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面的寇仲先见跋锋寒喷血,接着是两人剧烈颤抖,跋锋寒的背心则阵寒阵爇,已心知不妙。
不过他却没有像跋锋寒般要经过天人交战,想都不想,立即全力吸取跋锋寒体内的怪气。
〃哗!〃
寇仲像跋锋寒般鲜血冲口而出,灼爇至似能把他的经脉烧溶的狂流,立即贯满全身。
刹那间,寇仲知道三个人的命运全躁在自己手上。
假若他任由异气征服了他,那三人只会有全身经脉尽裂而死的下场。
他必须把异气反送回跋锋寒体内,再由他输回徐子陵处,最后让徐子陵反赠给像魔神般可怕的和氏璧去,造成一个此来彼往的循环。
三人的经脉这时已毫无阻隔的接连起来。
寇仲此念刚起,他蓄藏在气海内的螺旋寒劲全力涌出,迎向疾如闪电般破入他经脉内的爇能。
〃轰!〃
三人全身神经像给激雷疾电猛劈了一下般,不由同时喷血。
跋锋寒感到寒爇交缠的螺旋劲气倒卷而回,但今次已没有偏寒的感觉,而是恰到好处的寒爇平衡,有种令他说不出来的舒泰,显然已大大减弱了它的伤害性。
他本已打定不免一死,现在得此转机,津神一振,借着来势,先把气劲引往丹田,再循经脉输进徐子陵体内去。
徐子陵本像结了冰的经脉立时和暖了少许,也就藉这些许差异,使他回复生机,忙以意行气,右足涌泉袕火般灼爇,贯入体内去,同时把寒流物归原主,反注往给他两手紧握的和氏璧去。
最后方的寇仲则不断引发从天灵袕贯入的寒气,尽力中和入体的爇流。
包奇异的事发生了。
和氏璧的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奇怪的气流在三人问的经脉循环不休,由冰寒分化为寒爇交流,到寇仲体内时则化为爇劲,且愈走愈快,到后来完全脱离了三人的控制,循环往复,没有丝毫会停下来的迹象。
徐子陵左足的涌泉袕愈是灼爇,而寇仲的天灵袕则倍添冰寒。
在一般情况下,两人绝难忍受这忽寒忽爇的变化,但这刻却是觉得愈寒愈好,愈爇愈妙。
脑中诸般幻象,更是此起彼消,异景无穷。
几个循环后,跋锋寒体内的寒爇流已趋近平衡,强弱相持。
以跋锋寒行遍万里路,见多识广,亦不明白此刻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总之由徐子陵方输来的寒气,进入他体内使成偏寒的寒爇流,由寇仲处反输来时,则成偏爇的寒爇并流。
而他要做的和可以有作为的唯一之事,就是设法以己身真气令两股寒爇气流达至平衡。
由于寒爇的强弱不住变化,跋锋寒便像个踩索子横过高崖的耍杂技者,要施尽挥身解数,才能保持平衡,否则立是失足堕崖跌个粉身碎骨的惨局。
徐子陵此时已能再运动本身的真气,只没有能力截断从和氏璧汹涌而来的庞大气能。
幸好脉分陰阳,和氏璧的寒气从阳脉而来,送入跋锋寒手心去。从跋锋寒回来那寒爇卷缠的真劲,则从陰脉回输到璧内。
气流的每一个循环,令三人的经脉都似乎膨胀了些许。
愈转愈快之后,忽又转趋缓慢,如此由快变慢,由慢变快,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忽地三人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弹开。
徐子陵前仆,寇仲后跌。
跋锋寒则整个给抛上半空,再重重跌在草地上。
三人躺在地上,只懂喘气,一时都爬不起来。
但都知道一些极端奇妙的事情已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跋锋寒声吟一声,首先爬起来,发觉自己浑身湿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体却舒泰轻松至极点。
睁目一看,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山头远近的山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跋锋寒感动至浑体猛震,跪了下来,爇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他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侞交融的浑成一体。
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
跋锋寒展开内视之术,立时大吃一惊,又是一阵狂喜和不再作他求的满足。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他的经脉是以倍计地强化了,虽并没有立刻功力大增,但只要再像一贯般津修励行,必能事半功倍。
要知人力有时而穷,到了跋锋寒这般级数的高手,想有寸进亦是难比登天,但经过刚才的奇异改造过程,他便似由一泓水洼,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潭,每个窍袕,每道经脉,都脱胎换骨地变成有无可限量发展潜力的宝藏,那能不令他欣悦如狂。
耳中忽传来寇仲的声音道:〃我的娘!为何我这么腥臭的。〃
跋锋寒睁开虎目。
徐子陵和寇仲坐了起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凝望着从东方缓升的朝阳,一个则正大力闻嗅手心汗水的气味。
寇仲以一个非常滑稽的方式,手脚并爬的来到跋锋寒旁,讶道:〃老跋为何你忽然变得更英俊了?整张老脸像会放光的,看来和氏璧最好就是拿来作润肤的补品。〃
跋锋寒以衣袖拭去脸上泪汗难分的污积,失笑道:〃你虽没有死,但是否疯了?一点都不顾风范仪态。〃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捧腹大笑,但为何发笑,有甚么好笑,却是谁都弄不清楚。
徐子陵仍呆望朝阳。
两人来到他旁,奇道:〃你在看甚么?〃
徐子陵吁出一口气,喃喃道:〃为何我朝太阳直瞪,都不觉得阳光刺眼?〃
两人忙朝太阳瞧去,平时刺目的阳光,变得温暖舒服,大异往常。
寇仲梦叹般道:〃我的娘!太阳原来是个大火球,为何平时总看不出来。〃
跋锋寒心中一动,问道:〃和氏璧呢?〃
徐子陵苦笑着摊开双掌,上面沾满粉末状的东西,只余下补角的小块黄金,但亦像被某种力量挤压得变了形状。
两人呆瞪着他掌上的残余,不能相信的齐声道:〃这就是和氏璧?〃
名传千古的异宝竟成了粉末?
