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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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关系-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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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新的房子,新的人生。”瑜姐不遗余力地忽悠,硕大的宣传板立在门前,隔了三条街都能看到。客户纷至沓来。

  店里人手紧缺忙不过来,地主婆投胎的店长舍不得多一个人分奖金,一个人当两个人使,耗子天天陪客户签合同签到半夜。

  阿绿听了,脸颊边深深陷进去两个小酒窝。

  粉嘟嘟的脸,黑漆漆的眼,亮闪闪的笑。

  耗子看得手痒,抬手在他脸上重重地捏:“笑,就知道傻笑。”

  一起坐在台阶上看西边半沉的夕阳。附近的中学放课了,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成群结队地从台阶底下经过。

  耗子忽然回头,一双眼紧紧盯着阿绿的脸:“我发现一个问题。”

  阿绿被他看得发毛:“什么?”

  习惯性地抬手揉他的头,手掌贴着耳朵根移到圆润的下巴:“你怎么还是一脸傻样?”

  “就知道你没好话。”阿绿气得瞪眼。

  “那让我再好好看看。”他语调温和,眉目含情,用带着热意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头来近距离观察。脸对着脸,近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看着晚霞的艳色渐渐染上他的脸。

  “你别……有人……”他的声音低如蚊呐,垂下已经红透的脸,带着连他自己都还未察觉的羞涩。

  耗子笑了,一口白牙光可鉴人:“真的。还傻得跟以前一样。”

  他哈哈大笑,还是那个可恶的、只会用恶作剧捉弄他的耗子。小笨蛋气急,咬着牙,嘟着嘴,鼓着腮帮子,半天说不出话。

  “耗子。”对峙半天,先开口的永远是沉不住气的他。

  “嗯?”

  “你……挺忙的吧?”

  “废话。”

  阿绿追问:“真的?”

  耗子不耐:“我骗你干什么?”

  干脆躺倒在台阶上,漫天的火红云霞顿时映入眼帘,赤云游走,金光乍现,壮观如画。打了个呵欠,耗子合上眼:“这两天我都没好好睡过。”

  阿绿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这么忙?”

  “嗯。对了,过两天我大概要去泰国,旅游。大老板请客。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整个公司业绩最顶尖的才有资格。厉害吧?”

  小笨蛋兀自嗫嚅着什么,耗子听不见。静静闭着眼,对面小饭馆的饭菜香自鼻间掠过,汽车的喇叭声和学生们的笑声此起彼伏。红尘滚滚,浊世浮沉,我枕在你的膝头,握着你微湿的手,睁眼就是灿烂晚霞,梦中都不曾有过这般美好。

  第十一章

  半个月后,耗子趾高气昂地登上了飞往曼谷的班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好等着,回来我给你看照片。”

  理发店上上下下用嫉恨的眼神看他。

  阿绿垂着头,拼命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羡慕。

  他这回是真风光了,优秀员工、金牌经纪人,业绩全公司排名前二十。宽叔扔在店里的早报上,阿绿翻开房产版,入眼就是耗子他们公司跨了几个版面的大广告。上面就有耗子的照片,印在一堆五花八门的房源推荐里。耗子顶着资深置业师的头衔,笑得跟个诈骗犯似的。边上的房屋介绍一看就是耗子自己写的,那一串串高深的专业化词汇,那么具有煽动性和欺骗性的描述,“极具投资潜力”、“兼具文化个性”、“彰显优雅品味”……

  阿绿光看报纸上的照片就能想象他那副口若悬河的骗子样。还品味……就你那一件衬衣放水里一泡半个月,也不知道搓搓的品味。好好一块腌肉也能被你关冰箱里关到长毛。

  扔下报纸继续无止境地给客人洗头。阿绿苦恼地盘算着自己的事,如果被耗子知道他又快要露宿街头,少爷般脾气的竹马会不会一口咬死他?

  来到这个城市并不久,阿绿却已经搬了好几次家。原先是和耗子住一块儿。起初是一套房租很便宜的房子,不超过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挤着六个大男人,屋子里除开三个高低床,再也挤不下任何家具,环境可想而知。

  后来,耗子挣的钱多了一些,就带着他另找了地方,同样是合租,对方是一对刚结婚的夫妻。原先相处得很好,没过多久,这对闪婚的夫妻却因为各种小事吵闹分手,最后相继搬走。耗子想把整个房间都租下来,房东却提高了价格。

  辗转几次后,耗子有了独立租房的能力,可是阿绿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和他一起住了。他付不起那一半的房租。

  虽然耗子说没什么,即便全部由他一个人承担也不是问题。

  但是阿绿不愿意,在经济上,他已经欠了耗子许多。每次付房租或是需要一起用钱的时候,总是耗子抢着先把钱付清,而后摆出一副吝啬的模样向他伸手:“两个人一共三百,一人一半,你给我一百五。快点!我手里也没钱。”

  阿绿疑惑地问他:“才一百五?”

