她也许她早就看惯了这种情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每个新来的都是这样。
这时中年妇女喊着小雪说:“把她拉回去,好好开导她,不要惹我心烦。”
小雪这才过来拉住杏儿的手,小声地说:“回去吧。没用的。”
杏儿被小雪拉回房间,屋子里又是一片昏暗,她绝望地望着小雪哭泣着说:“为什么,为什么?”
小雪亲切地拉着杏儿的手说:“没用的,不要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他们若是有良心就不会做这种没良心的事。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别的办法吧。”
杏儿慢慢平静下来,她忧伤地说:“天阴了吗?”
“不是,天快黑了。”小雪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小雪又问。
“杏儿。”
“杏儿,这名字挺好听。”
“麦黄杏儿黄,稻黄李子黄,我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出生的。”杏儿悠悠地说。
小雪无言以对,她带着杏儿到自己的房间里,原来小雪就住在杏儿的隔壁,这间房子显然比杏儿的房间大得多,房间内有一个简单的梳妆台和一个木衣柜。小雪让杏儿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拿起一把小梳子轻轻地帮杏儿梳着秀发。
“你的头发真好,象缎子一样。”小雪一边梳一边赞美道。
杏儿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她机械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一双曾经明亮单纯的大眼睛,竟象荒野中的殭尸一样灰暗无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玉一般的颈子无助地坦露着;如瀑布的黑发披在肩后。她从没有穿过这种坦胸露背的衣服,她认不出镜中的那个性感的女郎就是自己。她想起潇湘馆中的林黛玉,凄苦伶仃的病美人临死还有一个宝玉惦念着,而自己呢?除了一个被污染的身体,她还剩下什么?泪无声的从杏儿的眼中滑落。
小雪一直静静的看着镜中的杏儿,她觉得这是她所遇到的最可人,最让人怜惜,也是最美的一个女孩。她的美是那么自然,那么纯,纯的让人生不了一丝妒忌。不管在哪里,她相信杏儿一定是大家庞爱的焦点,但是不公平的上天为什么偏偏把她送到这个魔窟?
“你也许会有出路的。”小雪望着镜中的杏儿说。
“真的?”杏儿惊喜地问道。
“我是说也许,你这么漂亮,上天会怜悯你的。”
杏儿失望地低下头,也许正是漂亮惹的祸。
“小雪。”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随即进来的是那位三十几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女人看到杏儿,表情明显地柔和下来,她打量了一下杏儿,然后将小雪喊到一边,并附在小雪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小雪迅速看了一眼杏儿,小声说:“今夜?那怎么行?要不,我来接吧。”
“这个客人以前来过,很变态的,你敢接吗?”妇女低声道。
小雪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我接。”
妇女努努嘴,看了看杏儿有点不高兴,说:“迟早还不都一样,小心别长了她的性子。”
杏儿听到了小雪的话,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一刻将要到来。但是她却让自己的耳朵逃避,她不敢问小雪是什么事。而她知道她应该感谢小雪。
第一个夜晚,杏儿安全地渡过了,不过半夜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隔壁的声音,那是一阵男人的打骂声和小雪的抽泣声。那一刻,她想冲出门外,但是房门依然紧锁。小雪在隔壁承受着折磨,杏儿在自己的房间里煎熬,她痛苦、着急、害怕、绝望。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脱下连衣裙,把它拧成一股绳,绕在脖子上。她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她却忽然听到妈妈的喊声:“杏儿,杏儿,你在哪里,妈妈想你啊,快回来呀!”杏儿松开了手,她扑在床上,双手紧抠着枕头痛哭起来,她觉得自己都要疯掉了,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杏儿把自己折磨累了,身子软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她象漂浮在太空中,恍恍惚惚不想醒来,她害怕醒来,她想就这样永远的睡去。
杏儿终于病倒了。身心的疲惫加上病痛的折磨,让她彻底的垮了,连续两天她都发着高烧,没有人为她请过医生,除了小雪没有人来看她。她已经神志不清,口里不时的喊着妈妈或哥哥。阿强曾来过一次,他在杏儿的床前站了一会儿,皱皱眉头,离去了。临走时,他交待小雪多照顾一点,并丢下一盒感冒药。
小雪一直守在杏儿的身边,并不时的用湿毛巾敷在杏儿的额头上,细心的照顾杏儿。直到第三天,杏儿才慢慢退去高烧。其实杏儿多希望自己能永远病下去,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她流着泪问小雪为什么不让她就这样去。小雪冷冷地说:“死了又怎样?生与死对于我们来说还不都一样?与其无声的死去,不如努力的活着,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重见阳光。”从小雪的眼神中,杏儿看到了如顽石一般的坚强,她轻轻的掀起小雪的衣服,小雪身体上的一道道已变成暗紫色的伤痕触目惊心,那些疤痕象一条条巨毒无比的蜈蚣舔噬着小雪的肉体。
杏儿含着泪问:“痛吗?”小雪没有回答,她低着头说:“今晚,你可能要接客。”杏儿浑身一阵颤栗。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她们就象一个知道死亡期限的绝症患者,痛苦又无助。(奇*书*网。整*理*提*供)
就在那一夜,杏儿又试图从嫖客身上博得同情,当她痛苦流涕地诉说自己的不幸时,那个四十几岁的秃头男人眯着眼睛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也挺可怜的呢,那以后,我就多来几次,多照顾你的生意。”
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杏儿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她暗暗嘲笑自己真傻,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有良心有同情心,她又何必指望他们呢。虚弱的杏儿彻底绝望了,也就是在那一夜,她渴望自由的愿望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她终于明白小雪为什么不会哭了。为了自由,她在心里计划着一切,不管结果如何,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来到小雪的梳妆台前,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化妆,虽然动作很生硬,但是妆后的杏儿还是美的出奇。天生丽质的她经过修饰,显得更有成熟的韵味,尽管在她深情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情义,在她无暇的面容上再也看不到一点纯真。
当阿强再见到杏儿时,显然也被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杏儿,象饿狼见到了鲜活的食物,但是只有杏儿明白,她要的效果已经出现了。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杏儿被换了一个房间。
她的屋子同小雪的布局相同,大约二十平方米的空间,上方摆放一张木床,床上仅有一张竹席、一个双人枕头和一方折迭好的粉红色棉质毛巾毯子,床边是一个款式简单的梳妆台,靠门边的墙壁处置一个双组合木衣柜。杏儿打开衣柜,看到左格处挂着几件丝质衣裙,件件都是裸肩露背的,右格折迭着几件颜色鲜亮的睡衣及内衣,最下面还有一个方格,里面塞着一床又薄又软的棉被芯。杏儿的房间比小雪的房间多了一扇窗,而且她的屋子还靠近阳台。尽管窗子被钢筋封死,但是在早晨时还是会有一米阳光射进来,杏儿觉得这就是希望。
不管怎样,能讨得阿强的欢心,就是她实现计划的第一步。最让杏儿欣慰的是她的门不再上锁,而且她试着走下楼去,也没有人阻拦。她时常会呆坐在一楼的吧台边沙发椅上,看着门前的马路,但她已回忆不出是否走过这条路。她已经认出吧台女就是那天找小雪说话的女人,而名义上的保安也不过是监视她们的打手。杏儿时刻关注着吧台女和站在门旁的保安,她多想一步冲出门外,但是每当她移动到离门有一米处的位置,保安就会有礼貌地说:“小姐,请留步。”吧台女也会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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