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寇仲的胆色亦不由心中一寒。
挑不中对方枪尖的感觉绝不好受,有种浑身气劲无处可发泄的无奈感觉,幸好他对体内真气控纵白如,否则已吐血受伤。
裂马枪又从右侧攻来,劲气刺骨。
寇仲这时想到的,再非杀敌取胜,而是怎样先保住小命,待其锋锐稍过后,才设法寻隙反击。
换言之,在李元古刚猛无匹,强击攻坚的枪法下,他本是如虹的气势,受到严重的挫折。
李元吉双目异芒大吐,显示他把真气运转至颠峰状态,力求在数枪内一举毙敌,冷喝道:〃枪者丨诡变之道,寇兄以为如何。〃
〃当〃!
寇仲刀横砍,在枪尖及体的刹那,横闪避开,同时一分不差的终成功命中枪锋,制住全枪唯一既转又不转的锋点,那遁去的一螺旋劲以和裂马枪反方向转动的方式透枪而入。
除子陵此刻才为寇仲松一囗气,只有他才看出寇仲差点一败涂地,关键在於寇仲能否砍中对方枪锋,那亦是两人争持较量的地方。若寇仲不能破去此一枪,李元吉的枪法将全面开展,直至寇仲饮恨枪下才会结束,谁都不能改变这情况。除非徐子陵和突利不顾江湖规矩的手其中,当然对方的人亦不会坐视。
李元吉浑体剧震,闪电后移,两手握紧枪身,可怕的旋劲终停下来。
寇仲亦被枪尖反击的气劲硬撞得往后撒移,难以乘势追击。
两人互相凝,回复对峙之势,神情就是像首次相遇认识的模样。
寇仲露齿笑道:〃齐王枪法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能遇上齐王这种对手,小弟实是三生有幸。〃
齐王李元吉傲然道:〃任你舌莲花,仍难逃败亡的厄运,不过你能破我这一枪,亦算有实学之辈,看枪!〃
〃看枪〃两字甫出囗,裂马枪爆作漫天枪影,天盖它的往寇仲掩杀过来。
寇仲哈哈一笑道:〃齐王累啦!竟再使不出旋枪法。〃
蓦然人刀合一,施出〃井中八法〃的击奇,化作一道黄芒,硬撞进枪影最深严之处。
太阳刚好落入西山之后,天地暗蒙,寒风刮起,倍添此战惨烈之意。
两方人马均屏息静气观战,偌大的驿站再无他人,一片冷清。
除子陵是场内唯一明白寇仲这句话的人,刚才他以反方向的螺旋劲入侵李元吉的裂马枪,李元古在首次遇上螺旋劲的措手不及下,虽勉强化掉,但已非常吃力,甚至可能受了点内伤,故难再重施故技。
〃蓬〃!
气劲交击,漫天枪影像轻烟被狂风吹散般化为乌有,在秦武通等提心吊胆下,只见寇仲刀出如风,追着且战且退的李元吉连环出刀,一时枪声嗤嗤、刀风呼呼响个不绝。
表面看来李元吉足落在下风,给寇仲杀得绕场疾走,只有寇仲知道对方守得固若金汤,使他无法占到任何优势。一旦自己露出破绽,又或改攻为守,那对方展开的反击,将会足非常难於抵挡。
李元古的厉害,确大大出他料外。
就在战况愈趋激烈之时,蹄音忽然响起,迅速移近。
第五章 同生共死
李元吉长笑道:〃回马枪滋味如何?〃枪疾扫寇仲。
寇仲此时差点要搂着李元吉亲上几囗,表示深心处感激零涕之情。
李元吉神龙摆尾似的回马枪战术,可说是对他天性相克的绝技,其且战且走以化卸为主的枪法,更便他无从入手,一筹莫展,最要命的是这样交战更大幅銎耗他的真元,迫得他为保持强大的攻势,不得不疲於奔命的连连追击,绕了十多个圈子后,他心知肚明不能再久持下去。眼前李元吉这么自以为是的来一招全力反扑,等若久旱中的甘露,怎不教他感谢隆恩。
他当然晓得李元吉是想把他缠死,好让正在策马奔来的援手赶至。
徐子陵和突利霍地起立,李元吉那方的人亦往战圈迫近,形势立时紧张得像扯紧的弓弦。只要他两人手,会即成混战的局面。
〃当〃!
寇仲与李元吉擦身而过,硬拚一招,火花迸溅,声震全场。
官道上尘土扬起,近二十骑全速驰来,声势慑人心魄。
寇仲的笑声震天而赳,在李南天等人的瞠目结舌下,刀光暴涨,在一个旋身后,以今人难以相信的速度,照头劈向脸露惊骇神色的李元吉。
除徐子陵外,在场诸人没半个明白为何曾出现这种变化。
连李元吉自己都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就在枪刀交击的一刻,他骇然惊觉寇仲本该重逾千斤的刀劲竟虚虚荡荡的,根本没用上力道,想收抢回守之际,寇仲的井中月已迎头劈来,凛冽的刀气压脸迫至。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已成眼前铁般的事实。
李元吉际此生死关头,显示出真正的功力,经千锤百炼而成的枪法,就那么举枪硬挡,险险架着寇仲这必杀的一刀。
〃笃〃!