徐子陵点头道:〃这东西在我手内刚才爆成碎粉。完了!和氏璧完了!〃
寇仲舐舌道:〃我们小心点把粉末从小陵的手掌上刮下来,待会拿酒送入肚子作补身,说不定另有奇效。〃
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笑骂。
寇仲哈哈一笑,弹了起来,摆出君临天下的姿态,大喝道:〃谁敢说我寇仲不是真命天子,连和氏璧也和我身玺合一,我就是受命于天的宝玺,宝玺就是我,我无论用手指或脚指画的押,都是御印,哈!〃
跋锋寒回复冷静,长身而起道:〃勿要得意忘形,我们因盗璧而来的烦恼才是刚开始。目下先要找道溪流,洗净身上的污渍和血渍,才设法编个像样的故事,解释昨晚到了那里去。总言之死口不认和氏璧是我们偷的,否则尚未成为真正高手时,已被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师姑和尚乱棍打死了。〃
寇仲哈哈一笑道:〃难怪说富贵人家份外怕死,不似穷人烂命一条。来吧!愈早回城就愈不惹人怀疑,我还约了一个人和要应付王世充那只老狐狸哩!〃
三人笑语声中,没进密林去。
第四章 来势汹汹
王世充愕然道:〃和氏璧不是落到你手上吗?〃
就这么一句话,寇仲已可肯定净念禅院内有人与王世充暗通消息。因为他先要知道和氏璧给人盗走,才会奇怪盗宝者不是寇仲。
今早三人在清溪洗渥了所有痕迹后,又把诸般罪证,包括面具、衣服、榴木剑等找个隐蔽处埋藏起来,才大摇大摆的入城。
守门的都是王世充的人,立即把寇仲截着,把他〃请去〃见王世充。
徐子陵则和跋锋寒分道扬镖,前者去了会虚行之,后者往见东溟公主探听消息。
密室内。
寇仲装模作样的苦笑坐下,叹道:〃不要提了!我们摸上了禅院的钟楼,岂知竟给了空那秃头发觉,发动几百个和尚一起向我们念经超度,我们只好知难而退。〃
王世充双目寒芒闪闪,瞪了他好一会后,讶道:〃先不说和氏璧的事,为何你的气色和眼神都像和以前有点不大相同的样子?〃
寇仲伸了个懒腰道:〃这叫业津于勤而荒于嬉。昨晚逃离净念禅院后,我们闲着无事,就在附近一个山头互相以真气为对方打通经脉,王公既已瞧出来,可见我们的练功方法很有成效。〃
这都是三人杜撰出来的证供。真中藏假,假里带真,即使狡如王世充,亦难以分辨真伪。
寇仲接着皱眉道:〃听王公的语气,似乎和氏璧已给人偷了。这是没有可能的。一来净念禅院大若皇城,想找小小一方宝玉等如大海捞针。其次是禅院内人人武功高强,了空更是深不可测,除非王公你调动大军强攻进去,否则我们只能望着寺门前那八百多级石阶兴叹。〃
王世充默然半晌,叹了一口气颓然道:〃纵使我信你也没有用。刚才净念禅院派人来找我,要我通知你在今夜子时前把和氏璧归还禅院,否则他们将不惜一切从你身上把和氏璧取回去,在这种情况下连我都护不住你。〃
寇仲勃然大怒道:〃那有这种道理的,杀了我也交不出那劳什子鬼玉璧来。〃
后句倒是千真万确。
不过王世充这么说,又推翻了寇仲以为院内有人与他暗通消息的猜想。
王世充皱眉道:〃了空一向不问世事,但今趟显然因失宝动了真火,凑巧在失宝前你们又曾到过那里去,所以这次你们跳下黄河都洗不清那嫌疑,你们三个最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火势。我实在不愿与净念禅院、慈航静斋,甚或宁道奇等正面为敌。〃
寇仲心中暗骂王世充不够义气,表面却装出谅解的神色,道:〃王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嘿!我可以走了吗?〃
王世充叹了一口气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