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僖晕绾危俊
徐子陵道:〃我对赵德言并不熟悉,不过只看他忽然出到掳人勒索这一招,更以'七针制神'来对付雷老哥,手段却直接,确有两军对垒、力争胜券的味道,可见此人既有胆色更有冒险拚搏的津神,我们和他交手,要留神他这种作风和性格。〃
寇仲道:〃祝玉妍比诸他又如何?〃
徐子陵沉吟道:〃祝玉妍似不像她摆出来的样子那末无情,事实上她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至少对岳山和石之轩便变得不太理智。只是坐在她的位置,不能不把真正的感情隐藏起来,装出冷酷绝情的模样。要真的冷酷无情,还得数石之轩。不过就算石之轩,仍过不了他女儿父女之情那一关。〃
寇仲点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话。只看祝玉妍悉心栽培出一个涫涫,而石之轩对两个徒弟左防右防,更令两徒弟为《不死印卷》斗个你死我活,可知石之轩是个只顾自己的人。至于赵德言则是另一类人,陰险狡诈更过祝石两人,绝不会因一时冲动或愤怒失去自制,为了个人的野心全不理别人的死活,否则就不会助桀为虐,帮颉利进侵中原。〃
徐子陵给他斟茶,笑道:〃为什么忽然这么有兴趣讨论他们性格上的分别。〃
寇仲双目闪亮,压低声音道:〃我在找寻他们性格上的弱点,看看有否可资利用的地方。我对石之轩最模糊,你曾跟他三度交手,该比我清楚些。〃
徐子陵道:〃他说话不多,我的直觉是他自视极高、孤傲离群,看不起任何人。事实上有资格作他对手的,确没多少个。〃
寇仲思索道:〃纵使知道他们性格上的分别,但在津心策划的行动中,仍起不到什么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因为当一个人理智地去计算时,会尽量不被情绪和自身性格所牵制,兼之要有空闲容纳别的意见,会把个人的主观减至较低的程度。
寇仲成竹在胸的道:〃可是当他们发觉所有原本拟好的计划全派不上用场,情况将是另一回事。所以我才特意造出这种形势,令各方敌人在变化骤生之际,没空经深思熟虑便要付诸行动,那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徐子陵笑道:〃少说废话,先到下面看看是什么一回事,才决定怎么办吧。〃
※※※
两人先后翻过院墙,躲在一堆草树丛里,两丈许外就是目标的北井。
寇仲低声道:〃我真担心下面没有入口,那时怎办才好?〃
徐子陵明白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安慰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肯定要考考你这不肖徒儿在机关术上下的工夫,去吧!〃
两人掠过两丈的距离,纵身入井。
井水冰寒刺骨。
他们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这处光线难到,兼在水内,何况更是晚夜之时,视力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凭感觉行事。
井底忽然开阔,果然不出所料,井底与一条地下河道相连。
若换过是李建成派来的人,此时定弄不清楚该往地底河道那一方摸索,但两人既肯定宝库该在无漏寺的地下,方向明确,遂朝那边潜去。
在狭窄崎岖,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道潜游摸索近十丈后,徐子陵轻扯寇仲一下,表示不对劲。
寇仲立即会意,因为不是人人都像他们有长时间水内闭气,只靠内呼吸的本领,所以若入口离井底太远,没有道理。
且地底河不断深入下斜,岂非离地愈来愈远。
片刻后两人重在井底冒出头来。
寇仲道:〃肯定不在地底河内,因为地下河会因泥土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有些井会忽然乾涸,入口当在底部井壁的某一处。〃
徐子陵调匀气息道:〃由现在开始,我再不靠你什么劳什子的机关学,因为小弟左足踢到的,肯定是入口的机关。〃
寇仲大喜道:〃不要动!〃反身钻回井底去,循徐子陵的脚摸到有问题的一方石块,果然从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刚才若非注意力全集中往地底河,该不会大意错过。
寇仲心叫一声老天爷保佑,向半尺见方的石块用力按去。
在两人期待下,〃轧轧〃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
在浮在井水面的徐子陵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寇仲浮起来,喜道:〃我的娘,终成功哩!〃
徐子陵叹道:〃我没有信心。〃
寇仲愕然道:〃要信心来干吗?入口就在眼前,只要不是没手没脚,就可以爬进去。〃
徐子陵哂道:〃我不是对宝库没信心,而是对你的机关学没有信心。〃
寇仲心情大佳,没暇计较他的揶揄,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刚才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陵少爷,让小弟打头阵吧。〃