  他的表情就更臭,语气极度不耐:“废话!就你这穷光蛋,敲断骨头也榨不出一点油花,我还能骗你?”

  阿绿再傻也知道,在这样一个一线城市,三百绝对租不来一套这样的房子,何况其中还包括了水电煤。

  有一次,阿绿终于忍不住了:“耗子,你别骗我。”神情难得坚决。

  耗子就不说话了,扭过脸往房里走。

  “说好的,一人一半。你不告诉我,我去找房东。”

  耗子说:“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别管。”倒头往床上躺。

  阿绿追着他站到床边:“耗子,下个月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耗子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找到地方了?”

  阿绿摇头。

  他便笑:“杜青律,你有没有长脑子?搬出去自己住?就凭你?”

  阿绿坚持:“我不能再跟着你。”这样跟着你,简直就是你的拖累。

  耗子抱着臂膀,眉梢上都挂着冷笑:“你才挣几个钱?租得起吗你?你以为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

  “那你呢?”激动的阿绿少有的打断了他,“你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

  一样出门在外,谁不知道谁的辛苦?谁不是报喜不报忧?好得很,老板很慈祥,同事很和善,房东是个热心人……谁不是这么笑着对别人说?可是事实呢?无边无际的加班,冷漠无情的交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上涨的房租。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谁不是忍着、捱着、装着孙子、践踏着自尊挣钱?凭什么你要照顾我?我又凭什么受着你的照顾还心安理得?

  这是阿绿第一次在耗子眼中看到挫败。一向口吐莲花舌战群雄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看着他的眼神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一连串怒骂:“长本事了你?翅膀硬了是吧?敢教训老子!杜青律,我告诉你,你要走就走!以后饿死了也别来找老子!”

  阿绿红着眼圈,看着灯下他一点都不凶悍的脸,和眼中隐约的水光。心口绞痛。

  后来,口是心非的男人还是黑着脸一边抱怨着一边一次次帮着他找新家:“这是最后一次,杜青律,下次我再帮你我就是孙子!”

  阿绿抓着头冲他乐。气咻咻的耗子站在门边叮嘱一遍又一遍:“出门要关门,晚上睡觉前记得关煤气,灯能不开就不开,交不起电费我看你怎么哭。还有,弄丢钥匙再也不要来找我!老子为了帮你开门,已经好几次被人当成小偷了。”

  “知道了。”给他一个甜甜的笑,换来他一串狠命的揉捏。

  阿绿想起端端给耗子的评价:“你们家那个耗子,哼,刀子嘴,豆腐心。”

  小笨蛋天生歹命,好不容易找来的房子不是濒临拆迁了,就是有了出价更高的租客。目前住的这套房子,房东打算收回给儿子装修做婚房。事情来得急,据说女方已经怀孕了,必须马上办仪式结婚。阿绿想宽限几天都不行。上周周末就是搬家的最后期限,阿绿不敢跟耗子说,这些天就一直住在店里。

  宽叔在店里隔了个二楼,很矮的小房间,对着店门的地方装两扇窗采光,里头放两张窄窄的单人床,和一张凳子。平时青青就在这里给客人做美容。阿绿把行李塞在床下,每天理发店打烊后,就睡在二楼的小房间里。白天这里都是女客,小笨蛋不敢弄脏床,到晚上就拉上窗帘,将两张小床并在一起,把空出的地板擦干净,然后再铺上床褥,将就一下,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长此以往,这样也不是办法。宽叔说,只能让他住到月底。住久了,万一被客人发现总不太好。阿绿懂事地点头,“租房”两个字咒语一般在脑海里盘旋,心里成天压着一块大石头。

  好在这一阵耗子也正忙,加班加得没有空闲发现阿绿的异样。阿绿看他那张累得蜡黄的脸,更加坚定了不麻烦耗子的信念。麻烦他够多了,赔上下辈子也还不清。

  怕被耗子发现,阿绿也没敢去找房屋中介,就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跑。小笨蛋嘴笨,还没张口就不好意思,好几次拉住了人,还没问,就被对方当成可疑人物。这一片人口密集,住宅区一个挨着一个,经常能撞见耗子的同行。阿绿做贼心虚,远远见了就想法设法躲,横刺里蹿出一条瘦骨嶙峋的狗,那么丁点大,叫声却又凶又响。阿绿贴着墙根,被它吼得一动不敢动。

  把苦水倒给端端听,乐呵呵的女孩嚼着薯片喝着奶茶:“你去我家住吧。反正我爸妈不回家。房租就用洗头抵好了,这样我也不用常常往这儿跑。嗯,这样不错。等会儿就跟我回家吧。”

  宽叔听见了直瞪眼。

  阿绿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又这么凑合了几天,理发店临街,路边明亮的灯光透过薄布做的窗帘直直照着阿绿的脸。夜间轰鸣而过的集装箱卡车吵得人压根睡不着。

  阿绿坚持说:“挺好的,有个地方睡就满足了。”

  浓重的黑眼圈却怎么也骗不了人,白嘟嘟的脸硬生生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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