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晓得李元吉等闯入荒村似的,眼观鼻、鼻观心,神态笃静冷漠。
屋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则心中叫苦,敌人中最具威胁的杨虚彦尚未现身,但以他影子剑客的一贯作风,可以在任何一刻从暗处扑出,对目标猎物施以致命的攻击。
荣凤祥哈哈一笑,踏前数步,向李元吉一揖到地,恭敬的道:〃原来是齐王大驾光临,老夫洛阳荣凤祥,参见齐王。〃
梅…移到李元吉身后,低声说话。李元吉则不住点头,当是细听梅…解说荣凤祥的身份来历。
山风吹来,火把烧得猎猎作响,村内各处更不时响起风吹物动的撞击声音,更添荒村鬼域般的气氛。
梅…说罢,李元吉冷冷道:〃原来是河北商会行社的荣老板,其他是甚么人?这位姑娘是谁?〃
他的说话毫不客气,一点不把荣凤祥放在眼内,辟守玄等无不是横行霸道的人,不过人人城府极深,并没有把心中的不快放在脸上。
屋内的徐子陵至此肯定陰癸派与李元吉并没有直接的交往和关系,否则不曾出现目下的情况。
闻采婷娇声道:〃我们只是山野游民,不值齐王一顾。不知齐王此来是否要追捕徐子陵和侯希白呢?〃
李元吉一震道:〃他们在哪里?〃
边不负狠狠道:〃就在屋内!〃举起仍健全的手臂,直指立在窗后的徐子陵和侯希白。
〃铿铿锵锵!〃
李元吉一手取过亲卫肩上的裂马枪时,其他人亦纷纷掣出兵器,如临大敌,可见即使是已严重受伤的徐子陵,仍救他们不敢大意轻忽——
淡淡道:〃谁想杀徐子陵,我就先杀他。〃
此时连贪花好色的李元吉亦感到——的邪门。换过说话者是另一个人,他早已想他不想的下令攻击,此时却讶然问道:〃姑娘究竟是甚么人?〃
康鞘利移到他旁,低声说话,李元吉听得双目杀机剧盛,像刀般锐利的眼神巡视——,待康鞘利语毕,才仰天笑道:〃原来是陰癸派的…大小姐,难怪敢如此大言不惭,阻挠我李元吉追捕钦犯。不过看来…小姐自身难保,何来馀暇管别人的闲事?〃
辟守玄插入道:〃齐王果是英明神武,一下子就把形势完全清楚把握。〃接着冷喝道:〃徐子陵你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立即滚出来亲自向齐王交待。〃
闻采婷娇笑道:〃徐子陵何时变成缩头乌龟,由别人来为你出头哩?〃
屋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心中大骂,晓得辟守玄和闻采婷年老成津,瞧出他徐子陵有问题,否则以徐子陵的武功,再加上一个侯希白,打不过大可逃之夭夭,何用——为他们出头。
辟、闻两人更非为——着想,怕她与李元吉冲突,而是怕——身上的《天魔诀》落到李元吉手上,无法讨回来。而说到底——终是魔门中人,不宜让外人插手干预他们门内的事。
三面的人各有顾忌,形势微妙。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出去。〃
侯希白担心道:〃你的情况如何?〃
徐子陵道:〃稍有改善,应可勉力硬拚两招,真奇怪!杨虚彦为何仍不现身?白白错过杀伤我们的大好机会。〃
侯希白点头同意,也想不通杨虚彦袖手旁观的理由,他既深悉——与派内长老的争执,又比谁都清楚徐子陵的伤势,对整个情况掌控在握,没理由放过如此良机。
徐子陵跨步朝大门走去,侯希白一个闪身,先一步移至门前,取出美人摺扇,〃嗖〃
的一声张开,潇洒的轻摇摺扇,跨步出门,哈哈笑道:〃尝闻'云雨双修'辟守玄武功在陰癸派中数一数二,更因有林士宏这青出于蓝的好徒弟而威名更盛,就让我侯希白来领教两招,看看是否名实相符。〃
他并非真的要与辟守玄动手,而志在弄得形势更为复杂,最厉害是暗讽和点出陰癸派与林士宏的关系,他们既是林士宏的同党,当然与李元吉是敌非友。
李南天大喝道:〃闭嘴!侯希白你不知自爱,竟敢庇护钦犯,犯下死罪,还不立即跪地求饶?〃
徐子陵从容自若的随侯希白来到屋外,微笑道:〃一天寇仲未死,天下还不是李唐的天下,甚么钦犯死罪,笑话之极。〃
李元吉等无不愕然,眼看徐子陵的神态,再听他的声音,那有丝毫杨虚彦所形容的严重内伤,不由心中打个突兀。
李元吉本打定主意,当徐子陵现身时立即下令攻击,这时不禁犹豫起来,兼且受到侯希白说话的影响,对辟守玄一方不无顾忌。假设徐子陵内伤已愈,陰癸派的人又是跟他李元吉对立,此仗立刻变成没有把握的一仗。
荣凤祥扬声道:〃荣某人有一个提议,请齐王斟酌。〃
李元吉有点不耐烦的朝他瞧去时,——退入徐子陵和侯希白中间处,藉身体和衣衫的掩护,暗里握上徐子陵的手。
徐子陵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他首次这样地完全信任——,感到她不但不会伤害自己,且是全心全意来帮助他。
除寇仲外,最熟悉徐子陵体内真气运转情况的就是——,若连她都对自己无计可施,石青璇能治好他的机会将更为渺茫。
李元吉和辟守玄两方人马,见——亲昵地移到徐子陵和侯希白间,虽看不见他们握手的动作,亦均大感不安。