一下深沉若闷雷的气劲交击声响澈整个驿站,李元吉应刀跌坐地上,往外直滚开去,看似窝囊至极点,其实却是唯一化解寇仲无可抗御刀劲的唯一方法。
寇仲暗叫可惜,这么借刀发劲,仍不能令对方喷半囗鲜血,幸而李元吉捱了这刀后,该有一段时间不能逞强动手,否则就会轮到他担心能否突围逃生。
李南天等人全体掣出兵器,一半人往他扑来,另一半人则往保护李元吉,怕他续施杀手。
寇仲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哈哈一笑,拔身而起,往徐子陵和突利投去。
此时来骑刚驰入驿站〃尚未弄清楚形势时,寇仲早与徐子陵和突利会合,逃往食棚后的树林内消没不见。
三人在汉南城外西南一处密林内的小溪旁坐下歇息,掬水饮用。
对於该否入城,三人仍是犹豫难决。
徐子陵从树顶落回地上,道:〃鹰儿尚末见影,我们该否立即加速赶路,北上洛阳?〃
正把脸浸在溪水里的寇仲咕脓不清的道:〃可汗对鹰儿比较熟悉,最好由他决定。〃
突利挨坐树干,道:〃一旦给鹰儿蹑上,我们的行止将再无隐秘可言,所以如此北上,实在颇为危险。只有在像汉南这种人烟稠密的大城中,我们才可轻而易举的撇甩天上的眼睛。〃
寇仲回到两人身旁坐卜。颓然道:〃想不到李元吉这么厉害,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突利讶然道:〃少帅不是杀得他在地上打转吗?何出此言?〃
寇仲苦笑道:〃可汗是有所不知,我刚才的成功,带有极大的侥幸成份。李元吉事后痛定思痛,下次再遇上我便未必再能像今趟般占上便宜,难怪有人说李元吉是李阀的第一高手,他绝非浪得虚名。〃
徐子陵沉吟道:〃可汗乃用枪的人家,你觉得李元吉的枪法如何?〃
突利凝想片刻,叹道:〃坦白说,我从未想像过有人可把枪使得李元吉般神其技,尤其他最后施出回马枪式的战法,更令人头痛,那是以守为攻的最高境界。〃
徐子陵道:〃枪本身的长度本就对刀生出克制的妙用,他的拖枪回战策略更把这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却非全无破绽,若不是仲少心切把他杀死,该不会陷进那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寇仲露出全神思索并深有所悟的神色,徐子陵又问道:〃可汗知否后来赶至那批人是谁?〃
突利道:〃我也不敢肯定,不过领头的人颇像南海派的年青派主金枪〃悔洵,哈!中外南北用枪的高手忽然都碰在一起哩!〃
寇仲大感头痛道:〃再加上康鞘利,我们的敌人可说高手如云,硬碰硬是死路一条,逃走又怕了鹰儿的锐目,加上还有云帅和朱那夥人,我们现在名其实是四面楚歌,处处受敌。〃
徐子陵问突利道:〃假设云帅的猎鹰见到李元吉方面的人,懂否向主人报讯?〃
突利答道:〃除非李元吉的人正在园截我们,又或在我们附近出现,否则鹰儿只会把他们当作是一般路过的商旅。〃
徐子陵道:〃这就成啦!假设云帅方而的人茫然不知李元吉那批人马的存在,我们仍有机会加以利用。〃
两人津神大振,问道:〃计将安出?〃徐子陵冷静地分析道:〃李元吉刚才应是从汉南赶来,可知现在这一带保持中立的城市,均要给他李家几分面子,所以我们入城会是自投罗网。但只要我们闯到与李家作对的势力范围,李元吉再不能像日下般横行无忌,妄逞威风,甚至要化整为零的以避人耳目,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天空上两鹰相遇的情况。〃
两人眼睛同时亮起来。
寇仲沉声道:〃你是否提议该往西行到朱的老巢冠军城去呢?〃
徐子陵点头道:〃从冠军到洛阳和从襄阳上洛阳并没有多大分别,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这样才可避过直接或间接与李家有关系的眼线,且今敌人猜不到我们的目的地是洛阳。〃
寇仲双日杀机一闪道:〃说不定我们曾藉此把康鞘利和李元吉干掉,那就更为理想。〃
突利道:〃千万不要忽略赵德言,我深信他正从某处赶来与康鞘利会合。且由於康鞘利与安隆暗通消息,两头鹰儿亦未必能在空中相遇。〃
徐子陵微笑道:〃假若现下两头猎鹰均在寻找我们的影,而我们则笔直朝冠军城跑过去,会有甚么情况出现?〃
寇仲跳起来道:〃何不试试看。〃
三人居高下,汉水从西北蜿而来,在崖峡下滔滔不绝地流过。星月下一艘中型两桅风帆,正逆流北上。他们沿汉水赶近二十里路后,这还是第一艘趁黑兼程赶路的船。
船上只桅顶处挂有一盏风灯,透出一股隐秘的味儿。只要是走江湖的人,可从而推之驾船者必是会家子,故能凭夜眼在黑夜躁舟。
突利道:〃两位猜猜这艘船有多少成机会是载着我们的敌人?〃
寇仲道:〃至少有一半机会,不若我们故意在岸上现身.看看他们的反应,最好船上是云帅方面的人,那我们就领他们去和元吉老兄亲爇亲爇。〃
徐子陵仰观夜空,目光来回搜索数过后,通:〃若云帅在船上,那他该尚未放出猎鹰,仲少的提议可以考虑。〃
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