领先贴壁而上,钻进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幸好两人有转外呼吸变内呼吸的〃胎息〃绝技,索性像在水底内般闭气而行。如此往下膝行十多丈后,寇仲倏地停下得意洋洋的道:〃又有一按制钮,兄弟!今趟我没有失威吧?〃
徐子陵知他学乖了,不敢错过任何异样的情况,在后面点头道:〃你是专家,一切由你决定,不用征询我这外行人的意见。〃
寇仲好整以暇的大发议论道:〃只是这条花岗石筑成的秘道,已是巧夺天工,当年不知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最难得是牵涉和动用到这么多人,竟能瞒得过杨坚?由此可见杨素当时必是权倾天下。〃
说话间,用力把凸出左壁的制钮如法泡制的用力下按。
〃轧轧〃声再响。
两人身处的一截通道忽然移动起来,带着两人往下滑行。
此一变化大出两人料外,心叫不妥时,壁底下传出滑轮磨擦岗岩的难听的吱吱声,更因窄仅容身的通道大幅限制他适动应变的能力,欲退无从下,惊骇之中,这截忽然变成能活动的通道,带着身不由己的两人往下滑去,且不住加速。
两人心叫我命休矣,〃轰〃的一声,活动通道在俯冲近二十丈后,不知撞在什么地方,蓦地煞止。
他们却没有通道煞停的好运道,给强猛的冲力撞带至茫茫黑暗中另一空间,身子凌空下跌,蓬蓬两声,分别一头栽进一幅像鱼网般的东西内。
弹起又再跌下,震得两大年青高手浑身酸麻,晕头转向,不知人间何世。
他们的噩梦尚未完结,网子忽往下堕,疾跌近丈后,随跌势网子往下束收,到跌定的一刻,刚好把两人网个结实,动弹不得,你的头紧贴我的脚。
自出道以来,从未试过窝囊狼狈至乎此等田地。
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绝对黑暗的空间底下响起,淙淙作声。
网子摇摇晃晃下,左旋右转,似永远不会停下来。
寇仲叹道:〃我现在才明白鲁大师书中写的什么'机关之学,心战为主,诡变副之,其他均等而下之'这道理,第一个掣钮安全,教人怎想到第二个掣钮竟是这么娘的一个陷阱。〃回音阵阵,可见地袕之广。
徐子陵沉声道:〃不要呼吸,这里充满沼气,多吸半口都有问题。〃
网子转势已尽,又往反方向转回去,由缓至快。
虚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洞袕中,即使绝代武学大宗师,亦要失去位置方向的感觉。
寇仲道:〃你呼吸过吗?否则怎晓得?〃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试试这空间有否通气口,唉!若我所料不差,刚才像倾倒废物般把我抛进来的,若非如此,地道内就该充满沼气。〃
早前在地道内的空气虽然闷浊,却没有能令人中毒致命的沼气。
寇仲道:〃唯一的好运道,就是这张网子非是像美人儿军师那张网般以天蚕丝料织成,而是用粗牛筋津制,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已出现朽腐的情况,只要我发神力一挣,保证寸寸碎裂,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怎敢轻举妄动,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寻回刚才的来路,你不是把鲁先生的遗卷反覆看过十多遍吗?快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
寇仲道:〃小脑袋能想出什么东西来?但小眼睛却可看到很多东西,我随身带有十多把火熠子,全都以防水油布包好,不怕。唉!要不要冒这个险呢?我们的闭气神功绝捱不多久。〃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在有沼气的地洞,最忌点火,你的火熠可留待我们自尽时再用吧!今次看来真是一语成谶,分别只在就算我们有锣有鼓可打,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寇仲漫无目的朝上黑暗投上一眼,笑道:〃我们若能重返地面,告诉在朱雀大街行来行去的人,下面有另一个天地,保证没有人肯相信。来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网子终于静止下来。
〃嗤嗤〃连声。
寇仲一口气发出数十线指风,激撞往四方,射上洞壁,沙石碎溅。忽来〃当〃的一声!
寇仲喜道:〃成哩!〃
徐子陵亦听出其中一缕指风声音有异,大有可能是触到密封洞口的钢板,否则不会生出金铁类的鸣响。
两人感官何等敏锐,即时把握到钢板的位置。
网子又再见动。
徐子陵宝瓶印气疾发,回撞力带得网子往钢板方向荡过去。
两人同时运劲,果如寇仲所料,网子寸寸碎裂。
凌空提气,借着荡势,寇仲和徐子陵有如脱笼之鸟,灵巧的往钢板所在扑去,成功吸附在钢板两旁凹凸岩石的洞壁处。
徐子陵伸手敲敲钢板,道:〃寇大师,怎样开门?〃
寇仲道:〃鲁大师在机关学一书开宗明义说过,土木机关乃陰损之学,为积天德,须在绝处予人一线生机,依他这个作风,这地袕内必有启关之法,问题是我们能否找出来吧!〃
徐子陵沉吟道:〃要在这么一个宽广不可测的地袕寻找一个按钮,在找到前我们早憋不住气一命呜呼。所以鲁先生若真的留下生路,这个按钮的位置该是可推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