论狡猾机灵,——肯定是在场诸人之冠,她向李元吉展露一个可迷死任何男人的笑容,娇柔的道:〃齐王啊!无论荣老板有甚么提议,千万勿要接纳。因为他本是我圣门两派六道中老君庙的辟尘道人,齐王不该没有听过。他们想的只是奴家怀内敝门的宝典《天魔诀》,请齐王明鉴。〃
辟守玄一方人人震怒,要知魔门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绝不能向魔门外的人透露任何有关魔门的事,——如此向李元吉揭穿荣凤祥的身分,等若背叛魔门,与整个魔门为敌。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激,明白——志在争取时间疗治他的伤势——
的天魔真气在说话时缓缓在他经脉脏肺间游走三遍,凭天魔真气能收束邪气的特性,将杨虚彦侵入的邪毒逐分逐毫的吸纳带走,行功正至紧张关头。
旦梅尖叫道:〃…儿你怎可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元吉则听得双目放光。荣凤祥是否辟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怀内的《天魔诀》却非同小可,乃魔门荣辱的象征。若他能夺得宝典,不但可大增本身的威望,更可令对魔门深恶痛绝的李渊龙心大悦,功劳当不在生擒或杀死徐子陵之下。
辟守玄等虽恨不得立即围攻——,但因李元吉虎视在旁,只好强忍下这口气。
闻采婷按下怒火,柔声道:〃俗语有谓各家自扫门前雪,齐王尽管捕捉钦犯。敝派的叛徒则由我们处理,齐王请下决定。〃
李元吉冷哼道:〃邪魔妖孽,竟敢威胁我李元吉,怕是活得不耐烦。识相的立即给我有那么远滚那么远,勿要妨碍我捉拿钦犯,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徐子陵和侯希白刚离开不久的房子内响起道:〃邪魔妖孽?
哈!好一个邪魔妖孽,即使李渊亲来,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惭,何况是你李元吉这么一个黄毛小子。〃
除辟守玄一方诸人外,人人闻之色变。
不可一世、横行天下,直至今天仍没有人能奈他何的石之轩负手悠然从三人身后步出屋门,毫无顾忌的朝李元吉一方走去。
以李元吉的悍勇,仍要露出惊骇紧张的神色,与手下全体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石之轩在长安被李渊亲率高手围攻于无量寺的里室,最后仍给石之轩杀出重围一事在他们脑海中仍是记忆犹新,故虽是人多势众,却没人有丝毫取胜的信心。
石之轩的出现,立时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
、徐子陵和侯希白则心中叫苦,石之轩比辟守玄和李元吉两方人马加起来还更难应付。后两者至此才明白为何杨虚彦不敢现身,皆因有石之轩伏在暗处,更难怪辟守玄等不把徐子陵和侯希白放在心上。
石之轩在离李元吉十步许处安详立定,双目魔芒大盛,微笑道:〃齐王为何忽然变成哑巴,我石之轩一向被所谓正道之士视为邪魔妖孽,你既自命正道,就让石某人来秤秤你有没有除魔卫道的斤两。〃
无论李元吉面皮有多厚,亦抵不住石之轩当众的藐视羞辱,大喝一声,裂马枪由下而上斜刺而出,直溯石之轩胸口。
梅…的金枪、康鞘利的突厥马刀,立从李元吉左方攻向石之轩,冯立本的剑和史万宝的矛,亦从李元吉右方向石之轩发动攻势,务令石之轩应接不暇,难以发挥他的不死印法。
薛万彻和李南天一持铜棍,一提长剑,从两翼外档绕往石之轩后方,防止石之轩往后撤走,李元吉的五名亲卫高手忙抛掉火把,拔出佩刀,护在李元吉身后左右,准备随时护驾。
徐子陵却瞧得心中不解,若他设身处地为石之轩着想,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这场剧战仍是不必要的。
首先石之轩绝舍不得杀死李元吉。因为在颠覆李唐天下一事上,李元吉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既可牵制李建成,影响李渊,更是对付李世民的重要棋子。
其次是以石之轩的威势武功,假若辟守玄等表明与石之轩是联成一气,任李元吉如何狂妄自大,在这样的形势下惟有知难而退。若石之轩肯答应收拾——后交出徐子陵,李元吉还要非常感激他。
最令徐子陵困惑的是,石之轩的说话行动摆明是针对李元吉,像跋锋寒般利用李元吉倔傲不驯的脾性迫他身先士卒的出手,再利用他牵制全局。
长笑声中,石之轩在众敌围攻的狭窄空间中作出津微玄奥,迅比鬼魅的闪移摇晃,登时令所有敌人都似失去攻击目标般难以全力出手,一指点出,正中裂马枪锋尖。
李元吉浑体剧震,后着全消,闷哼一声,往后跌退,两名亲卫高手大骇下忙闪入对战双方间的空隙,两刀齐举,拚死劈向石之轩,反应是一等一的迅快。
梅…的金枪、康鞘利的马刀、冯立本的